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九十六章 抵達西雅圖大海灣
十月的秋夜帶著寒冷，北地的風中也有了濕潤。雨季將至未至，群雁已經遷徙。天穹廣闊，海角濤濤，夜幕降臨的更早，而星河也更為澄澈。
夜深了，兩位船隊首領盤坐在火塘前，沉默地注視著晃動不定的篝火，似乎想要看出什么命運的征兆。
老獵手鯨海笑了笑，飲盡一杯草藥茶，就去往漁村中的熏肉場。在安歇之前，他得仔細檢查一遍鯨肉的處理和保存，安排好連夜值守的獵人。畢竟，這是整個部落村莊，足足一兩個月的口糧！
“米基，你怎么看？”
探索隊長祖瓦羅喝了口茶，看著老獵手走遠，這才輕聲問道。
“他說的，是真的嗎？”
“主神見證！祖瓦羅，他沒有騙我們的必要。而作為一個常年出海的捕鯨獵手，這些遠方的見聞，應該是他親身的經歷，而不是道聽途說…”
博識者米基摸了摸下巴，稍稍思索，就做出判斷。
“所以，陛下預言中的大海灣，恐怕對現在的船隊來說，并不是一個合適的定居地！…”
“嗯。我們想的一樣的。”
探索隊長祖瓦羅點點頭，臉上沒有什么波瀾。他眼神閃動了會，這才低聲開口。
“米基，你不覺得，這支捕鯨的部族，很適合做船隊的水手嗎？…”
“呃…啊？祖瓦羅，你想要干啥？”
聞言，博識者米基心中一驚。他盯著好友的臉，沉聲說道。
“主神見證！越往北去，波濤越兇險。船隊的水手，還是得自愿上船，才能靠得住！…”
“哈哈！我們想的一樣嘛…”
探索隊長祖瓦羅尷尬的笑了笑，隨即神情一肅。
“主神庇佑！米基，我準備在這里，再設一處王國的港口，建立新的定居點！”
“嗯？在這？”
聽到這，博識者米基怔了一會，心算片刻，微微頷首。
“也對！這里距離北港，已經有800里左右…是時候，再建一處補給的港口了！不過，這里是鯨部的領地，我們得先征求部族的同意…最好能和他們，達成血誓的盟約！…”
“嗯。我們想的一樣…我準備在這里留一艘船，五十個人。就讓我的族弟，祭司祖魚來坐鎮這里！”
“一級傳道祭司祖魚？行，他確實比較可靠。那就他吧！”
整支探索船隊北上時，隨船祭司的來源非常復雜。有王國舊貴族出身的，有王國平民出身的，有神啟所收養的孤兒出身的，還有一些沾親帶故擠進來的。在整個王國的祭司階層看來，參與探索船隊，是一條風險極大、機遇也極大、但向所有人開放的晉升道路！這條道路，出身好的貴族祭司未必看的上，但對其他人來說，可謂是難能可貴了…
而此刻，只有修洛特，還有參與了探索的人們知道：這片廣闊的南北大陸上，究竟有多少等待皈依的蒙昧部族，多少未曾開發的土地與礦物，以及多少未知的可能與機遇！…
篝火搖曳，映照人心。博識者米基回味片刻，突然注意到祖瓦羅剛才的話。
“祖瓦羅，你剛才說，留一艘船？…那意思就是，我們還要從這處海角，繼續出海？…我們去哪里？西北的大島，還是東邊的大海灣？”
“主神見證！去大海灣！”
探索隊長祖瓦羅神情嚴肅，做出決斷。
“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去看一眼！看一看陛下預言的地方！…哪怕，看完后就走…”
“好！愿主神庇佑！”
兩艘長船在馬卡人的鯨部停留了三天。在這三天的時間里，博識者米基和老獵手鯨海間，初步建立了些互信。米基神色坦蕩，一邊說一邊比劃，向老獵手告知了船隊的目的。
“...主神指引著我們，賜下神啟的預言！…我們要繼續去往西北，去往寒冷的極北地，尋找預言中嶄新的大陸，還有新的植物、動物與部族…來徹底改變整個天下！…”
“極北地…遙遠的西北…風暴、大潮與冰雪…”
