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殿內議事

　　“陛下，這是夏官司整理的計劃，還請陛下過目。”

　　巍峨的宮殿中，洛蘭希爾正坐在大殿內與眾臣議事，夏官長余采封呈上了整理完畢的計劃和項目書。

　　根據洛蘭希爾的指導，目前王朝內百廢待興，首先是恢復因戰事停滯的民生農業，然后在農閑之時組織各地人員進行道路的開拓和平整，且當地各大上門派系也有責任輔助，務必在三年內，將天下一百三十四洲都連接暢通無阻。

　　交通是國家統治力最重要的保證，如果從中央出發要花上數個月才能抵達某些洲郡，那很難說中央政府對當地還有多少統治和治理能力，另外各種資源的調配和運輸，也十分依賴良好的交通。

　　洛蘭希爾的想法是，要在十年內，將東方各州都接通鐵路，并開始通電，這項任務不可謂艱難，但也并非無法做到。

　　西大陸那邊如今已經有成熟的技術積累，過段時間調遣一批技術人員過來傳授即刻，但鐵軌和火車背后更重要的是煉鋼產業的支持。

　　采礦，炸藥，煉鋼，化肥，農業，電氣，火車，這一系列工程項目都得加快啟動，洛蘭希爾心中估計，最快也要十五年，東方才能勉強趕上如今西大陸的進度。

　　最近她可是聽說克蘭西亞首都索蘭德已經全面通電，自己的凋像還被整夜用彩燈照射，雖然后面一條很想吐槽，但她現在可是成熟的大人物了，所以還是忍了下來。

　　得益于龍脈系統的調和，東方豐年的時間遠多于西方，甚至最長有著連續八十年豐年的記錄，也是如此東方大地上哺育了更多的人口，這點是西大陸所不足的，如今若是能利用好這些人口優勢，在后期會有很大益處。

　　思緒翻轉許久，洛蘭希爾也看完手中的這本計劃書，將其遞給身側的文書官，做好記錄。

　　“就這么定下吧，中間需要的人員和物資，國家會盡力滿足。”

　　“是，陛下。”見自己所在部門一個多月的成果被認可時，夏官司上下數百官員激動不已。

　　看著他們這副樣子，洛蘭希爾也感到一絲欣慰和高興，微微點頭，然后站起。

　　“夏官司的任務目前完成，春官司的進度如何了。”她走下玉座，向大殿另一側看去，那邊站著春官司所屬的三百多人。

　　“還請陛下恕罪，我等恐怕還需數日才能整理完畢。”如今的春官長出自南斗學宮，在稷下學宮廢除后，南斗學宮就是如今國內的最高學府了。

　　“倒也不用太急，畢竟教育這一塊確實要慎重。”洛蘭希爾微微搖頭，她其實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如今進度和情況到哪里了。

　　這位新任的春官長，雖然能力不錯，但有時也太過小心謹慎了，似乎很是畏懼被她責備，現在想想或許是被嚇到了吧，畢竟稷下學宮的不少大師和學士都被自己下獄了。

　　為此洛蘭希爾不得聲音再次柔和了些，安撫一番這春官司眾人，讓他們將未完成的計劃書拿給自己先看看，有什么問題也好事先提出，以免他們在不必要的細節上糾結死摳。

　　相比于西大陸，東方大陸的歷史要厚重很多，這不是說東方的歷史長于西大陸，而是說東方積累的傳統包袱很重，五鳳帶來了崛起和昌盛，但也形成強大的歷史慣性和傳統，想從這個桎梏中掙脫，也會麻煩不少。

　　西大陸雖然也有天使教會鼎盛的時候，但因為有王權的爭斗，教會并沒有完全占據世俗的精神世界，而蒼翠帝國那邊的天使教會甚至各地不一，并不直接被圣域領導管制。

　　相比于西方，東方地方的宗族力量很是強大，甚至也很閉塞，強大的宗族有錢資助更多的本族學子進入書院學習，然后入朝為官，有更多的資源培養后輩，讓他們能夠通過派系和宗門的挑選，進入上門大派內進修和學習。

　　若是這樣宗族夠強，就會形成所謂的世家門閥，比如曾經支持懷南王的東山王家，其祖上曾跟隨圣人于紫榕樹下學習，后來家族歷代也出了不少大學士，入朝為官者甚多。

　　在約三百年前，當時的世家門閥甚至猖獗到干涉皇室內的奪嫡之爭，而后來新皇即位后，就在赤鳳的支持下對王朝內各大世家打壓過一次，數家上門大派都在那次動亂中消失。

　　如今西南諸洲之所以沒有和東部那樣形成大的世家門閥，也是因為曾經西南諸洲內最強大的章家，為當時的新皇清算，滿門誅滅，與章家相交甚重的上門‘祭月太陰宮’也被‘諫言火鴉門’覆滅。

