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章莪峰,煉真
(女生文學)
第二天，高陽峰下。
“都——”
奇特的長鳴自天空傳來，然后就見一片黑影遮擋天空，讓下方生活的人們不禁抬頭。
黑色的巨獸身如巨鼠，長尾而四肢張開，其毛色上暗紅摻棕，下方則白中帶灰，在空中微微舒展，當其飛過天空時，那血紅的眼珠轉動，注視下方的這些行人，然后牙嘴間流出絲絲涎液。
不久，這只妖獸自空中一個大幅度的扭轉，有如巨艦掉頭帶起大片的氣流和呼呼聲，然后俯沖而下。
而就在其欲張口吞噬的時候，一聲大吼從山峰上傳來，三位上身的壯漢，手握刀斧直沖而下，一擊怒砸落在那巨鼠的脊背上，發出骨骼斷裂的聲響，然后山下也沖出幾人，一起上前，有的用刀，有的用槍，其型號都格外巨大，揮舞間帶著呼嘯尖唳之聲。
這幾人聯合圍攻下，數分鐘后就將這妖獸拿下，然后引來周邊行人的一陣叫好聲。
街邊的一處茶亭里，洛蘭希爾的眼眸透過面紗看向這戰斗的場景，若有所思。
剛才和妖獸戰斗的弟子，都是虎嘯九荒山的真傳弟子，每個都不在七階之下，一番聯手自然是輕松將這妖獸擊敗。
但令她好奇的是，這只妖獸并非是游走到附近的，而是突然從山峰的云霧中冒出來的，好像也是第一次來到人間一樣，看到下面的行人就流口水。
不過，今天也到了拜訪虎嘯九荒山的時候了，到時直接去問就好了。
她結完茶水的賬，站立起身，走向一旁的街道。
目光隨意的看過街邊的各種小攤，這里賣有不少妖獸相關的材料，例如骨頭，獸牙，毛皮，還有一些特別的草藥，價格相比外界也便宜很多。
可惜現在自己已經過了當商會大小姐賺錢的時期了，不然在這里進貨，之后出去賣，還是很不錯的生意。
洛蘭希爾穿過這熱鬧的市集，走向中央廣場的盡頭，那里有著一處通往主峰的寬大臺階，臺階兩側還有一根根高低不一的石柱，上面刻著各種妖獸的圖案，形態千奇百怪，令人稱奇。
當洛蘭希爾踏上這階梯不久，就有兩位弟子攔在她身前。
“這位小姐，前面是我虎嘯九荒山駐地，常人不可亂入，除非你有請帖拜帖。”兩人話語簡潔，身上還穿著防護效果上佳的獸皮輕甲。
“我知道，稍等一下。”洛蘭希爾從懷中取出一封灑金箋的拜帖，上面印有燙金的椿樹和烈陽，旁書幾個小字‘灼日緗羽’。
兩人看了眼這拜帖，彼此交流了下。
“沒想到是緗羽派的貴客，請您跟我來。“說完其中一人為洛蘭希爾引路，走上那階梯。
這段盤山的階梯格外悠長，其中每隔一段就有九荒山的弟子把守，他們攜帶兵刃刀劍，也從山峰上監視這下方的山林和原野，若是發現有妖獸出沒，便會跳身而下，與之戰斗。
一路上，洛蘭希爾就遇見了好幾次這樣的情況。
在轉過好幾個彎后，兩人終于來到半山的廣場和派系駐地，這里有著諸多建筑圍繞廣場，廣場中央還有弟子在聽那中央的前輩講課。
只見那中央的導師手握雙蛇長矛，在廣場騰轉挪移、衣塊飛舞，那槍尖陡然一刺，便綻出十來多絢爛的銀花，鋒利而危險。
“喝——”
一番演示完畢后，他重新站定，然后回答下面同門的一些問題，比如發力技巧，以及對敵策略等等。
雖然相隔較遠，洛蘭希爾也聽的很清楚，可以說是十分實用的知識了。
虎嘯九荒山在戰斗技藝這塊，比緗羽派要強不少呢，少女若有所感，但也沒有太多意外，畢竟緗羽派的專長并不在此。
如果說虎嘯九荒山的弟子專為戰斗而生，那緗羽派則更偏向技術類，天文地理，造物煉藥，占星測算，知幽見心，等等，派中弟子并不會花大量的時間在練習戰斗上，而是在其他工作上。
“皋師叔，這位小姐來自緗羽派，想拜訪我派。”
引著洛蘭希爾來到這廣場后，那名外門弟子就走向一位內門的九荒山弟子，匯報此事。
