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來我家了?”劉星問周蠶。
在他看來,一般情況下,按照周蠶鐵匠鋪那火爆的生意,是斷然不會來他家的,除非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周蠶聽見劉星這樣問他,那是連拉著劉星就走到了曬谷場東面的柚子樹下:“你小子,把我坑的好慘知道嗎?”
“這話怎么說?”劉星有些糊涂了。
他這才發現,幾天不見,原本魁梧壯碩周蠶瘦了一些,也有了很嚴重的黑眼圈。
“之前你給我畫的鐵犁圖紙,是不是有所保留?”周蠶怕其他人聽到,連壓低了聲音。
“我哪有。”劉星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就算是他有保留,當時他可是親手在鐵匠鋪制作的鐵犁,遇到聰明人,那不一樣就偷學過去了嗎?而周蠶看著也不傻,不可能這有了他的圖紙,連鐵犁都制作不出來的。
“我知道那天我沒有買好煙給你抽,沒有給你好酒喝,還收了你的鐵犁錢,是我的不對。”周蠶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當下也不想再多問了,轉身從自行車上將帶來的煙酒拿過來放在了劉星的手里:“師父,我這都叫你師父了,你總得將那制作鐵犁的關鍵技術告訴我吧?”
劉星沒有接煙酒,而是忍不住白了周蠶一眼:“這話是誰跟你說的?”
當時在鐵匠鋪,他可是跟謝獅子頭還有糧油店的老板鐘軍說的清清楚楚,將制作鐵犁的技術免費送給了周蠶,為了就是造福周邊種田耕地的百姓。
要不然…
幾十年后的鐵犁制作技術,他才不會無償給周蠶。
畢竟他拿出了超前的技術來,自身也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現在倒好,他好心變成了驢肝肺,竟然被周蠶誤會了,真是豈有此理。
“沒有誰跟我說,就是我自己想買煙酒孝敬你,想讓你毫無保留的將鐵犁的制作技術給說出來。”周蠶說這話的時候都不敢看劉星的眼睛,一副很尷尬的樣子。
之所以尷尬,那是因為劉星比他年紀小。
這要拜年紀大的為師父,那倒是沒有任何問題。
但這比他年紀還小的劉星,說實話真的很別扭。
可是他又不想就這樣跟鐵犁的制作技術失之交臂,所以在鐘軍跟謝獅子頭的勸說下,才有了現在的一幕。
劉星是聰明人,早就洞悉了其中的一切,他在忍不住笑了笑后,就沒有在跟周蠶扯皮,而是收下了煙酒:“行!行!行!既然你這樣有誠意,那我等下跟你去黑市一趟,手把手教你制作鐵犁這種行了吧?”
人跟人是有區別的,而且區別很大。以前不相信這話,現在他完全相信了,因為眼前的周蠶就是例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次周蠶為拜師倒是花了不少的本錢。
就手中的這高檔煙酒,只怕沒有十多二十塊錢是買不到的。
所以,為了息事寧人,還是裝作糊涂收下的好。
當然了,更加重要的一點,他想借此機會改變一下周邊百姓落后的耕作工具。只有耕作工具的效率上去了,那農民才能抽出更多的時間去做別的事情。
要不然,一天到晚瞎忙活,有的時候連填飽肚子的收獲都沒有。
他父母就是這樣,為了養活一大家子人,在田間地頭可是勞作了大半輩子,結果呢!除了健康的身體,到頭來什么都沒有。
想到這,他就有些心酸。
所以…
重生了,不但要改變自己父母的現狀。
在力所能及之下,也要順便改變一下其他農民的生活。
這可不是他思想覺悟高,而是真的不想在看到八十年代的農民,為了一口吃的,在田地里起早貪黑的干活。
周蠶哪里知道劉星心中所想,當下連開心的點頭。
他就知道是自己禮心沒到位,所以劉星才沒有將關鍵的技術寫在圖紙上。
要不然憑借他六七年的鐵匠手藝,怎么可能連一個鐵犁都制作不好。
劉星伸手拍了拍周蠶的肩膀,提著煙酒回屋了。
片刻之后,推著父親的二八大杠出來了,后座上還坐著瓜子跟小不點。
看她們倆開心的樣子,很顯然是得到了周秋香的默許。
不過最主要的是劉星這次去黑市也沒多大的事情,除了幫周蠶的忙,還有就是買些吃的、用的回來,所以瓜子跟小不點跟著去玩玩也無可厚非。
當然了,劉星現在利用輪胎制作鞋子賺到錢了。
可不能在像以前那樣節省,像瓜子、小不點身上打補丁的衣服,還有母親姐姐身上的,能換則換。
供銷社雖然沒布票買不到布,但是黑市上有啊!只要有錢,他相信什么布匹都能賣的到,而且搞不好還能買到現成的衣服。
周蠶看到這架勢,也沒有多說什么,一愣之下就去跟曬谷場上其他等待的硝石村村民說了一聲。
對于他來說。
要想買劉星家里面那樣的鐵犁,過幾天再去他的鐵匠鋪就行。
到時候保證不會讓他們失望。
其實這幾個村民跟周蠶來劉星家,本來是準備找劉星麻煩的。
畢竟之前劉星跟他們說的情況不對,害的他們去東苑郊區的黑市白跑了一趟,根本就沒有買到心儀的鐵犁。
但是現在看周蠶對劉星這副恭敬的樣子,他們就忍住了沒有多話,而是一個個笑了笑,就散開回家了。
畢竟不管怎么樣,他們需要的鐵犁還要從周蠶的鐵匠鋪買,其他地方可是有錢都買不到。
周蠶見送走了這些找麻煩的,那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走吧!去黑市,但先說好,我只能在你的鐵匠鋪待一個小時,到時候你在學不會制作鐵犁,可不要怪我。”劉星揶揄的說了一聲,就騎著二八大杠載著瓜子跟小不點先走了。
“等等我。”周蠶連忙推著自行車追了上去。
周秋香這時從堂屋中跑了出來:“星伢子,你之前不是答應了帶你二姐去學校嗎?這個點帶瓜子跟小不點去東苑郊區玩,那你二姐怎么辦?”
