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星沒有去管李大偉、老余、張主任三人的表情。
而是蹲坐在開關的面前,利用電筆仔細的查看著線路。
在查明情況后,起身認真的說道:“這灌酒設備的線路被人給接錯了,馬達的電容也不行了,必須更換,還有…固定灌酒設備的地樁也松動了,必須固定,但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完成得了的,必須得多叫幾個人來才行。”
“你要多少人,我馬上就去叫。”李大偉見劉星這樣厲害,當下連表態道。
“十個左右吧!要懂得一些基礎的電工知識,對了!這灌酒設備的線路是誰接的啊?簡直亂彈琴。”劉星看向李大偉問道。
“這個…”李大偉尷尬的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張主任也有些尷尬,他在抓了抓頭后,道:“是老余接的,這衡水酒廠的灌酒設備線路維修,基本上都是老余帶徒弟干的。”
“啊?”劉星有些意外的看向了老余。
老余窘迫的要死,但又不得不承認:“我年紀大了,接錯一根線路很正常,你小子的確有兩把刷子,我不服都不行。”
“別這樣說,誰都有犯錯的時候。”劉星淡笑了一聲:“對了!我一直有一個疑惑,不知道您能給我解答嗎?”
“說吧!”老余訕笑的脫掉了手套。
既然眼前的少年比他厲害,那也是時候休息了。
劉星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要是我沒有猜錯,衡水酒廠的這些灌酒設備,都是從肇慶機械那里購買的H-156型號,當初安裝的時候,肇慶機械就沒有派人來指導嗎?”
“這個…”老余猶豫了一下才道:“沒有,衡水酒廠當年不想付安裝費,于是就讓自己的員工安裝,其中我就是一個。”
“這就難怪了,我說這些灌酒設備的管道過濾器怎么都安反了,原來都是一群門外漢組裝出來的。”劉星神情有些凝重:“你們知道嗎?灌酒設備這過濾器要是成了擺設,就很容易漏酒,而灌酒設備的地樁不牢固,運轉抖動的時候也很容易讓酒精揮發出來。”
“你…說哪個是過濾器?”老余臉紅的問了一句。
李大偉跟張主任面面相視,他們這才知道,原來這灌酒設備的漏酒毛病,是從一開始就有,而不是后來因為時間而老化才導致的。
“就是這個小東西啊!”劉星在關閉了運轉的灌酒設備后,就將一根管道給扳了過來,而在這管道的下面,有著一個橢圓形的裝置。
就是過濾器。
一個其貌不揚,卻是又非常重要的存在。
“這個東西我好像記得他本來就是在這管道上的啊?”老余疑惑的抓了抓頭。
“是在管道上沒錯,但方向反了,根本就不起作用。”劉星搖了搖頭,為了讓老余聽懂,他拿起扳手就將管道給拆卸了下來,然后按照正確的方向給安裝了上去。
“看到沒有,這過濾器上有一個紅色箭頭,朝上就代表著安裝正確了。”劉星指著過濾器上的符號說道。
“好吧!”老余徹底的沒話可說了。
李大偉跟張主任也露出了欽佩的目光。
劉星輕嘆一聲道:“只可惜現在才發現已經晚了,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管道中的密封圈早就老化了,就算是更換其他的密封圈那都沒用的,因為酒的揮發性很強,除非使用薄膜覆蓋法才能徹底的解決。”
“但也有弊端,那就是薄膜的有效密封時間只有三個月,三個月之后必須更換新的,要不然過不了多久又會漏酒的,要想一勞永逸,除非更換新的灌酒設備。”頓了一下,劉星又補充了一句。
“那還等什么啊!你給我報薄膜覆蓋法所需要的材料,我這就讓人去買,然后召集所有的維修工按照你說的去做。”張主任連說道。
之所以這樣著急。
那是因為更換新的灌酒設備,那是想都別想。
至于原因,很顯然是沒錢。
當然了,更換灌酒設備也不是一筆小錢。
而是一筆天文數字。
李大偉此時也有些高興,這個劉星,還真是他的福星啊!
說的這樣頭頭是道,只怕這個薄膜密封法真的能解決他一直頭疼的酒精揮發問題。
劉星看著李大偉跟張主任的樣子直搖頭:“薄膜密封法可不是嘴上說的那樣簡單,除了我其他人只怕都不會,也幫不了忙,這樣吧!我先給你們開一張材料單子,等材料買齊了,到時候再說維修灌酒設備的事情。”
“先說好,在這之前,將剩下的兩千塊錢給我。”劉星提醒道。
“那你先開材料單子。”張主任眼珠子轉了轉。
“行。”劉星拿起一旁工具臺上的紙跟筆就寫了起來。
張主任拉著李大偉、老余來到了大門口的角落:“老李,老余,剛才劉星這小子的話你倆都聽進去了嗎?”
“嗯。”李大偉緩緩點頭。
劉星說的話通俗易懂,就是他不是維修工,他都是明明白白。
老余皺眉猶豫了一下:“聽倒是聽清楚了,只是最后那個什么薄膜覆蓋法我有些不懂,等下能問問這小子嗎?”
“當然可以,但是…”張主任看了一眼劉星的方向,眼眸中浮現出來一絲陰險的笑容:“我覺得咱們接下來沒有必要花冤枉錢了,因為劉星都將灌酒設備的漏酒原因給說出來了,那個什么過濾器咱們找人重新安裝一下,在套出劉星口中的薄膜覆蓋法,那到時候不就不需要這小子了嗎?”