“哦，是緗羽派來的客人嗎，有失遠迎。”這位皋師叔年紀大概四十多歲有著山羊胡，看似面慈謙和，但身形直挺，那背在身后的手也如鷹爪，骨肉輪轂分明，顯得格外凌厲。
說著，他解開拜帖上的封口，抽出其中紙頁，仔細看著其中的文字來。
雖然洛蘭希爾目前是緗羽派的掌座，但她也沒刻意在信中標注，僅僅表明自己是緗羽派內核心，這樣的身份也往往是一派之內的頂層了，堪比凡人幫派中的長老。
“這位師姐，失敬失敬，還請您進來稍作，我立刻為您通知派內長輩。”看完信后，這位本不在意的皋師叔立馬恭敬起來，然后連忙讓一邊的弟子去通知。
隨即，他引著洛蘭希爾來到廣場一邊的大殿和廳堂坐下，然后讓身邊的小輩送上茶水。
“山野之地，招待不周，還請師姐莫怪。“
“不會。”洛蘭希爾搖搖頭，雖然這位皋師叔有些圓滑世故，但她也理解，一般做這種接待工作的，都需要這樣。
見這位少女是那種不愛說話的性格，這位‘皋師叔’也不再多言，而是略帶不安的坐在一旁，靜靜等待，看那謹慎小心的模樣似乎是隨時等候洛蘭希爾的詢問。
就這般過了數分鐘后，一位身形高大、皮膚黑紅的猛漢從那山峰上走下，其勢風風火火，身后還帶著一群虎嘯九荒山的真傳弟子，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以為這是要去哪里干架一般。
他一路疾行到這大殿外，腳步才突然緩下來，然后不緊不快的踏入殿內，目光如電，直視這坐在椅上的纖柔少女。
見到這位少女柔弱青澀的模樣，這位壯漢不知覺眉頭一調，似乎略帶不愉，但仔細一看，又覺得這位少女氣息如淵，看之不透，于是又壓下心頭的疑惑，走上前去。
“我乃虎嘯九荒山，章莪峰首席，煉真。不知這位灼日緗羽派同道姓名。”他一身氣勢隱隱散發，如雄獅抖鬃，淡淡的威壓四溢。
看著他這副認真而又豪烈的模樣，洛蘭希爾微微歪頭，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原來是煉真師兄，我叫洛蘭，今日拜訪，也是打擾了。”
“洛蘭么…”他仔細思索這個名字。
雖然洛蘭希爾如今在西南諸洲很有名，但一般人不會直呼其名，多用金雀巫女或者緗羽派掌座，亦或者緗羽緋鳳之類的名號代替，以至于本名被很多人無意中忘記了。
看他一時沒想起的模樣，洛蘭希爾也不想刻意點明，她微微搖頭，先且打斷對方的回憶。
“煉真師兄不必多禮，我來此僅僅是個人私事和緗羽派無太大關系。”
“原來如此。”他點頭稱是，看來是真沒想起來這位少女的真名含義。
“還請洛師妹隨我登山。”之后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而后洛蘭希爾和這位身形高大的煉真師兄并肩齊行，一路交談著走上那山峰的頂端。
虎嘯九荒山，并非是指這里有九座大山，而是多的意思，有很多奇異的陡峭高峰，如劍一般插在大地上，其中最密集的五座高峰下，匯聚了不少人居住，這便是派系的起源。
灼日緗羽派內分三脈傳承，當年清羽上仙的意思是堇華、洛蘭、谷烈，各執掌一脈，而這九荒山內則是分為五峰，每一峰的峰主便是一脈首席，皆為八階核心。
登上山頂后，這煉真坐在寬敞雄偉的大殿內和洛蘭希爾交談起來，桌上也擺了不少吃食，有的是水果，有的是熟肉，一旁還有酒水，看來這九荒山的風格和其他地方要格外不同些。
“洛蘭師妹為何有心來這九荒山呢，畢竟這里其實偏僻，也不繁華。”
“我聽聞靘洲大災，妖獸厭渠為禍，最后為懷常所斬，于是前往祭拜，后來又感概許多，特來九荒山拜訪。”
“原來如此，這段時間確實山內來了不少外人，也都是來祭拜懷常師兄的。”他搖頭感慨。
“懷常師兄乃我派掌座，一身實力天下無雙，可以說派內同門無有不服，我派本該在其帶領下重煥光彩，不想遇到此事。”
