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供銷社的大門口。
那個穿著樸素的漂亮農家女孩不是他姐姐‘劉冬菊’又是誰。
劉冬菊此時神情有些沮喪,被供銷社的員工趕出來竟然沒有多說一句話,而是咬了咬嘴唇就往西面的街道走去。
微風在這時吹起了劉冬菊的秀發,她那張俊俏且倔強的臉龐牢牢的印在了劉星的腦海中。不過怎么看這張臉都有些不健康,蒼白的很,像是得了大病的人。
“姐姐!”騎在牛背上的瓜子在也忍不住的喊了一聲。
劉冬菊似乎在想著心事,對于周圍傳來的聲音那是充耳不聞,就是瓜子的喊聲她也沒有聽到。
當然了,更加是沒有想到,會在市區碰到賣河螺的瓜子跟劉星。
馬磊輕聲道:“劉星,你姐好像有些不對勁,你要不要過去陪陪她啊!”
“那你先回去吧!記住我姐的事情可不能跟我爸媽說,省得知道了他們擔心。”劉星叮囑道。
本來他是不想去找大姐的,因為大姐很好面子,此時出現在她面前,只怕會適得其反。
能讓姐姐單獨一個人靜一靜的話,那才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馬磊的話卻是提醒了他,大姐的情緒的確很不正常,所以他必須陪在身邊,哪怕就是不說話陪著大姐,這樣也能減少危險事故的發生。
“你看你說的,我像是那種大嘴巴的人嗎?”馬磊伸手拍了拍劉星的肩膀:“那我就先回去了,記住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去衡水酒廠上班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會考慮的。”劉星笑了笑。
馬磊騎著自行車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不見。
劉星沒有再去管馬磊,而是看向了大姐所在的街道。
見人還在渾渾噩噩的走著,連忙牽著黑犢子快步走了過去。
“大姐!”
“大姐!你想啥呢!”
瓜子連續喊了兩聲,直到黑犢子靠近了劉冬菊,劉冬菊才回過頭來看向了身后。見是瓜子在喊她,而且劉星也來了,那是詫異的張了張嘴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姐,你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劉星皺眉問道。
“沒…沒什么?”劉冬菊縷了縷秀發訕笑回道。
“行,不跟我說是吧!那我今天去你家吃飯,放心,不白吃,我賣了排骨跟五花肉,管夠。”劉星有些生氣的拍了拍黑犢子背上的竹簍。
要是他沒有記錯,這個時候大姐跟婆家分家了。
因為沒有生到兒子的緣故,處處被婆婆刁難。
這分家得到的東西自然是少之又少。
要是沒有記錯,連基本的鍋碗瓢盆都沒有。
大姐這次出現在市里面,只怕就是為了賣基本的生活用品。
至于錢是哪來的,只怕就是昨天從母親那里拿來的十塊錢。
只是為什么沒有在供銷社買到日常用品,還被趕出來他就有些不得而知了。
畢竟在重生前他好像也不知道其中的內幕,就算是知道,那只怕也早就忘的一干二凈了。
劉冬菊自然是不知道劉星的心思,更加不知道她這個弟弟深知她現在的困難處境,她一聽劉星要去她家吃飯,頓時慌了:“我家今天有客人在,你還是別去了吧!”
“是因為分家了連鍋碗瓢盆都沒有嗎?”劉星見大姐死要面子活受罪,當下再也沒有講客氣,而是直接出言揭穿了謊言。
這話一出,劉冬菊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詫異的看向了劉星:“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難道是我公公婆婆在外面到處宣揚?”
“不是,我看你落魄的樣子猜出來的。”劉星輕聲回道。
劉冬菊一怔,在回過神來后心酸的眼淚就流了出來,但她卻是倔強的捂著嘴極力不哭出聲,生怕被路過的行人給看到。
但越是這樣,他的情緒就越繃不住了,最后崩潰的蹲坐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大姐。”劉星拉起了劉冬菊,伸手抱住了她:“想哭就哭吧!這樣你才會好受一點,放心,做弟弟的肩膀永遠借給你哭。”
劉冬菊聽到這話,卻是沒有在哭了,而是突然間狠狠的咬向了劉星那寬厚的肩膀,在咬到一半的時候,愕然的收口了,然后趴在上面大哭了起來。
路過的行人看到這一幕,紛紛為止側目。
不過大多數都沒有去多管閑事,而是搖了搖頭走了。
“大姐,誰欺負你了,跟瓜子說,瓜子替你報仇。”騎在黑犢子背上的瓜子,在這時癟嘴問了一句。
看她眼眶紅紅的樣子,很顯然她的情緒也被感染到了。
細心的劉冬菊發現了這一幕,連忙收住了哭聲,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大姐沒事,只是有沙子進了眼睛里面去了。”
“這話可騙不了窩。”瓜子做了一個鬼臉。
噗呲~~!
劉冬菊被逗笑了,破涕而笑:“小丫頭片子,你吃早飯了沒有啊?”
