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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血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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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清是什么感受,伶人好失落。

  虞幸為什么不來找他報仇呢?為什么不和他一起經歷更深的絕望呢?就再放他一段時間吧,再放一段時間…

  年復一年,他其實并沒有去找虞幸回來,心中有種“如果就此找不回他那就正好結束了吧”的僥幸,直到他習以為常地在虞家附近舊地重游時,在新出的展覽館外看見虞幸和花宿白。

  沒想到虞幸的理智能恢復到這個程度。

  更沒想到出現過一次又消失的花宿白,會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里,成了虞幸的新朋友。

  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一幕。

  看著兩人在陽光下說著什么,伶人站在暗處,緩緩露出一個病態的笑容。

  他一定要花宿白死,徹底死亡還不夠,要一遍一遍地折磨,要比身處地獄還痛苦!

  他暗示自己,哪怕要殺和他最恨的人做了朋友的虞幸,也要先殺了花宿白。

  可花宿白的靈感太強,想消失的時候,伶人也找不到,他的力量和花宿白過于相似了。

  諸尋無果,伶人選擇創造一個代替他尋找花宿白的“人”。

  可能是由于自身身高不太夠,他捏了一個個子很高的軀殼,封住了這個“人”獲得情感的可能,然后把自己的一段記憶填充了進去。

  沒有名字,只有目標的尋花人,誕生于此。

  ——以上,都是尋花人的記憶。

  或者說,是伶人直接塞給他的記憶。

  與其說他是一個獨立的人,倒不如說是擁有著伶人記憶,卻沒有伶人思維方式和情感的分身。

  尋花人知道關于花宿白的一切,也知道虞幸的一切,但是這對他來說并不意味著什么,他對虞幸也沒有特別的想法。

  他沒有情感,自然不會糾結,也沒有道德,沒有畏懼。

  一開始他和伶人最為相似,因為他的所有認知都來自于伶人。

  后來尋花人經歷了很多自己的事情,逐漸和伶人有了差別,不變的是,他向來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也懂得忠于造物主。

  后來的一段時間里,他找到過很多次花宿白,尋花人很聰明地掌握了一個捷徑——他更多地蹲守在虞幸周圍,過不了多少年,花宿白就會忍不住出現在虞幸身邊,然后他就會動手。

  這就是為什么…連虞幸都覺得,花宿白來無影去無蹤,經常出來騷擾他一段時間就不見了。

  因為花宿白在遭遇尋花人追殺的時候,就會從容不迫地重新隱于人海。

  此時此刻,尋花人心跳加速,那把剪刀的寒光幾乎凝結成冰,滴落在疊好的衣服上。

  “喂,那不是你的吧。”女老板還是看了過來,瞇著眼睛,“回你自己的位子上。”

  尋花人充耳未聞,雙手握緊冰冷握把,尖銳的金屬刺上布料。

  “…煩死了。”女老板罵罵咧咧站起來,也不知道她怎么動的,本來還有一段距離,瞬間就出現在了尋花人臉上。

  她蒼白纖細的手直接握住了剪刀的刃,尋花人刺下去的動作一頓,終于分給了女老板一個眼神。

  兩人對視間都沒說話,當女老板發現他的眼中毫無退讓,懶散的表情終于收斂起來。

  “你想讓這個人死?”

  尋花人溫溫和和:“是。”

  女老板沉默兩秒,轉頭看了看這滿院子的奇珍異寶,尤其是那體積夸張的圍住桌子的樹枝,也很難將他們認做普通的游客。

  她道:“私人恩怨?”

  尋花人的語氣和剛才一模一樣:“是。”

  “有人說,反派死于話多。”他平靜地望著女老板,那雙眼睛里醞釀著和與其截然不同的兇戾,“說的越多,越容易達不到目的。”

  話音剛落,剪刀上的紋路驟然爆發出一股深黑的光暈,女老板面色驟變,手上皮膚被紋路灼燒出點點尸斑。

  她立刻放手,后退兩步,尋花人的剪刀也趁機結結實實扎入了那疊衣服里。

  寒光飛快劃過,疊好的衣服在瞬間被削成了一塊塊碎片,紅色的布料濃稠如血,紛紛揚揚。

  與此同時,二樓雅間,正在和系統對峙的花宿白被撕裂。

  系統覺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起碼在這一刻是的。

  又不是它殺的人,它只是在預見花宿白會在這時被尋花人殺一次后,借著這個不錯的時機放了一波狠話。

  這多是一件美事呀。

  后院。

  女老板:“…”

  她忌憚地看著尋花人,事已至此,她阻止過了,只是沒有成功而已,那…

  應該不會再對她出手吧?

  真沒想到,這個旅行團里居然會有這樣的人,難道這種能力不應該是鬼物的專屬嗎?

  冷風忽然變得更大。

  呼嘯的寒風卷著一些不知從哪吹來的雪碎,她死氣沉沉的童孔止不住一縮。

  她看見了她整個鬼生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已經散落到地上的血色碎片忽然蠕動起來。

  它們開始像是有生命一般聚集到一起,尋花人冷眼看著這一幕,并沒有阻止。

  一片片的布料堆疊在一起,混亂中形成了一個隆起的形狀,緊接著,一個人影無中生有地在隆起的空間里生長,迅速從嬰兒大小生長成了一個成年人。

  碎裂的衣服直接化零為整,成為一件融洽的紅衣,籠罩在那人身上。

  這是風隆服的樣式,寬袍大袖,聚合出的人面無表情,俊美溫和的臉此時有些失真,外袍照在身上,竟有種明艷的神性。

  女老板童孔地震。

  尋花人嘴角終于勾起一抹笑容。

  這不是無意義的嘲諷,是勝利的證明。

  “果然是你。”花宿白微微抬頭,看著比他高大半個頭的尋花人,不見喜怒。

  他抬起手,寬大的袖子順著胳膊滑落,露出的小臂上,勾勒出和剪刀上一樣的扭曲紋路。

  那些紋路散發著黑氣,形成了一股如鎖鏈般的禁錮,壓制著他力量的涌動。

  尋花人的確討人厭,畢竟是伶人費盡心思創造出來專門克制他的東西,對它的壓制覆蓋到了規則層面。

  “終于把你從虞幸旁邊拽出來了。”尋花人陰陽怪氣,大剪刀卡察卡察,“如果不是你從一開始就黏在他身邊,我也不需要冒著違背規則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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