“但我九荒山弟子也并沒有外界想的那么悲戚，與妖獸搏殺本就是大兇大險之事，焉有次次平安的道理？”
“懷常師兄逝去，也本在我等意料之內，他臨走前曾囑托我等，若是自己不歸，就由五峰峰主中再選出一位師弟接替掌座之位。”
“那如今可選出是誰了嗎？”洛蘭希爾詢問。
“還沒有，但也快了。”
“再過三天，這虎倀秘境又會大開，到時會有妖獸溢散而出，我等弟子會去一一捉拿絞殺，到時哪峰門下收獲最多，便是由哪位峰主接替掌座之位。”
“可以再講講這虎倀秘境嗎？”洛蘭希爾詢問。
她來這九荒山，一是為了祭奠懷常，看看這九荒山有沒有需要什么幫助，二是為了這虎嘯九荒山內的秘境。
和其他上門隱蔽而強大的洞天秘境不同，這虎嘯九荒山的秘境是無法操縱的，一直處于一種半失控和紛亂碎裂的模樣，也是因此造就了當地的妖獸眾多，就和當年夕暮群山內的妖魔一般。
但和夕暮群山內那些妖魔不同，這邊的妖獸并沒有被九幽冥氣浸染，只是會變得更加兇戾殘暴一些，所以要長時間派人駐扎清理。
久而久之在這里斬殺妖獸的修行者，慢慢匯聚成了虎嘯九荒山，這家名聲不顯的上門大派。
雖然起源簡陋，無法和五鳳嫡脈相比，但借助本地兇惡的妖獸磨煉，還有各種材料的富集，九荒山這家派系成長的很快，而派內也逐漸累積一套極為精湛的戰斗技藝。
從煉真這了解到一部分九荒山的起源和歷史后，兩人又說到最近的一些事情。
“洛蘭是對我們平日的生活很感興趣嗎，哈哈。”
“其實我覺得相當乏味，只是洛蘭剛從外界來，還沒適應罷。“
“哦，洛蘭師妹想隨同了解下嗎，這不是難事，明日跟我來即可。”
“掌座之位的話，我雖有競爭之意但并不算強烈，我會全力以赴，然后靜待結果。”
之后洛蘭希爾又和他說了不少，一些是關于本地人如何生活的，還有一些是一路上的際遇。
“哈哈哈，不想洛蘭師妹還遇到這樣的趣事。”煉真聽完那三名刀客請洛蘭希爾幫忙時，發出大笑之聲。
笑完之后，這位喝了口茶，然后站起。
“正好今日也是空閑，不知洛蘭師妹可與我練過幾招，我還未見過其他同階上門弟子的手段呢。”
“切磋嗎，但我風格你們也許不太習慣。”洛蘭希爾搖搖頭，她可不會那種拳拳到肉，往來交換的打法，這些谷烈師兄倒是很擅長。
“無妨，也正好是見識一下，我等久居山中，雖與妖手，但與人過招的經驗反而不是那么多。“
“當年懷常師兄輸給素登樓，我等一直頗有遺憾。”
“這樣的話，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洛蘭希爾站起身來，兩人也走出大殿，來到外面的空地上。
這里是山峰的頂點，正好處在云霄霧中，有著幾分朦朧仙境之意，而那云海之中，也偶爾能看到騎著巨龍和飛鳥的九荒山弟子，很是特別。
走到空地上后，頂峰上其他弟子也好奇的走過來觀看，想知道下如今名聲大振的緗羽派弟子，又是何等風采和實力。
“那么，現在開始了。”煉真雙拳相碰，然后微微伏下身子，目光緊緊注視著眼前這位少女。
只見洛蘭希爾攤開雙手，眼眸微閉，點點炎火氣流就自遠海和山間升起，然后席卷而來，隨著她將手抬起，化為呼嘯的火焰長龍，在天空飛舞奔涌。
炎龍之下，這位少女的眉心浮現淡淡的金色鱗片，而一身的衣袍也在熱浪中微微飄起，不斷搖曳，最后那面紗掀起部分，露出少許面容。
眼眸中似有火焰靜謐升涌，隨著洛蘭希爾將手指向前，那比少女大數百倍的炎龍自天空俯沖而下，一路破開無數山霧煙云，帶著滾滾熱浪，直撲那站立的應對的煉真。
“喝！”
煉真面對這炎龍，滿是興奮，雙拳之間電火交織，隨后奮力揮出一拳，撕裂長空，向前沖去。
11月到了，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