“我在四點鐘之前會回來的,再說了,去八中跟東苑郊區可不是一個方向。”劉星放緩了自行車的速度,轉頭回了一句。
周秋香見劉星這樣說,那是松了一口氣,轉身就去堂屋幫忙制作鞋子去了。
只是在看到放在角落周蠶送來的煙酒,她就有些專心不起來了。
劉冬菊跟劉秋媛也是。
她們想不通劉星為什么會這樣厲害。
連周蠶這樣人都會來找劉星幫忙。
眼見外面又有村民在找劉星買鞋子,他們三個相視對望了一眼,連忙笑著迎了出去。
東苑郊區,黑市鐵匠鋪門口。
劉星在將自行車停在一旁后,就牽著瓜子跟小不點走了進去。
“等等我。”周蠶連忙追了上去。
“你的鐵犁到底是哪里出現了問題啊?”劉星見鐵匠鋪中地面上鋼管的長度,壓彎的角度都對,那是忍不住皺眉問了一句。
“就是焊點完的時候,這鐵犁總感覺有些頭重腳輕,而且我將焊好的鐵犁背到農田中去試用,結果被耕牛一拉就散架了。”周蠶不好意思的回道。
“那一架散架的鐵犁在哪?”劉星問道。
“跟我來。”周蠶帶著劉星朝鐵匠鋪的后院走去。
瓜子跟小不點見屋子里都是陌生人,連忙跟緊了劉星。
后院中,焊好的鐵犁不止一架,而是有十幾架。
他們的外表都跟劉星之前制作的那一架鐵犁差不多,但手工卻是差了很遠。
這是手藝問題,所以不能怪周蠶,畢竟他的點焊技術沒有劉星那樣爐火純青。
但要說被耕牛拉著就散架了,這在劉星看來根本就不可能了。
等他近距離觀察了一下這些鐵犁后,頓時就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
他拉著周蠶指著犁后座的焊接點:“這里我的圖紙上不是標注了要多加一根十毫米的螺紋鋼嗎?你看你為了節省材料,就用四號的鐵絲代替了,這哪行,你的鐵犁不被耕牛拉散架那才怪?”
“我…我…”周蠶支吾著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劉星將鐵犁放在了地上,伸手指著犁后座、犁身、犁頭:“這三個位置的焊接點連接起來實際上是一個隱形的三角形,而三角形只要焊結實了,那承受力度有多大,你身為鐵匠鋪的老板,難道不會不知道?”
“現在你看看你焊接的鐵犁,哪一架達到了標準的三角形,都是一些不入流形狀,收你這樣的徒弟,說實話我都有些害臊。”劉星本來想發火罵人的,但最后還是忍了下來,苦口婆心的指點了幾句。
見周蠶臉紅的聽進去了,他說話的語氣就緩和了下來:“其實你要想成批量的制作鐵犁,那必須想畫出樣板圖案,然后按照圖案擺鐵犁的造型。”
劉星從一旁的木桌上拿起了粉筆,當著周蠶的面就在地面上畫起了樣板圖案。
畫好后,他就拿來了材料,拼出了鐵犁的形狀:“你自己看看,我這鐵犁的外形就算是沒有焊接,是不是比你的要好看許多?”
“嗯。”周蠶不得不承認。
雖然劉星說的辦法很簡單,但卻是讓他有醍醐灌頂的感覺。
這個師父之前感覺認的有些虧,現在看來,他是撿到寶了。
“那你來焊接,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我。”劉星怕電焊光閃到瓜子跟小不點的眼睛,當下牽著就走遠了。
周蠶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按照劉星說的連忙點起了焊。
十幾分鐘后,一架新的鐵犁雛形完成了。
他正要加固焊點,卻是被劉星制止了:“你把鐵犁受力點加固的螺紋鋼先點上去,然后組裝犁底跟犁托。”
“好!好!”周蠶連忙照做。
又過去了半個小時。
劉星交代的都完成了。
周蠶伸手擦拭了臉上的汗水:“接下來該怎么辦,師父?”
“還能怎么辦,扛著去農田里面犁田試一下效果啊!看看你現在焊出來的鐵犁會不會散架。”劉星笑著回道。
“這不好吧?還有好多焊接點都還沒有加固呢?”周蠶有些怕了,畢竟之前他就試過滿焊的鐵犁,結果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鐵犁一下子就散架在農田里,被路過的村民給笑死了。
“叫你去你就去,廢話那么多干嘛?等下我還還要有事情去呢!”劉星不耐煩的說道。
周蠶沒有辦法,只得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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