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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亂勇不堪于巧

  南康王府,后宅。

  發絲泛白的陳母坐于后宅,看著面前行禮的張舉,笑著點頭,道:“你來了,來人吶,看座。”

  張舉順勢坐下來,動作嫻熟。

  緊接著,陳母就讓人送上點心和瓜果,隨即嘆了口氣。

  張舉一看,也在心里暗嘆一聲,跟著就熟練的問道:“不知這次府上又出了什么事?是王上那邊鬧出了事端,還是王世子又有什么事了?”

  “都不是,”陳母搖搖頭,“老身的長子、孫子固然讓人不省心,但今日的事,卻非他們,而是老身的二子。”

  “君侯?”張舉一愣,竟是直接站起來,對著北邊拱拱手,“君侯已是仙家中人,又怎么牽扯進來的?”

  陳母搖了搖頭,就道:“上午,老身得宣,入了宮中,這才知曉,方慶吾兒已經下山,眼下正在淮南!”

  “淮南?那豈不是和王上碰了面?難道兄弟二人有了齟齬?”張舉說著,壓低了聲音,“王上如今的名聲,可是有一大半,都是朝中幾位重臣,看在‘夢中仙’的份上,才能勉強維持。”

  “不是兄弟齟齬,聽說牽扯到了周國的兵馬…”

  只是這話還沒有說完,院子里忽然雞飛狗跳,隨后陳河匆忙而來。

  “成何體統!”陳母訓斥了一聲,接著便嘆了口氣,道:“說吧,巒兒又闖什么禍了!”

  “世子,世子他,他當街殺了人!”

  “秦舞陽十三歲就能殺人,震懾群雄,為太子丹稱贊!這小廝辱我父王,還敢辱我,我陳巒當街殺之,你可服氣!”

  鬧哄哄的大道上,一名錦衣少年橫刀立馬,器宇軒昂!

  他約莫十歲,一手持短刀,刀身閃爍寒光,有鮮血滴落。

  在他的腳下,躺著一名青衣小廝。

  對面,站著兩個公子,看著也頗為富貴,現在卻是又怒又懼,被對面的陳巒氣勢所迫,一時之間,居然不敢多言。

  陳巒見狀,哈哈一笑,很是得意,環視四周,揚聲道:“再敢說我家不是的,都小心點,否則都有如此人…”

  街頭聚集著看熱鬧的人,此時一個個表情各異,有的興奮,有的憤怒,有的漠然…

  “君子!不可去!”

  人群深處,正有個書童,拽住了一個青衫少年,奮力勸說:“這陳巒可是南康王世子,他家的權勢你又不是不知道,惹惱了他,那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

  青衫少年身子瘦削,卻還在掙扎著,口中道:“他當街殺人,目無王法,旁人聽聞,以訛傳訛,說不定要玷污仙人的名號,我虞世南如何能見之不管?”

  書童苦笑著,道:“滿街之人,都不敢管,君子就是出去,又有何用?”

  少年卻道:“人皆不言,才需我言!”

  不過,話音剛落,忽然有一個聲音在陳巒身后響起——

  “秦舞陽十三歲敢當街殺人,是因為他祖父乃是國相,家世顯赫,冠絕燕國!他年少輕狂,仗著家勢鮮衣怒馬,腦子一熱殺了人,殺得還是布衣黔首,自有人幫著善后,結果等他身負使命、面見秦王時,需要他血濺五步的時候,反倒慫了,露了本性!”

  頂著聶崢嶸面龐的陳錯,一邊說著,一邊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嘴里還道:“莫說古代,就是再過個一千多年,那些個十三四歲的、心智不全的,憑著一腔熱勇,靠著律法庇護,也有橫行無狀的,卻不知,真正的勇,不在搏命,而是在知曉險阻,依舊敢于前行!”

  “你是何人?也敢來教我?”陳巒聽得此話,面露怒意,順著聲音看過去,將手中的長刀一甩,惡狠狠地道:“我看你是嫌命長了!”

  看著那張與自己三分相似的稚嫩面孔,陳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果然是山中方一日,世間已三年,滄海桑田啊。”

  感慨過后,他看著陳巒,道:“你這動手也有一段時間了,隔著兩條街的福臨樓都知道了,還無人來過問,才幾年,陳朝的律法竟已敗壞至此!當初王府次子,便是嫡出,只因有爵無權,不被生母所喜,就得夾著尾巴做人,連仆從都敢陽奉陰違,被陳律一壓,都只能忍耐…”

  陳巒張口就斥:“還敢非議朝政!”可這話剛說出口來,他忽然眼前一花,原本還在十丈開外的陳錯已經到了跟前!

  他嚇了一跳,連連后退,手中的短刀下意識的揮舞出去。

  陳錯伸手一抓,將那刀刃直接捏碎,另一只手提起了滿臉驚駭的陳巒。

  忽的,陳錯心頭微動,順著一道虔誠香火煙氣的聯系,朝著人群中的青衫少年看去一眼,跟著便不停留,腳下一踏,人影如幻,便消失在原地,留下了一眾看熱鬧之人。

  待得一聲尖叫從人群中響起,眾人才回過神來,旋即人群炸開,議論紛紛中,有不少人知曉事情鬧大,根本不敢停留,紛紛快步離去!

  “壯哉!路見不平便出手!”那青衫少年卻是目露異色,“這位壯士身手不凡,若能結交…”

  那書童卻急道:“別想著結交了,君子,咱們趕緊走吧,省得惹火燒身!”

  果然,沒過多久一隊兵卒趕來!

  為首的正是南康王府的第四子,陳方曠!

  他到了地方,一揮手,眾兵卒立刻散開,將留在原地的眾人控制住。

  “一個個盤問!”

  “我問你,你為何要動手?先前可曾有人慫恿?”

  陳錯已經回到了福臨樓,而且半點也不避諱,將陳巒按在椅子上,笑著詢問。

  “哼!”陳巒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和畏懼,偏偏被陳錯一抓之后,渾身癱軟,現在坐在椅子上,卻是半點力氣皆無,于是滿臉怒意的道:“我勸你速速放了我,不然這后果,你擔待不起!”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不客氣了。”陳錯根本不答,伸手在陳巒頭上一摸,就得了一點念頭。

  陳巒渾身一震,昏厥過去。

  陳錯將那念頭一撮,便皺起眉頭。

  “巧合?那未免有些太巧了,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動手的人,還算是我的侄子…”

  吱呀!

  他這邊想著,房門忽然被人急急推開。

  “你抓了南康王的世子?”蘇定面色焦急,“你闖禍了!你可知道南康王府的根底!?福臨樓已經被人圍住了,馬上就要有人上門了。”

  “再熟悉不過了。”陳錯回頭一看,不急不緩的道:“我帶他過來,就是等人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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