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染火之海
無盡海中，終年不息的海中漩渦逐漸消散，大海中的魚群察覺到變化的洋流，巡游的方向開始變化。
它們不再同過往一般，順著過往路線前往既定的海域，而是向著嶄新的方向前進。
第三紀，1700年夏，蒼紅帝國與雛莓王國的艦隊在大陸東南方向的海域交戰。
此次戰役中，蒼紅帝國出動了228艘鐵甲艦，789艘風帆戰艦，雛月議會出動了28艘新式戰艦，107艘鐵甲艦，402艘風帆戰艦，克蘭西亞則因為南部領土大部分淪陷，造船廠和船隊北遷，少許艦隊也要兼職運輸和支援海岸線作戰的任務，沒有參與進來。
戰斗開始后，帝國海軍吸取了過往的教訓，這次派遣了大量偵查人員，巡游的哨兵和精靈分布在戰場各處。
戰艦彼此使用帝國新研發的發報機溝通聯系，在遇到雛莓王國的艦隊后并沒有冒進，而是穩妥的呼喚隊友。
如此雙方越來越多的巡游艦隊加入戰場，最后演變成海上的大決戰。
“開火！開火！”
帝國戰艦上指揮官急切的呼喊，這艘改造后的風帆戰艦橫對敵陣，側面的炮口接連冒出火光，澎湃的聲浪由遠及近不斷響起，將一個個威力不小的炮彈發射出去。
彼時的海面上到處都是濺起的高高水花，火焰和濃煙在海船上燃燒，破碎的木板和殘骸伴隨著海浪起伏飄動，火炮的巨響就沒有停過，咆哮著攻擊那遠處的船影。
從高空俯瞰，這片海域被兩方的艦隊粗略劃分為兩塊，雙方跟隨著旗艦，相互環繞射擊，不斷試探著。
又是一艘戰艦被炮彈擊中，一片火光在艦身炸裂，隨后拋起無數碎片，在濃煙和火焰中緩緩沉沒。
雛莓王國的戰艦雖在技術上有著先進性，但隨著雙方不斷消耗，帝國那數量的優勢也慢慢顯露出來，而且帝國海軍整體上擁有更多的超凡者，在戰術使用上也更有余裕。
“情況不太美妙啊。”
雛莓王國的旗艦，海神烈鷹號上，幾位指揮員和海軍大將商討。
“阿格萊婭級戰列艦還是太少了，如果去年能保下霍普蘭爾就好了。在失去卡里忒斯的造船廠后，這樣優秀的新式戰艦短時間很難再造出來。其需要不少嶄新的技術，還有熟悉的工匠、煉金術士配合。”幾人略為遺憾的說著。
“沒有辦法，好在目前卡里忒斯商會將不少人員轉移到南側的島嶼上，估計下半年能緊急開工，恢復生產。”
“這是最難熬的日子，如果克蘭西亞失敗的話，那我們即便打贏海戰的意義也不大了。面對統一的大陸，我們南方群島就會逐漸淪為邊緣的存在，在各種資源處處受帝國節制。”
“所以，這次我們必須要大勝，如此才可緩和帝國的攻勢，將帝國部分兵力和精力牽扯到南部沿海。”
“是，將軍。”
“這次計劃是沒有問題的，主戰的貴族大多出自南方的巴斯卡家附庸，他們的領土多在帝國南部沿海的富裕地區。如果我們在那邊進行登錄騷擾作戰，他們很難不分心去維護。”
