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人?把他救醒,帶過來,讓我瞧一瞧!嗯,那個什么金發藍眼的白膚邪魔,也一起弄醒帶過來!…”
在最開始,修貓鷹并沒有重視撈上的“金發邪魔”。反而,他對于邊陲各島的加勒比諸部,卻是一直有著極大的興趣。
這些乘著小船、兇蠻劫掠的染發紋面部族,對外人極度排斥,會嘗試進攻一切不屬于加勒比部族的外來者,對王國的大船也一樣敵視。因此,王國對白膚邪魔的宣傳,就止步于波多黎各英勇大島,沒有進一步向東,去往加勒比各部占據的邊陲島鏈。
眼下,新一批的邪魔,明顯和加勒比諸部有了接觸,也不知具體是什么情形?他們是相互敵對,還是勾結到了一起?
帶著這樣的思緒,修貓鷹登上輕快帆船,很快就來到了茶波的石矛號,所下錨的海面。
金色的太陽直射清澈的海水,海中的游魚和珊瑚礁,都能依稀看到。而此刻,在停泊的石矛號周圍,是十幾艘泰諾人的小船。二三十個水手散布在海里,不時有人潛水又冒出,對著海面某處指指點點。
這片西海地凹陷處的戈納夫灣,正處于加勒比淺海大陸架中,最淺的近海淺水區。海地作為連續火山活動形成的大島,在冒出海面的島嶼下,自然是更延伸的海中大陸。因此,這片淺水區的海水深度,哪怕距離岸邊已經有45公里,也依然在30米以下。而即使再往西45公里,水深同樣只有50多米,和水位較淺的黃海其實很像…
“主神庇佑!那門邪魔的大型雷霆法器,掉到了海里,就在這里的水下?…”
“是的!比天還大的貓頭鷹薩滿!我茶波帶著大船,差一點就抓住那艘邪魔帆船的尾巴…可惜,他們用了風妖的邪力,跑的實在太快了,誰都追不上…但我們的火箭,點燃了他們船尾的雷霆粉末,不僅讓那艘船的屁股炸了個洞,還把那門雷霆法器,也炸到了海里!…”
紅發茶波渾身濕漉漉的,昂首挺胸,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胸膛。這股自信昂揚的樣子,怎么看都像是猴版的黑狼大將。或者說,黑狼帶出的親衛,都像是用他的模子,刻出來的。說著,茶波伸手往海邊一指,無比肯定道。
“貓頭鷹薩滿!我親自下水看了!那門大型法器的位置,就在這,在那艘泰諾小舟的地方!估摸著,有二三十米深?您是聰明的薩滿,肯定能想到辦法,把它給撈上來!…”
“就在這里?”
修貓鷹眨了眨眼睛,跳上獨木小舟,仔細的望海里看。可惜,他只能看到海底隱約的小點,不確定是不是那門火炮。他又問了幾個下水的犬裔武士,各個都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還和他描述那炮的樣子。
“不是我們金黃色的那種!而是很黑、很長的那種!又粗又長,樣子就像…就像…公鹿身上的鹿寶!…”
修貓鷹有些無語,也驚訝于這些荒原犬裔的視力。他只能看到一個小點,對方竟然能看清形狀?隨后,他又問了幾個潛過水的泰諾民兵,也都連連點頭。
“西邊來的祭司大人,那水下確實有個黑乎乎的東西!只是太深了,我們幾個雖然水性還行,但也下不了那么深…必須得讓采珠的老手來!”
“對!只有采珠的老手,才能潛那么深…最好是讓‘老海龜’過來!他耳朵又聾,糙皮又厚,還能一口氣憋老久,是海神庇佑、真正能潛水的老龜!”
修貓鷹從善如流,立刻派了一艘船回去,把部落里的采珠人都請來。犬裔們視力極好,可以用來尋找定位。而真正的深潛,則得靠世代住在海邊的泰諾部落民們。
而在采珠人到來前,修貓鷹拉著紅發茶波、還有豹子頭科皮利,好好了解了這次夜襲的詳情。聽完完整的過程后,他沉吟不語,陷入深思。
“夜里找了許久,都沒摸到邪魔船隊的蹤跡,直到一閃而過的火光…難道是他?那個被抓的泰諾向導,他真的冒死發出了信號?”