“這個…”老余看向了李大偉。
雖然有些不齒張主任的行為,但說實話他心動了。
因為再怎么說他才是這衡水酒廠的王牌維修工,要是被一個毛頭小子將風頭給搶了去,他不服,大寫的不服,也不愿意劉星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而且他還要裝作一副很受教的樣子。
“別看我,你就說張主任的計劃能不能成,在得知了薄膜覆蓋法的內幕后,你能不能徹底的解決酒精揮發的難題。”李大偉背著雙手看向了劉星,在猶豫了一下后,就將心中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不是他想跟張主任狼狽為奸,而是想給劉星一個深刻的教訓,讓劉星知道這個社會的險惡。
之所以有這樣的心理,那是因為這小子在他面前太囂張了,為了錢竟然敢博他的面子,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誰敢這樣做。
所以…
在聽到了張主任的計劃后,他那是不謀而合。
當然了,還有一點,像劉星這樣有才能的人,在他看來就必須打壓一下,也必須乖乖的聽他的話,要是不為他所用,那毀掉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因為在HY市,其他好幾個酒廠也面臨著衡水酒廠同樣的問題還有困境。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
是要看老余能不能做到之前說的。
“能。”
出人意料的,老余重重的點了點頭表態道。
衡水酒廠的灌酒設備,二十幾年了都是他在維修。
可以這樣說,這灌酒設備比自己的老婆還熟悉。
之前修不好只是沒有找到問題所在。
現在劉星說出來了,那要是在修不好,可以買一塊水豆腐去撞死了。
“那接下來張主任你依計行事吧!先穩住劉星,在得到薄膜覆蓋法的方法后,在讓他回家,至于錢的事情…就說酒廠資金短缺,讓他先等等。”李大偉伸手拍了拍張主任的肩膀。
這個先等等,肯定是一等渺無音訊。
“不是,這事情你去干最好吧?”張主任眉頭皺了皺。
“唉!我怕我閨女知道了這個內幕罵我,畢竟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李廠長輕嘆一聲:“你應該也知道,我閨女很喜歡劉星的妹妹瓜子,當然了,我讓你去做,其實也是為了咱們以后留一條后路。”
后路就是老余修不好灌酒設備,他還可以恬著臉去找劉星。
畢竟依照張主任的計劃,他沒有將劉星徹底的得罪。
“你!!!”張主任指了指李大偉,一時間咬牙切齒的說不出話來。
李大偉笑了笑:“別恨我,在衡水酒廠,我們一直都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要不然咱們哪能走到現在。”
“也是。”這話張主任不得不承認。
眼見劉星的材料單子快開完了,當下連忙輕咳一聲笑著走了過去。
李大偉跟老余也有說有笑的跟在了后面。
劉星其實早就暗中察覺到了他們三個的不對勁,只是沒有明說而已。
本來在開材料單子的時候,他是不想保留的。
但最后想了想,還是少寫了五種最重要的材料。
見張主任盯著他手上的材料單子看,笑著就遞了過去:“照材料單子上的買吧!今天估計是買不齊了,所以我還是先回去了,不過再回去之前,你得把剩下的兩千塊錢給我。”
“沒問題,只是今天財務都下班了啊!”張主任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要不我明天親自送給你?”
“你這話什么意思?”劉星有些來火了。
李大偉看出來了,連伸手拍了拍劉星的肩膀:“我們衡水酒廠的財務禮拜一真的是在三點鐘就下班了,要不這樣,你跟張主任先去食堂的貴賓間坐坐,等我開車親自取錢給你,這樣總行了吧?”
畢竟在八十年代,兩千塊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所以使得劉星相信了李大偉的話,也沒有去懷疑這里面有詐:“那行,我去貴賓間等你。”
“好!好!”李大偉朝張主任使了一個眼色,轉身就走了。
老余也沒有在劉星身邊停留,在笑了笑后,就去忙他的去了。
“走,我們去貴賓間喝兩杯。”張主任拉著劉星就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我不喝酒的。”劉星連道。
“我那是葡萄酒,喝不醉的,你要是不喜歡,還可以喝米酒。”張主任連勸說道。
“那行。”劉星見張主任的眼角余光有些齷蹉,頓時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所以他也就上了一個心,一路走到貴賓間他都沒有在說話,而是觀察的周圍環境。
見食堂的周圍多了好幾個保安,而且一個個魁梧健壯,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不過在看到貴賓間的瓜子沒事,而且被李薇薇照顧的很好后,當下不由松了一口氣。
眼見張主任去拿酒了,連小聲問李薇薇:“聽說你們衡水酒廠的財務每天都是三點鐘就下班了,是不是有這回事?”
“哪有,衡水酒廠的財務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的,我媽媽就在財務工作,所以我清楚的很。”李薇薇不知道劉星話中的意思,所以如實回道。
這話一出,劉星臉色變了變,頓時就知道被李大偉還有張主任給耍了。
在冷笑一聲后,就有了應對之策。
既然他們不仁,那他自然也只能不義。
要是放在重生前,他肯定會被李大偉跟張主任這兩個狡猾的狐貍給賣了。
而現在,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誰到底能笑道最后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