“恰了,哥哥給窩買了肉包子。”瓜子在竹簍中翻了翻,找出了兩個還有余熱的肉包:“大姐你也恰,不夠竹簍里面還有。”
劉冬菊聞言看了劉星一眼,但沒有跟劉星講客氣,伸手接過肉包子就吃了起來,可能她肚子早就餓了,吃相有些狼狽,但在瓜子跟劉星的面前,她已經顧不得這么多了。
劉星心疼的在一旁看著。
他知道大姐吃兩個肉包子絕對不夠。
又從竹簍中拿出了三個遞了過去。
劉冬菊接過含糊不清的說道:“你小子就是一個敗家子,這肉包子貴著呢!把錢花光了以后看你怎么去媳婦。”
“那就不娶唄,至少我不能看著我姐餓肚子。”劉星揶揄的回了一句。
他大姐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其實話中句句透著對他的關心,這讓他心里面暖暖的很是舒服。
劉冬菊被劉星的話逗笑了,整個人也開朗的不少,就是臉色也有了一絲紅潤:“你的河螺跟蓮藕,還有野菜都賣完了嗎?”
“嗯。”劉星點頭。
“那賣了多少錢?”劉冬菊期待的看著劉星。
“一百多吧!具體的我沒數。”劉星笑道。
“這么多?”劉冬菊被驚到了,捂著嘴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
瓜子看著忍不住偷笑了一聲:“大姐,今天怎么你一個人出來了,姐夫呢!”
“他…”一說到趙東魁,劉冬菊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劉星朝瓜子皺了皺眉后,然后牽著黑犢子緩步前行:“姐,其實姐夫也挺難的,你站在他的位置思考一下,有些煩惱自然而然的就少了。還有公公婆婆沒有分給你鍋碗瓢盆等生活用品,這其實是好事,因為他們現在越對你不好,那將來你在家里就越有地位。”
“分家不就是要構筑一個屬于自己,不被其他人打擾的家嗎?”頓了一下,劉星又補充了一句。
這番言論一說出來,讓劉冬菊那是既意外又吃驚。
意外的是,她真的想不到劉星能說出這樣大道理的話來,而且讓人聽著很舒服,猶如醍醐灌頂。
吃驚的,為什么劉星今天說的每一句話,都句句珠璣,讓他受益匪淺。
眼見劉星平靜的看著她,劉冬菊尷尬的笑了一聲:“你不必勸我了,我已經想通了,更加不會去怪你姐夫,只是現在問題是,我有錢都買不到鍋碗瓢盆啊!”
“供銷社不賣給你?”劉星想起了之前在供銷社看到的一幕,不由手了皺眉頭。
這個供銷社,看來還真的是他記憶中的那樣,在八十年代是大爺中的大爺啊!
“不是不賣,而是去供銷社買東西,比如炒菜用的鐵鍋,必須要有鐵鍋票,要買油的話,必須要有油票,哪怕就是買一盒火柴,都要火柴票。”劉冬菊輕嘆一聲:“要是沒有這些票據作為購買的憑證,你有錢供銷社都不會賣給你。”
“這樣啊!”劉星一愣,接著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他就說父母為什么沒有給瓜子買鞋子穿,原來不是沒錢,畢竟一兩塊錢還是能找出來的,問題就出在這票據上,因為在農村很少有鞋票發下來,就算是有,那也是那些有關系的拿去了。
這可不是在詆毀誰。
而是說的事實。
畢竟分田到戶的才一年的時間不到。
因為模式跟制度的問題,好多票據都不分派到農村了。
這就造成了現在這種畸形的現狀,農民有錢買不到想要的東西。
這可不是什么物質短缺造成的,因為記憶中的八二年,百姓的生活條件都好了起來,有些先富裕起來的人,甚至都買起了電視機。
有些城里人嗅到了其中的商機,于是就在農村倒賣起來了票據,起初上面的領導還管一管,但到了后來,供銷社的相關人員跟這些票販子勾結在一起,那可就管不了了。
因為這些供銷社背后可都是國營企業在撐腰。
不過這種畸形的產業鏈,隨著時代的變遷,很快就消失在歷史的潮流中。
而供銷社因為服務態度惡劣,也很快倒臺破產了,之后就是各種小商店如雨后春筍的冒了出來,徹底的將供銷社給扼殺在時代變遷的潮流中。
想到這,劉星輕嘆一聲回過了神:“姐,要不這樣,你今天跟我回娘家,至于你在老屋村的家,咱暫時不管。”
“那哪行,你姐夫整天在忙著干農活,要是沒人做飯,那是會餓出病來的。”劉冬菊連否決了劉星的提議。
“放心,姐夫餓不死的,他哪次不是沒吃飯就跑到咱們家來了,一點客氣都不講。”劉星笑了笑:“而且我要你回娘家是有用意的,畢竟咱爸是村里面的組長,憑借這關系要些票來,應該不是難事。”
“這倒是不錯。”劉冬菊贊同的點頭。
“那咱們這就回家?”劉星說道。
“嗯。”劉冬菊點頭。
不回家她還能怎么辦呢,反正他在老屋村的那個家是不想回去了,看著就糟心。
“走!”劉星牽著黑犢子就朝右邊的街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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