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八十八章 沖船
“強大的雨神啊！...”
在數百武士的簇擁下，葉果城軍事首領，云石卡瓦（kawa），站在大河的東岸。他瞇著眼，避開西方刺眼的落日，仔細的打量著河上的長船。
“那究竟是...什么？”
“云石首領，那應該是，阿茲特克虎人的船。”
資深斥候喬奧低下頭來，恭敬回答。
“前兩天，我看過這些船，被人拖著，在水上走。”
“什么，竟然有這么大的船！”
云石卡瓦瞪大眼睛，伸手在眼前比劃，估計著長船的長度。
“至少有十二人那么長！是獨木舟的十倍！”
一人的長度，大概是1.5米。十二人長，就是18米。而山中部族的獨木舟偏小，為了便于上岸，通常只有兩米長。
“耳朵，北方的阿茲特克虎人，不是善于步戰嗎？他們怎么能造出，這樣神圣的大船？”
云石卡瓦握緊長矛，驚訝莫名。雨中之民崇尚雨神，水中的船對他們來說，同樣是重要的信仰符號。
在傳說中，羽蛇父神與雨神母神交歡后，犯下了大錯，就乘著蛇舟，去往東方的大湖。而擁有大船、信仰羽蛇的瑪雅人，與南方海岸的米斯特克各邦，一向關系頗佳，有著頻繁的商貿往來。繁盛的黑壇城中，就時常有海岸瑪雅人的商船，穿過無盡廣闊的南方大湖，帶來珍惜的上品綠松石與翡翠。
“...首領，他們可能，不是虎人。”
耳朵喬奧撓了撓頭，不確定的開口道。
“我聽過他們唱歌，那好像不是納瓦語。他們的口音，和前些年曾經逃過來的那批貴族很像，應該是神鷹部落的鷹人...鷹人善于造船，也和城邦貿易過銅器。這些大船，很可能是他們造出來的。”
“喬奧”（djo'o）這個名字，在米斯特克語中的含義，就是“耳朵”。嗯，能獲得這個名字的斥候，通常聽力極好。
“塔拉斯科的鷹人？”
聽到這，云石卡瓦的腦海中，浮現出難忘的回憶。
數年之前，塔拉斯科親王，南路統帥奎尤斯，正是沿著塔爾薩斯河，從西南不遠處上岸，逃入葉果城中。他作為葉果城的軍事首領之一，盛情款待，招待了對方一行人好幾個月。
然而，當阿茲特克國王親帥大軍，擊潰了特拉斯卡拉蛇人的軍團，各部長老的態度就為之一變。神石城中的云塵首領，也傳來了口信。最后，還是他親自動手，用一杯絕妙的毒酒，送勇猛的奎尤斯親王上路。
“哈！長老們畏首畏尾，云塵首領同樣遲遲不決。到了今天，鷹人們變成了虎人的爪牙，蛇人們也快要滅亡了！阿茲特克的惡虎撲面而來，一口就吃下了云中神廟...神圣的雨中之民，現在還能有什么選擇？只能一戰！”
想到此處，云石卡瓦眼神一厲，戰意在胸中燃燒。他環顧左右，看著簇擁的部族戰士，高聲鼓舞。
“雨神的勇士們！兇殘的虎人與鷹人，竟然出現在了這里，出現在城邦不遠的地方！他們坐著大船，就想要偷襲我們的城寨，毀滅我們的神廟...就像此刻，在特瓦坎谷地中，正在發生的一樣！”
講到這，云石卡瓦頓了頓。他之所以率領軍隊，出現在這里，也是因為接到神石城被圍的消息，急急從泥沼寨撤軍，準備返回葉果城中駐防。
“雨神在憤怒，雨神在怒號！這是雨神扎維的神域，也是我們的土地！我們是雨神的后裔，有神靈千年的庇佑！”
云石卡瓦神情激動，舉起長矛，連他背后的羽束，都在風中抖動。
“雨神的勇士們！為了守護我們的家園，去吧，決死出擊，擊敗入侵的敵人！因為，至高的雨神，正看著我們！”
“吼！雨神看著我們！...”
一千多部族戰士，神情狂熱，齊齊發出吼叫，像是暴風雨前的風雷。接著，四十艘小舟，就載著近兩百部族戰士，順著江水而下，撲向下游西岸的長船！
“...米斯特克人來了！”
尖銳的呼喊，在河岸邊傳開，列陣的普雷佩查武士們，瞬間緊張起來。營長皮蒙登上小丘，觀望著襲來的舟群，也調整著軍陣的位置。直到米斯特克人的舟群越來越近，逼近兩百步內，他才確定無疑，厲聲高喊。
“敵人的目標是長船！弓手們，前進五十步，協防王國的船隊，自由射擊！”
舟群駛向長船，進行水戰，岸上的重甲武士與丁壯俘虜，就暫時失去了作用。而能夠第一時間支援的，只有營中的弓手們。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船上弓手，快速射擊！”
普阿普拉開大弓，瞄準小舟上的部族戰士，就是一箭射去。
“嗖！”
毫無疑問，這精準的一箭...擦著敵人的頭發，射入了水中。
“該死！順風順水，敵人的小船，竟然如此之快！”
普阿普咬緊了牙齒，瞇著眼睛，看著越來越近的敵船，再次拉弓射箭。
“嗖嗖嗖！”
舟群駛入四十步內，第二輪羽箭，就飛速襲來。幾乎是瞬息之間，對面的米斯特克戰士中，便爆發出幾聲慘叫。好幾名部落戰士身體一斜，“噗通”落入水中。奔行的舟群，隨即開始散亂。
“嗖嗖嗖！”
二十步內，第三輪羽箭，從岸上與船上，同時射出。米斯特克人的呼喊，驟然凄厲！十幾名精銳中箭身亡，更多的人受傷，好幾條小船互相沖撞。然而，剩余的米斯特克戰士，卻駕駛著飛一樣的小舟，越逼越近。他們舉起手中的投矛，借著水速船速，稍一瞄準，就發出兇猛的狂嚎。
“雨神庇佑！為了部族！射！...”
“咻咻！...呃！...”
“瞎眼的天神啊！”
老民兵奇瓦科渾身一抖，下意識的蹲下身來。一根沉重而銳利的石矛，就呼嘯著越過他的頭頂，又“咄”的一聲，釘在實木的甲板上。而船上的另一名水手，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兇狠的投矛射倒在地。墜落的石矛刺穿棉甲，劃出巨大的傷口，鮮紅與內臟頃刻橫流，根本救無可救。
米斯特克人的投矛，準頭確實稍差，只射中了七八人。但是這種投矛借著船速，極為兇狠，射中就是個死！
“主神庇佑，只剩二十步！十步！該死，還不減速，簡直瘋了！！”
江水濤濤，有鮮紅擴散。小舟飛快，如投矛般撞來。灰土普阿普扔下長弓，舉起盾牌。他怒聲高吼，連表情都有些扭曲。
“快！快！武士架起長槍，水手持矛！抵住兩側的盾牌，準備迎接撞擊！...啊！”
“轟！...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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