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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紙飛機和海風

  副本里的時間過得很快。

  或許是在時間流速上有什么貓膩,也或許是不重要的時間已經被偷走,總之,虞幸在房間里待了一段時間,天就漸漸黑了。

  他也不是什么都沒做,把詭異肉塊包裹在廢紙里扔進了書桌邊的垃圾桶后,坐在有些硬的木床上沉思了很久。

  吸收完地下鬼沉樹的詛咒之后,

  他堪稱馬不停蹄的去了地下之城,然后上了地表,就跟隨著感應,一路走到旅館外。

  嚴格來說,他甚至都沒有休息片刻。

  身體一遍遍重塑的前提是一次次死亡,還有精神的碎裂充足,

  每一次都很耗費經濟,但本應非常強烈的疲憊,

  卻被虞幸本身復活時的生命力給沖散了。

  這就導致他哪兒哪兒都不舒服,但又沒有源頭,像是吊在空中不上不下。

  現在好不容易進了人類能住的屋子,虞幸終于能好好理一理自己的變化了。

  他一條腿彎曲撐起,胳膊架在膝蓋上,另一條腿舒服的伸直,黑色的碎發凌亂地遮掩在額前,算是難得的放松姿態。

  旅館副本有威脅的東西得入夜了才能看到,白天那些旅客對虞幸來說都是弟弟。

  嗯…包括看起來最強的廚師,其實真要打起來,虞幸完全可以碾壓,這是見到廚師第一面時就自然而然出現在虞幸腦子里的評定。

  因為他現在實在是太強了。

  “可以控制周圍已經死亡的事物,可以把感官附著在別的東西上進行延伸…”閉著眼睛好好感應了一下自身狀態,虞幸面色有些古怪。

  “還有直覺和靈感,某種程度上大大加強。”

  他默默想著,握了握手掌。

  明明看起來和以前沒區別,還是血肉,他的思維也沒受到多大影響…起碼表面上是的。

  那是因為他自己不能直觀地對比能力。

  如果此時他身旁有以前認識的人,

  對方一定會為他身上產生的不同而震驚。

  感知力、精神力、傷口回復能力、戰斗力、速度,

  甚至是預言,綜合來看,他已經是怪物級別的推演者了。

  虞幸把手掌停在胸口,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很緩慢,會有這樣的心跳的活物,基本上都是處于冬眠的冷血動物。

  他上一次直接和伶人直接見面,是前置活動血池中學考試結束沖向學校大門時。

  再往前一次,就是死亡平行線在陰宅看見的,扮演著“大師”的伶人。

  那時候他面對不能用祭品,并且只有九分之一實力的伶人都很吃力,得仰仗話術和心理戰,當時的他根本不理解伶人處于什么力量層次——

  無論躲到哪里都會被找到,付出全力只能換來對方輕傷,只要對方存在,就會有層層恐懼彌漫在空氣里,無所不在。

  可現在虞幸知道了原因。

  去哪個死角躲著都會被找到,是因為伶人的“眼睛”到處都是,

  一磚一瓦,都可能成為伶人視野的延伸。

  無法重傷伶人,

  是因為伶人本身的身體素質和人類就有著全然的差別,

  哪怕受了傷,只要不是規則型傷口或同源詛咒,就可以依靠詛咒之力快速恢復。

  自帶的恐懼氣質…那是逸散在空氣里的,別人看不見的詛咒,被詛咒拂過,難道還能愉快么?

  虞幸眸光漸漸深邃。

  這些,他也可以做到了,在別人眼里,他同樣已經成為看不懂的人,心念一動,別人就會被詛咒瞬間攪碎。

  那他和伶人,還有多少差距?

  不提祭品——伶人在推演系統里待太久了,祭品儲備一定很恐怖,就只論自身能力的話…

  “我們應該差不多了吧?”

  虞幸喃喃著。

  正因為他在旅館房間休息的時候清晰地認知了自己的強大,才更期待和伶人再次見面。

  伶人可能已經有所感應了,比如靈感一動,猜到有個人成長到了足以威脅到他的地步。

  可再怎么說,伶人也不能知道得更具體了,就和他在現實里生活那么久,無論是花宿白還是伶人都不能準確定位到他是一個道理。

  下次見面,一定能讓伶人很“驚喜”。

  虞幸眼中浮現起一抹真心實意的笑意,夾雜著些許嗜血和惡意。

  好期待啊。

  他偏頭望向窗外,遠遠的凸肚窗的遠方是灰蒙蒙的天空,依舊是令人惡心的腦漿一樣的顏色,在上方混沌地凝固著。

  灰色的天空已經半陰沉下來。

  好像只過了兩個小時左右,天就黑了。

  虞幸翻身下床,來到書桌邊,用桌上空白的草稿紙折了一只紙飛機,晃著走到窗臺上,迎風把紙飛機扔了出去。

  旅館里的風和窗外看到的街景一樣,甚至透著小巷外烤面包傳來的香味。

  紙飛機搖搖晃晃被風托著,在空中打了幾個轉,仍然抗拒不了下落的命運,飄零著越來越低。

  它沒能飛過小巷子的墻,頂端的尖尖撞在磚塊上,噠的一聲,垂直向下栽落,最后停在了墻角一堆灰塵上。

  不會有人看見它,連好奇撿起它的小孩子都不會有,因為這條小巷子的一切都和旅館的存在感一樣,早就凝固了。

  虞幸垂眸看著被永遠留在那里的紙飛機,神色不明,而就在他看膩了轉頭的一瞬間,鼻尖突然聞到一股海風的咸味。

  那一點不一樣的味道,如同一聲打破了沉默的時間的尖叫,使死寂的、無望的空間驟然鮮活起來。

  虞幸的耳膜里甚至傳來了遙遠的海浪聲,這聲音和味道他都很熟悉,在登死寂島的時候,死寂島外圍到處都是這個味道和聲音。

  也就是說,他在封閉的副本里,感知到了死寂島的海風與浪花。

  雖然僅僅是一瞬間。

  虞幸眼中亮光一閃。

  他沒猜錯,當自身的能力到達一定程度后,副本、系統的穩固性都會大打折扣,這就代表,系統的確是可以反抗和坑害…的東西。

  而非一個無論怎樣都摸不到的概念。

  他剛剛還有一種感覺——如果再強一些,比如再多一棵鬼沉樹的詛咒之力,他就可以手動把副本撕開,單方面宣布副本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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