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一十四章 白蛇丘城,從未有過的轟鳴
陰霾的天空籠罩著高原，云層在東方堆疊，預兆著氣候的變幻。而在陰云之下，一座白石修筑的要塞，佇立在數十米高的山丘上，仿佛是堅不可摧的化身。
古老的蛇形雕飾沿著城墻環繞，直到白蛇的丘城之上。而此刻的城頭，卻是一片沉沉的死氣。上千白蛇武士在城頭駐守，竟然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音。
守城的武士們似乎失去了說話的欲望，也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他們的眼神麻木而空洞，面龐上滿是死意，好像活著的行尸。而他們身上的皮甲與戰衣，似乎很久都未曾清洗，布滿了奇奇怪怪的血跡，以及不知來歷的油漬。
“真是一座格外安靜的死城，一座行將死亡的要塞。”
黑狼的王旗高高飄揚，樹立在南城外的一處高臺上。高高的土臺位于小丘頂部，是由上萬民夫掘土搭建而成，幾乎遙遙與對面的城墻平齊，專門用于觀察丘城的情形。
此刻，伯塔德就站在高臺上，瞇起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座看上去堅固異常的丘城。這還是他第一次，觀察特拉斯卡拉人最后的兩座要塞之一。好一會后，他才搖搖頭，對身旁的修洛特說。
“殿下，這座丘城地勢極好，很是堅固！單論防守，在我所見過的城邦中，僅次于奧托潘山城，以及湖中之城特洛奇蒂特蘭但是，守城的特拉斯卡拉武士看起來，士氣很低！哪怕沒有重炮，只要不吝惜傷亡，是可以擊潰他們，一舉奪城的！”
修洛特神情平靜，點了點頭。白蛇丘城被掘土一圈，牢牢包圍，半點糧食都不許入內。整座城邦的圍城狀態，已經持續了一年多，城內早就彈盡糧絕，以人為食了。而外無援軍，內無存糧，在這種情況下，守軍的士氣決然不可能維持下去。
其實，如果對面不是獻祭神裔的宿敵墨西加聯盟，估計守城的特拉斯卡拉神裔們早就投降了。
“伯塔德，你說的不錯！這座要塞，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現在，就讓我們用雷神臼炮，來把他們的這口氣轟掉啦！”
修洛特笑了笑，拿出進攻的令旗，用力一揮。
“軍團出擊！”
“咚咚咚！”
很快，進攻的戰鼓就隨之敲響，龐大的墨西加軍陣隨之變動。最先出擊的，是兩百架盾車，在數百民兵的推動下，掩護著五百精銳弓手，緩緩向著城頭逼近。片刻后，盾車就推上小丘，艱難推動到離城百步的距離。接著，弓手們隨之站定，仰著身體拉開長弓，向著白蛇丘城上拋射。
“嗖嗖嗖！”
面對墨西加軍團的拋射，死寂的城頭終于活了過來，開始有零星的箭矢還擊，只是數量并不多。
云蛇勇士奧林坐在城頭，斜斜舉著一面盾牌，注視著城外的墨西加人。他的身旁，堆著守城的石灰罐與滾木，正好擋住另外半面身子。箭雨簌簌的從天空落下，釘在木頭與盾牌上，發出“咄咄”的聲響。然而，奧林死寂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動容。
這樣的攻城試探，早就發生過很多次。奧林清楚的知道，墨西加弓手拋射的羽箭，對于身穿皮甲的他來說，威脅并不大。白蛇丘城的地勢與城墻，占據了太大的優勢，讓仰射的弓箭，都變得無力起來。
“如果只是這樣，墨西加人今天，還是攻不下來的。”
勇士奧林一邊坐在城頭，一邊厭倦的低語祈禱。
“云蛇神啊！快些來吧！.快些把城中的一切，都毀滅吧！我已經不想，再吃下去了”
“咚咚咚！”
激烈的戰鼓聲，越發急促，射來的箭支也多了起來。顯而易見，墨西加人進攻的士氣，要比之前幾次都更為高昂。
接下來，在奧林困惑的眼神中，十“頭”又短又粗的大型“銅獸”，閃耀著金黃的光澤，正在一百多民兵的拖曳下，極為緩慢的爬上山丘。銅獸說是短粗，倒也未必很短，估摸著只比一個人的高度稍短一點，但確實是粗。銅獸的“嘴巴”張開著，足足能塞進一個人頭還有余！
“嗯？這些大型的‘銅獸’，又是些什么？難道也像之前的那種一樣，能發出巨大的雷聲，投擲小型的石彈？.”