“科皮利!你俘虜的邪魔船上,解救的幾個泰諾俘虜在哪?帶出來讓我看看!…”
科皮利點點頭,吩咐了親衛武士幾句。很快,三個飽受摧殘的泰諾水手,就出現在修貓鷹面前。修貓鷹看了一眼,就知道薯薯不在里面。但他還是耐著性子,用泰諾語安撫道。
“主神庇佑!是神靈派我們前來,從邪魔的手中,解救你們…無論你們是從哪里被抓的,要是愿意加入西石部盟,就是我們部族的一員!而你們若是想要回去,我們也會送你們返回,把邪魔的兇殘與殺戮,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們出身的部族!…”
對于這些被俘的泰諾水手,修貓鷹準備樹立成宣傳的典型,一邊向海地各部宣傳控訴邪魔,一邊也展現主神解救的仁慈。而在安撫了幾個俘虜后,他又辨認了幾具撈出的泰諾尸體,依然沒找到那個心向主神的向導內應…很可能,是兇多吉少了。
“...愿主神接引你的靈魂,回歸安寧的紅色國度!…”
修貓鷹默然片刻,為“犧牲的薯薯”,低頭祈禱了一會。接著,他神色一正,注視著兩位王國的武士首領,鄭重開口。
“主神見證!茶波、科皮利,這一次夜襲,武士們都竭盡全力、英勇無畏,立下了擊敗邪魔的大功!…俘虜邪魔,是比俘虜敵對武士,還要翻倍的軍功!王國會授爵授田,不吝惜任何獎賞!…”
“眼下邪魔逃走了一艘船,上次也逃走了一艘…明年的邪魔船隊,必然會來的更多,規模更大,來勢更加洶洶!…”
“你們跟我交個底!真要面對面的碰上邪魔船隊,在海上突然遭遇,沒有了夜襲的加持…你們還能正面擊敗對方嗎?如果船只數量一樣,行不行?如果我們多一半船,行不行?…”
“啊…正面擊敗邪魔船隊?…”
聽到這樣的問題,茶波與科皮利面面相視,臉上的神情都很有些微妙。片刻后,茶波抿了抿嘴,拍著胸脯起誓道。
“比天還大的主神見證!只要能和邪魔的大船接舷跳幫…以王國武士的戰力,我就一定能擊敗他們,搶了他們的船!真要面對面的廝殺,這些邪魔水手,都比不上我們!…”
“接舷跳幫,能打贏?…”
“我用眼睛起誓!面對面的搏命廝殺,肯定能贏!…”
“嗯…茶波,我相信你,也相信王國武士的勇武!不過,以我們操船的速度,能正面追上邪魔船隊,和他們接舷跳幫嗎?就像這一次,哪怕是夜襲,也還是讓一艘船跑了…”
“呃!...”
茶波臉龐一紅,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他按住腰間的藤條,狠狠瞥了兩個水手長一眼,嚇得兩人又是一個哆嗦。而看到他的反應,修貓鷹頓時就明白了。正面交戰,王國的帆船哪怕和邪魔的帆船一樣,估計還是追不上。要打要走,主動權都在人家手里!
想來也是,王國接觸這種東海大陸的復雜帆船,勉強才不過一年。平日里的訓練,王國水手都要依靠皈依的白膚水手來指導,操帆、調舵的技藝差距,實在太過明顯。這就像高原的犬裔勇士,要和王國的資深武士,堂堂列陣的正面交戰一樣,明顯是勝算不大!那要怎么做,才能擊敗更善于海戰的邪魔船隊呢?
這一刻,修貓鷹垂下眼眸,想到了兄長寄給幾個兄弟的《修子兵法》。他之前雖然不懂,但都遵從兄長指示,乖乖的背熟了。
“要克敵制勝,首先必須謹慎的了解雙方,知曉各自的長處與短處…接著,明確什么時候能打,什么時候不能打,先保證自己不會出錯,再尋找敵人的錯誤…最后,必須選擇合適的戰場、使用合適的策略,發揮出本身的長處,來面對敵人的短處。”
“就像這一次,‘利而誘之,亂而取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這兄長兵法的精妙處,我還是得好生琢磨,在實踐中體會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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