“不過帝國海軍的數量是我們的近兩倍，這次能勝利嗎？”其中一位年輕的指揮官憂慮的問道。
“這個你待會就知道。”其他人雖然也沒說什么，但貌似也胸有成竹。
見此場景，那位指揮官也無奈搖頭，看來這些海軍的老頭子還藏著不少手段。
可這樣情況下，還能有什么奇招呢，雛莓聯合王國的大部分戰艦海船都被征用，難道還能再憑空變出一支艦隊來嗎。
混雜著各種雜物的海水不斷碰撞著船舷，載著火炮的戰船在海中破浪前行，不斷微調方向，以速度躲避著對方的炮彈，然后將自己的攻擊傾瀉出去。
“快了，穩了。“帝國中央的金紅總旗艦上，一位穿著奢華高肩軍裝的大將拿著望遠鏡，遙望海面的大艦隊，身側的副官不斷匯報過來各個船只的信息。
“照這個情況打下去，即便我方傷亡多一些也是值得。島國就是島國，這就是他們的全部艦隊了，打完可就沒了，哈哈。”他放下黃銅制造的精密望遠鏡，端起身邊的葡萄酒杯，大飲一口，舒緩暢快的心情。
作為帝國新任的海軍統帥，帝皇并沒有給他提太多要求，而只有一件事要讓他做到，那就是盡量消耗南方群島的戰艦數量，哪怕沉沒比例2：1也是大功，帝國有的是錢和船，耗得起。
“只要這場戰爭我們勝了，所有的損失都會在戰后以十倍百倍補得。”
作為蒼紅帝國的至高無上的帝皇，愛曼克以慷慨和嘉獎聞名，只要你能在戰爭中表現自己的價值，無論是金錢、爵位，都會毫不憐惜的賞賜于你。也是如此，帝國大軍即便遭遇不少挫折，但士氣依然能夠維持，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很多人依然熱切渴望利用這場戰爭翻身。
那些帝國內身居高位的大貴族不就是這樣起家的嗎，我不過是再走一遍這樣的道路罷了。
“讓后續的艦隊跟上，和他們發報說，如果還想戰后分到點肉，就給我盡快上，干掉對面那些冒火的戰艦。”他坐在艦橋內的寶座上，用手掌摩擦著下巴胡須，嘴角咧出得意的笑容。
在海軍統帥的催促下，帝國后續的數支艦隊爭相恐后的前涌，用炮火射擊著驚濤駭浪中的敵艦，取得更多戰果的同時，他們的排列也在冒進中逐漸密集。
“時機來了呀，呵呵。”看著對方那急切的陣型，雛月議會這邊的老將露出會心的笑容。
“雖說帝國海軍數量有優勢，但玩海戰，他們還是太嫩了。”南方群島以海權立國，早年統一時就經歷了不知多少海戰，再加上這些年和海盜海獸不斷的搏斗交鋒，也一直保持著海軍的戰斗力。
“發信號吧。”
“是，大人。”一位副官高聲回答，隨后緊張而快速的操作其手邊的發報儀器。
這座黃銅所造的精密煉金儀器，其作用就和過往中的電報一般，可以利用電波傳遞信息。這項技術起源于昔日的魯爾納國，目前為交戰雙方運用。
只不過因為其制造不易，攜帶不便，所以多用在海軍之中。
滴.滴.滴......