　　后來西南諸洲即便有宗族崛起，也在前車之鑒下，收斂許多，比如統領‘碧波天海閣’的海壁家，雖然實力雄厚，但一直將自身勢力保持在西海府和海上，不曾涉足內陸的任何產業，以免引起天子忌憚。

　　宗族的力量需要削弱，但洛蘭希爾倒也不會和曾經的帝皇那般直接用殺來解決，她并非那種依靠血脈或者眾臣扶持登基的領導者，如今她的狀態可以類比歷史上的開國之君，對國家內部有著極高的威望和統治力，以往一些帝皇難以施展的政策和想法，她都可以輕松推動，并且天下紛紛響應。

　　這樣的余裕是許多帝皇不曾擁有的，也僅有五鳳才能和如今的洛蘭希爾相比，嘛，或許拿她和曾經的帝皇比確實有些欺負人了，畢竟是鳳呢，東方的信仰和天命。

　　首先，要稀釋傳統世家門閥在權力體制中占據的席位，這就要采用格外公正，且不容易被壟斷的選拔機制，過往東方采用的是科舉制，這點比古代的舉薦制要進步不少，但接受教育依然是項少部分人擁有的特權。

　　打破教育的不公平，才能打破選拔機制中的壟斷，而這就需要極其優秀的公立學校，并且還要一直保持公立學校強于私立學校。

　　如果公立學校不如私立學校，那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少部分特權人士有了更為優越的教育資源，漸漸壟斷上升渠道。

　　如何讓公立學校強于私立學校，這需要一系列的人才培養機制，還有優良的待遇機制，不僅僅是薪資待遇，還有賦予相應的社會地位，給予優秀教師某種稱號，并在養老，生病，安置等各方面給予優待。

　　但與此同時，對待教師也必然有著更高的道德要求，這樣才能與之獲得的社會地位相符合。

　　權利和責任是一個需要平衡的天平，若是有很大的責任，但權利卻很小，待遇也極低，這就會寒從業人員的心，造成人才流失和凋零，他們也會變得極其容易動搖，會不自覺尋找其他灰色渠道，補足這份缺口和不滿，已達到內心的平衡。

　　另外，若是權利極大，待遇極其優越，而責任極少，這就會形成冗余，雖然危害可能少一點，但這部分會自發膨脹，滋生傲慢，逐步蠶食其他行業或整體的利益，直到尾大不掉，破壞整個局面。

　　試想一下，老師若是對學生有生殺大權，且待遇極佳，不受任何道德指責，法律上也基本免責，這樣的老師在沒有約束下，若是有一位起了壞心思，就會禍害數代人，造成無數家庭的悲劇，連帶整體老師的形象墜落，最后享受的待遇也不可避免的在眾口激憤下廢除消失。

　　公平確實困難，但它會是永遠的追求，從古至今，人類的文明就是由不公慢慢走向公平的過程，它讓一個國家充滿活力，讓民眾有了努力前進的希望，讓整個社會欣欣向榮的運轉。

　　正是意識到這點，所以洛蘭希爾才會對春官司擬定的計劃格外看重，要親自仔細詢問，教育是社會公正最重要的基石。

　　在詢問完春官司后，洛蘭希爾走向了秋官司眾人所聚集的地方，這些司掌刑律相關的官員相比其他四時之官要格外面冷一些，或許也是從業中見過太多人間的離奇和丑惡，所以冷澹漠視不少了吧，洛蘭希爾心中轉過一些思緒，然后讓他們說一下最近的情況。

　　“陛下，如今已經初步擬定完憲法，但因為一些邊遠洲郡的資料還未完成送來，所以還需等待一周的時間。”當今的秋官長出自玄衣宮，是位冷面的黑衣老者，據說曾在秋官司任職多年，直到十年前，才因病返鄉。

　　如今國家新立，洛蘭希爾將‘玄衣宮’扶為上門，而該派系中不少成員也重新參與到國家的司法體系中來，作為玄鳳鸑鷟的后裔，他們倒是一直恪守著曾經的傳統，追求冷酷的公正，這讓洛蘭希爾放心的同時又會有些擔憂，他們擬定的律法會不會過于嚴苛。