老獵手鯨海凝視著米基的神情，沉吟了好一會，才輕聲嘆道。
“勇敢的長船薩滿！你們先知的預言…可真不是一條好走的路哇！愿祖靈庇佑你們！…至于你其他的請求…”
說到這，老獵手鯨海的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我們部族的土地很大，都是一同分享的，足夠安置五十個強壯的男人！你們的長船也很大，能作為頭船，和我們一起去捕鯨！而這片大海和大地，同樣很大很大，能夠容納下我們與你們，容納下兩支結盟互助的部族，也可以在未來成為一支…”
“所以，我可以和你盟誓！就在部族的圖騰柱前，歃血向著先祖起誓！不過，你所說的圖騰主神，想要讓部族供奉…得讓我們真切的看到才行啊！…”
“好！偉大的主神播撒光明！她會帶來能在這里生長的作物，也會帶來堅韌的武器與工具，還有讓整個部族都保暖的棉布與火石…”
博識者米基鄭重點頭，許下諾言。
“主神會帶給你們改變，一切好的改變！而見證了這一切后，你們信仰的改變，也會是真心實意！”
“嗯…我會仔細看著，也會耐心等著…”
兩天后，神圣的結盟儀式在鯨部的村莊中舉行，博識者米基代表王國，老獵手鯨海代表鯨部。兩人歃血起誓，飲盡血酒，生吃鯨肉，相約為兄弟。隨后，探索船隊在鯨部的村莊邊上，設立了王國的新定居點，鯨港。船隊中的另一艘長船被留下，船員們修建棚屋地窖，儲存鯨肉，參與到馬卡人的捕鯨中…
至此，龐大的探索船隊，只剩下了一艘孤零零的旗艦。它載著五十個人，沿著高聳的海岸，去往東南的大海灣。
連綿的雪山，又一次出現在長船的南方。而從群山中流下的河流，也依次匯入海岸。長船向著東方偏南，在平靜的海峽中行了快四百里，便又一次看到十多里寬的海灣口。而從這寬闊的入口向南駛入，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灣，就驟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主神啊！這真是…這可真是！…陛下的預言，又一次應驗了！”
雖然眾人早已有了心里準備，但當親眼看到這片預言中的大海灣時，難以言喻的震撼，還是在眾人的心中升起！
這一片廣闊的西雅圖海灣，甚至比金山海灣，還要大，還要長！它足足有四五百里，南北根本看不到頭，東西則分出許多條支流，就像一條無盡蜿蜒的藍色巨蛇。而數不清的大小湖泊，閃動著粼粼的波光，就像巨蛇身上耀眼的鱗片，又像是生命女神的眼淚，給大地帶來生機！
“橘黃的天空，波光的湖面。澄澈的海灣，茂密的松林。翠綠的林野，白色的遠山。還有…遙遙可見的部落營地與炊煙！”
探索隊長祖瓦羅瞇起眼睛，神情變得警惕。現在正是晚飯的時候，在長船的三面，都升起了好幾道炊煙。而這樣的部族密度，也是他們一路行來時，幾乎很少見到的。
“走！向著最近的炊煙，靠近瞧一瞧！都警惕些！…”
很快，長船就靠近了一處本地部族的村莊。博識者米基視線移動，在村莊正中的木制長屋稍稍停留，又看向幾片剛剛收獲完的南瓜田。他稍一沉吟，就得出結論。
“祖瓦羅，這支部落，應該至少有千人！…這一帶的部族似乎很多，就和我們在金灣時，見到的一樣！”
“這樣啊…隨便一支就是千人的部落，和金灣時一樣多啊！可是…”
探索隊長祖瓦羅看向人影閃動的村莊，看著密密麻麻的棚屋，忍不住感慨出聲。
“主神啊！我們在金灣時，有十艘長船，五百多武士與水手，能夠正面擊敗任何一支部族！而現在，我們只剩下一艘船，五十個人…這樣的實力，可是與之前…大不相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