雛莓艦隊后方的一支黑色艦隊收到信息，接報員拿起紙頁快速走向指揮戰艦的船長。那是一位站在甲板前颯爽身影，她披著著黑藍的海軍夾克，修長的雙腿一腳踩在欄桿間，腰間帶著一把附魔過的漂亮長刀。
“阿蓮娜大人，旗艦發來信息，讓我立即行動。”
“good”阿蓮娜高興放下望遠鏡，轉過身來。
“招呼大家，開始干活！”
“是，大姐頭！”一位位摩拳擦掌多時的船員也興奮回答。
相比前些年懶散的模樣，如今這些人可是變了模樣，一個個龍精虎猛不說，臉龐和眼神中也充斥著一股干勁。若要問原因，那無非只有兩個，接連不斷的勝利，還有那次次豐厚的財富回報。
有了這兩樣，即便往日再悲觀麻木的家伙也變得躍躍欲試起來。
在阿蓮娜的領導下，這支20多艘船的特殊艦隊慢慢消失在煙霧中，隨后隱沒入海中。
他們將短暫的潛入水下，然后圍獵對方那不斷密集的戰艦。
咕嚕咕嚕，一陣陣水花過后，這支黑色海豬般的艦隊緩緩進入海面下，向著敵艦靠攏。
這時戰場依然一片激烈，炮火和水花在海面不停響起，這樣很好的掩飾了他們的行蹤。
隨后一支支長長的特殊炮彈從水下射出，進入地方艦隊的腹地。
突然而莫名的爆炸在帝國艦隊中響起，數艘戰艦被劇烈的火光所淹沒，但這還沒有結束，滿是破片的海面上飄起一層黑色的油狀物，其在海中燃燒起來。
暗紅的火焰大海上蔓延，眾多老式的風帆戰艦就此被點燃，他們大多采用舊式的木質構造，在火焰中岌岌可危。
被點燃的戰艦上船員發出驚恐的哀嚎聲，他們有的想用水滅火，但此刻澆水并不大用，反而讓火光到處流竄。
面臨四下一片燃燒的火海，帝國眾多風帆戰艦開始恐慌后退，陣型也由此破裂。
中央密集的地帶，彼此開始胡亂轉向躲避大火，其中不少船只相撞，而邊緣和后方的海船則被大火分割，有的逃逸，有的試圖聯系旗艦，有的只能帶領身邊幾只船遠離火焰靜觀其變。
遭此混亂后，帝國的大艦隊被分割成數個小塊，之前兇猛的火力此刻驟然大消。此起彼伏下，雛莓王國的艦隊開始步步蠶食分散的戰艦船只。
“該死！”
站在帝國的總旗艦上，這位海軍統帥咬牙切齒，來回渡步，不斷下達轉向調整的命令，可惜效果并不好。
過了一會后，他再次陷入思索，神色開始劇烈掙扎。
“也只能這樣了。”他低沉著聲音，似乎下定決心。
“給所有戰艦發報，凡是能夠升空的超凡者，都給我升空，隨我一起突襲敵方艦隊，斬殺敵方旗艦上的所有人！”
“可是，這....”一旁的副官有些猶豫。
如此行為實在過激，零散升空后的超凡者很容易成為對方法師的靶子，而且這樣的突襲，恐怕大部分是有去無回。
“沒什么可是！我絕不能辜負皇帝陛下的囑托，而我們也必然將贏下這次海戰。”
這位統帥凌厲的眼神一瞪，再次厲聲大喝。
“是，大人！”副官打了顫，然后急忙走到一旁，開始給所有戰艦發緊急命令，然后不斷重復，力求所有的戰艦都受到這條命令。
很快，一個個黑點自戰艦上升起，他們當中不少是衣著黑藍禮服的貴族軍官，還有部分穿著制服的海軍軍人。
惡魔序列和自然在進階序列4以后，大多就能獲得短暫飛行的能力，序列5以后更是能自由飛翔，帝國以這兩種序列立國，其軍中自是有不少這方面的人才。雖然每艘戰艦上高階的超凡者只有寥寥幾人，但這數百艘戰艦匯聚后，也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
鮮紅和翠綠的羽翼在空中劃過高速的尾跡，躲避著下方法師們發射的魔法流矢，他們如蜂群一般向著那艘雛莓王國的旗艦奔去。
遭遇如此情況，各個戰船上也涌出不少法師，向旗艦支援。可惜法師們飛行的速度并不如那些飛馳而來的紅翠流光。
旗艦上一片喊殺聲，手持利劍的帝國貴族在那位勇猛的統帥帶領下直闖艦橋，其余人甚至直接轟炸其身下這只戰船來。