　　但亂世用重典，如今也是需要嚴格律法的時候，所以她會好好忍住這種沖動，盡量不去干涉他們的立法。

　　‘雖然如今‘玄衣宮’已經成為上門，但今后能否站穩，并獲得其他派系的認可，就看你們在這次立法上能否取得功績，并讓各派服氣了。’數月前，洛蘭希爾是如此對玄衣宮掌座述說的，以此激勵他們，這讓玄衣宮上下全體動員起來，無比重視和激動。

　　有時看著秋官司那徹夜不息的燈火，洛蘭希爾也會心想，自己是不是有點壞，激勵太過了，但還是安慰自己，都是為了未來的一切，只能辛苦下這代人了。

　　看完草擬的憲法后，洛蘭希爾說了些小的地方細節修改，然后繼續走向大殿的末尾，那里站在冬官司的眾人。

　　冬官司可以說是如今國家的軍部，軍隊的建設，武器的研發，裝備的制造存儲維護等等，都是冬官司負責。

　　相比于其他部門，如今冬官司的任務倒是不重，王朝初定，并不需要額外擴軍，而且新式的裝備還沒有完全成型，等再過些年，裝備大致定下后，才會進行相應的實戰訓練，而如今主要是進行軍制的改制，完善整個行政和調配體系。

　　“陛下。”見這位穿著蘭花金凰衣裙，柔美而讓人不敢輕視的少女走進，冬官長拱手低頭。

　　相比其他四時之官有眾多事情匯報和講述，他似乎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畢竟如今冬官司內的事情確實不多，而且前些天才和洛蘭希爾說過。

　　“你們的進度我也清楚，不用太多拘謹。”洛蘭希爾搖搖頭。

　　見這位少女沒有責怪的意思，冬官司內眾人稍微放松了些，隨后就感覺其他四時之官們投來的嫉妒羨慕的眼神，仿佛是在說，為什么你們可以這么閑。

　　“未來你們會是主角，但現在還需蟄伏等待，如果有所閑暇，可以讓士兵參與一些當地的建設項目，補足某些區域人力不足的情況，這樣也能讓軍隊的形象在民間更加柔和親切一些。”

　　雖說軍人對敵時，越是冷酷強大就好，但軍人也是人，內部也需要強大的力量聯系和支撐，若是軍隊和民眾相互陌生和孤立，彼此沒有信任，那會是相當糟糕的場景。一旦發生戰爭，沒有民眾在背后支持的軍隊，很容易陷入孤立的狀態，若是有著很好的民眾基礎，不僅更容易獲得兵源的補充，在情報后勤補給等各方面都會有所優勢，而且有著彼此間渾然一體的關系，在抵御入侵時，意志也會格外堅定，因為在背后的是信任他們的家人，而不是相互猜忌的陌生人。

　　古代雖然也有軍隊，但軍隊和民眾的關系并不算很好，有些時候本國的軍隊甚至比劫匪盜賊更加兇惡殘暴，雙方根本沒有信任，這樣也導致了雙輸的局面。

　　聽到洛蘭希爾的建議后，冬官司的眾人齊聲應諾，渾厚而一致，看著他們磨拳擦腳，躍躍欲試的樣子，洛蘭希爾又有點擔憂會不會做過火，但這時總不好打擊他們的積極性，還是先讓他們自己嘗試一番吧。

　　自從登上這個位置來，洛蘭希爾越發感覺作為最高領袖的難處，因為你不可能事事親臨，必然要讓一部分人去協助你完成某些事情，但中間的傳達和具體實施就會有不少問題。

　　一是，對方能否理解你所說的度，他可能用力過勐，也有可能忽視你所關注的重點。

　　二是，即便對方理解，對方的下級也理解，但具體實行起來，每個人又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解，各地也有各自復雜的情況。

　　結果就是即便最高領袖是能力全滿的完人，但在一級級的信息傳遞和實施中，都會發生不同的扭曲和變形，這幾乎是世界上所有國家組織的通病。

　　所以，沒有完美的個人，只有完美的組織和制度。

　　越是龐大的組織，即便有最為聰明的人領導，最后實際能力也會慢慢回歸到組織中每個人的均值，這就是為何教育如此重要，思想價值觀統一如此關鍵的原因。

　　今后的東方，將會是傳統和現代思想相互融合的國家，洛蘭希爾有著很多期待，她有時也會好奇，最后這個國家會呈現出怎樣的面貌。

　　以上觀點僅代表青空的個人見解，青空是鍵盤俠、是很無知的人，請各位不要過多深究00/

　　（下本書一定要寫輕松向的，再也不碰什么高大上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