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一章 米斯特克諸部,高地、低地與海岸
“...原初之神從混沌中而來，她一體雙面，有著鹿頭的形象，即為鹿一日神。她分隔天地，劃分山水，剝離光暗，創造了世界的起源！隨后，她的兩個化身互相繁衍，誕生了四位創世神，即雨神扎維dzahui、太陽神托納提烏tonatiuh、羽蛇神科胡尹cohuy與死神米克蘭特庫特利mitecuhtli...”
“創世四神之外，還有火神休韋特奧特爾huehuetéotl，生育之神尼托亞尤塔nitoayuta，財富之神尹左托亞yozotoyua...實際上，墨西加眾神的起源，與米斯特克諸神頗為相似。兩者都歸屬納瓦信仰，或許互為化身...”
聽到這一系列拗口的米斯特克神靈名號，黑狼直感到暈頭轉向。他眼神有些不耐，冷冷地看了年輕祭司一眼。
“說重點！”
“是，是。”
年輕祭司連連點頭。他舔了舔發干的嘴唇，小心翼翼，背誦著傳承的史詩。
“...四神創造了世間萬物。雨神與羽蛇神在云中之樹的洞穴交配，誕下了我們米斯特克人的祖先！具體位置，大約就在神石城南方兩三百里，云山城神圣的云壇...”
“神裔的米斯特克先祖需要土地繁衍，而土地都歸屬于太陽神托納提烏。于是，神裔的先祖與太陽神對決，用弓箭射傷了托納提烏。太陽神托納提烏重傷瀕死，躲到西方大山之后，這才有了日落!...”
“嗯？神裔射傷了太陽，帶來了日落？”
聞言，黑狼有些驚訝。在崇尚太陽神的墨西加聯盟，這樣不敬的神話，是絕不可能流傳的。
“是，是的！弓箭是米斯特克先祖發明的武器，后來才被南下的特拉斯卡拉人學會。各邦的貴族們，通常都會收藏幾把弓箭，在神圣的祭祀中使用。這兩年來，聯盟的長弓，也開始在貴族間流傳...”
說到這，年輕祭司自豪的挺了挺胸，然后又很快弓起身來，面露訕笑。
“當然，太陽神也是我們崇敬的神靈...羽蛇神掌管玉米，傳授了先祖種植的知識，雨神掌控風雨，賜予我們以雨露。玉米的田地，于是在高地、低地與海岸間開墾。先祖繁衍生息數千年，經歷四個紀元與末日，便有了今天的米斯特克諸部！”
黑狼眼神閃動。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三個關鍵詞。
“高地、低地與海岸？”
“啊！睿智的墨西加將軍...”
年輕祭司恭敬點頭。他看了眼地上的老祭司尸體，沒敢有任何隱瞞。
“米斯特克各部，按照聚集的位置，總的來說，可以分為三類：高地米斯特克人，低地米斯特克人，還有海岸各部。”
“高地米斯特克人，居住在云中的山間，擁有最古老的傳承，也供奉著南北兩處圣地！其中，北方的神石城供奉云中神廟，為各部之首。整個特瓦坎谷地，按照動員武士的數量，至少有十六七萬部族！而正南方兩三百里外的云山城yodzocahi，供奉云壇圣所，地勢極為高聳，約有六七萬人。”
“高地米斯特克，有神石城，云山城。共有二十多萬人。”
黑狼看向南方，入眼處滿是青翠的山巒。他心中默念，記下這些寶貴的情報。
“繼續說！”
“低地米斯特克人，整體在高地西方與南方。低地的核心，自然是聯盟繁華的都城，山河城華華潘huajuapan！山河城在神石城西南兩百多里，它所在的華華潘谷地，也有十三四萬人。而那里，同樣是金石、銀石、綠松石出產的盛地，更有著天下最杰出的金銀工匠。實際上，在第二紀元的古典時代，它還有著另一個名字，叫做礦丘城！”
“山河城！...西南兩百多里...金銀礦丘...”
聽到米斯特克聯盟的都城，黑狼的眼中，泛出強烈的戰意。而周圍的犬裔將領都眼露紅光，毫不掩飾殺意與貪婪。
年輕祭司縮了縮脖子，背嵴一陣生寒。他停頓了片刻，直到墨西加統帥望來，才小聲繼續。
“低地米斯特克面積廣闊。山河城以西兩百里，是葉果城huamuxtitlán，盛產水果的地方。這處聚落，約有八九萬部族。山河城西南三百里，則是橡溝城ahuatepec，即擁有橡樹，又有河流洗滌的地方。此處沿河的谷地，也有八萬多部族。”
“葉果城與橡溝城，都沿著塔爾薩斯河的支流，順河而下，可以一直到海岸。至于山河城正南三四百里，則是低地與海岸的邊界，煙谷城pu。同樣，這里也有八九萬人。”
“低地米斯特克，山河城，葉果城，橡溝城，煙谷城...”
黑狼皺起眉頭，努力在腦海中還原著城邦的位置。好一會后，他勐地一咬牙，狠狠的抓住年輕祭司的衣襟。
“你，說的這么亂七八糟，根本記不住。快，給我畫出來！”
“...是。”
年輕祭司低著頭，不敢反駁。他取出羽毛制作的長筆，蘸著瑪雅藍的染料，就在神廟的木板上畫了起來。
片刻后，黑狼看了會圖畫，這才恍然大悟。
沿著殿下所在的水谷城，一路往南打，攻克泥沼寨，下面就是葉果城與橡溝城。那一路都是起伏的山巒，地形難走的很。大軍的后勤只能依托河流，曲折南下。而那個什么煙谷城，離此處的神石城，足有五百里，沿途也都是山路，遠的要命。
整個低地米斯特克加起來，有四座大城，近四十萬山中部族，分布在四五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按照三十萬人供養一萬武士的比例，大約能出一萬三千武士，還有至少兩倍于此的民兵。
“該死！這些南方的米斯特克地盤，都是連綿險阻的山林，真是一片窮山惡水！”
黑狼盯著祭司的地圖，心中暗罵。然而，更窮山惡水的，還在后面。
“海岸米斯特克比較狹長。沿著塔爾薩斯河的支流南下，直到廣闊的大湖，便是最西方的大城，雙山城ometepec。雙山城距離神石城七八百里，附近其實沒有什么山，只有兩處小丘。城邦周圍都是沿海的低地雨林，估計聚集著八萬多林中部族。雙山城南方七十里，則是靠海的河豆城，出產各種好吃的豆子。”
“而從云壇城南下，沿著陡峭異常的云河即ríoviejo，行出六百里，便是海岸米斯特克的東部大城，聚集著十多萬部族。那是不朽的統一者，先祖鹿八日虎爪王起家的城邦，偉大的黑色天壇城，圖圖特佩克tututepec！”
說到這里，年輕祭司的神情有些激動。他暫時忘記了可怕的墨西加統帥，眼中滿是向往與崇敬的光彩。
“它是第四紀元的末日降臨前，最有影響力的南方米斯特克城邦！而不朽的虎爪王，也是整整三千年米斯特克史詩中，唯一一個統一高地、低地與海岸的君王！”
“...可惜，第四紀元的末日，在虎爪王去往神國后，無情的到來。干旱籠罩大地，糧食減產絕收，各邦再次陷入分裂！至于今天的米斯特克聯盟，徒有聯盟的名號，卻心思各異，互不統屬...哎！云中的云雀啊，你有著美麗的顏色，也有著動人的羽翼。然而，在兇狠的美洲虎面前，你不過是被捕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