奧林呆呆的想著。他從墨西加人振奮的士氣上，隱約覺察到一些危險。在之前的攻城中，他見識過太陽神鷹炮的轟擊。只是，在如此陡峭的山坡上，面對這么高的丘城，那種“銅獸”的威力十分有限，轟來的小石彈，根本無法對牢固的石墻造成傷害。唯有那震耳的雷聲，是真的令人難忘！
“云蛇祭司們說，這些墨西加人的神力武器，都借用了地底妖魔的力量！.我如果死在這樣的武器下，是否會墜入地淵，落入妖魔的國度呢？.”
奧林胡亂的想著，似乎并不在意要塞會不會陷落，也不在意自己會不會死。從被墨西加人圍死之后，他就知道，城陷是必然的結局，戰死也理所應當。畢竟，那么多神裔，那么多武士，都在這場殘酷的神戰中死了，他又憑什么逃脫呢？而唯一讓他在意的，是死后的歸宿，究竟能去到哪里。
“哈哈！死后能去到哪里？奧林，你吃了那么多人，吃了別人的妻女，也讓別人吃了自己的兒子難道，你還想著，死后能去云蛇神光明的神國嗎？”
想著想著，奧林就啞然失笑，笑著笑著，臉頰便流下兩行眼淚，隱約帶血。羽箭不時落下，卻無法讓一個心死的人畏懼。他只是抿緊嘴唇，看著墨西加民兵們有條不紊，把十門大型“銅獸”固定在山丘上。那處陣地的位置，就在大片的盾車后方，距離白蛇城頭不過一百多步。
“快了.我感覺快了.”
奧林低低自語，耳邊卻聽到白蛇城主提薩特，在城頭慌亂的呼喊。
“那些金色的銅獸，是什么？是什么！快，喊云蛇祭司過來！快讓他們舉行儀式祈禱！.”
城主驚懼的呼喊聲飄蕩在城頭，除了他的家族武士之外，卻沒有太多的人響應。奧林也沉默著，眼睜睜看著，數十名墨西加炮手來回忙碌，往巨大的“獸口”中，填入大罐的“黑粉”。裝填的時候，炮手們的臉上，都露出緊張的表情，這可是從未有過的重炮，足足裝填了十多斤新式火藥！
最后，一顆顆比人頭還大許多的巨大石彈，被慢慢塞入“獸口”中。“獸口”再用棉花密封，接上一根長長的引線一切的步驟，都只隔著一百來步，在奧林的眼前進行著，是那么繁復又有條不紊，像是死亡前舉行的祭禮。
“.比人頭還大的石彈？難道是啊！”
奧林眨了眨眼睛，看著“吃下”石彈的銅獸，臉上第一次露出驚訝。這一刻，不詳的預感再次到來，強烈的讓人無法忽視。
“云蛇神啊！請求您，不要讓我死的太難看.”
云蛇的勇士喃喃的祈禱著，眼中逐漸浮現出恐懼。他看著墨西加炮手們點燃火把，點燃導線，然后飛快的捂住耳朵，躲在銅獸的兩側蹲下。再往后，片刻死寂，接著便是雷聲的怒吼，那從未有過的震撼之聲！
“轟！轟！轟！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