“共鳴，開始！”面對這突襲而來的敵人，旗艦上的衛士們緊急連接共鳴，在船艙中借助狹小復雜的空間接連阻攔突襲而來的敵人，為已方的指揮官爭取時間。
這艘旗艦可不是過往那種木制結構的風帆戰艦，而是王國專門找卡里忒斯商會定制的加強戰艦，其材質乃是用特殊的風音鋼所制，較輕的同時，還很是堅韌。
劍光和長戟在船內交擊，兩方的兵刃不斷碰撞，在墻壁上擊打出火花和劃痕。
砰，砰！
一些普通的船員也拿起火槍射擊戰斗，盡力掙扎。
“無用！”一位黑衣的貴族拉起閃逝的劍光，將擋在身前的衛士劈開，任憑對方的火槍擊打在自己身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衣服內襯處可是穿了家傳的鎧甲，不是普通的火槍就能擊穿的。
之后他隨手一抬，幾道紅痕劃過大氣，擊中躲在角落的普通船員，讓對方捂著穿破的喉嚨倒地身亡。
緊接著，他再次向船艙內部進發搜尋，尋找地方可能的海軍指揮官。
遠處海面，那支黑色的艦隊執行完任務，緩緩浮出海面。
“呼，憋死我了。”阿蓮娜打開封閉的艙門，來到甲板上呼吸，然后回頭繼續吩咐。
“趕快問問，現在情況怎樣了，是不是快贏了。”她帶著這群‘黑船’擊毀一眾敵艦后，就見對方的陣型開始大亂，想來勝利的結局應該是穩了。
“不好了，大姐頭，敵人突襲我方旗艦了，好多法師都去那邊支援了。”
“嘖，打仗真是沒有任何美感。走，我們也去。”臨起飛時，她似乎又想起什么。
“把那枚火弩彈抬出來發射，我掛在上面趕過去！”
“可那個不是還在試驗嗎，萬一飛行中途爆炸了怎么辦？”一旁年輕煉金術士驚訝回答。
“情況緊急，就這樣了，我運氣一向不錯，不會出事的。”
“呃，好吧。”
之后，一根直徑一米粗，形似火箭彈的東西被快速抬出來，簡單擺好角度后，其底部就被點燃，然后其尾部噴涌出強烈的火光，嗖的一聲，進入空中，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啊————
坐在上面的阿蓮娜發出高昂的喊聲，然后身形隨著這枚特殊炮彈瞬間越過數千米的海面，看到越來越近的旗艦后，她陡然放手，然后凌空一蹬，直接躍下。
“啊啊啊”急速的氣流卷起身上的半身外套，包裹雙腿長褲在風中緊緊貼在身體上，勾勒顯出勻稱姣好的身材。
隨著這位大膽的野蠻法師小姐落下，一瞬金色的刀光橫掃，砍翻兩個甲板上的帝國海軍，她簡單環顧四周，不等其他敵人包圍過來，也向船艙的入口奔去。
一路上，金屬交擊的響聲連綿不絕，但眾多敵人都被這位法師小姐一刀砍傷，那看似華麗的金色刀刃，可是被她自己附上了數種破甲破魔的特效，有著于華麗外表相匹配的戰斗力。
眼見不少刃被自己吸引圍殺過來，阿蓮娜拿出外套內僅剩的一枚特殊炸彈，用牙齒撕開上面的引線，向后方一扔。
嘭的陡然炸開，隨后粉色的有毒物質也彌漫在滿是破片和尸體的混亂室內，趁此機會，她也進入那混亂激戰的船艙下部。
喧囂雜亂的船艙中，硝煙和殘骸到處都是，戰斗呼喊的聲音此起彼伏，在艦隊雙方都失去指揮后，兩方各自發揮，纏斗在焦灼的海面，但兩方的士兵的心也在密切關注著決定成敗的旗艦戰斗。如果一方勝出，那這場勉強保持著脆弱平衡的戰斗將徹底傾斜。
“真是沒有美感的戰斗呢，雖然我也喜歡這樣就是了。”
踩過一具倒下的軀體，阿蓮娜收起滴血的長刀，繼續走向幽暗雜音的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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