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源于火的神話

　　在阿米加一語下，教皇頓時目光閃動，驚愕道：

　　“喚醒獸母！？”

　　教皇面色一變，厲聲質問：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胡話？”

　　教皇發出質問，語氣中含有龐然怒意，同時有一股浩蕩力量憑空浮現，從神殿每一寸虛空鎮壓下來，如洶涌大潮般拍向白袍人。

　　中央教團的神殿震動，時空為之呼應，從高層面落下，引動高次元變化，就要壓住這片天地的一切。

　　可這般鎮壓時空的力量，落到白袍人身前，就似落入深淵，化入空無，無數力量皆消入空處。

　　這看得教皇面色一變，眉頭瞬間皺起。

　　白袍人阿米加似毫無所覺，輕笑道：“我當然知道。”

　　他無視神殿不斷壓下的力量，緩緩道：

　　“中央教團的“圣典”，記載了世界的初始。”

　　阿米加用著詠嘆般的語調開口：

　　“起初，世界一片虛無，沒有天地萬物。”

　　“一片虛無之中，無上無下，無前無后，唯有空蕩蕩的無。”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火光照亮了虛無。”

　　“最初之火，在虛無中燃起。”

　　““神上之神”從無窮之外降臨，來到虛無中，點燃一顆最原初的太陽，以火光逼退虛無。”

　　“宇宙自此有了時間，有了光芒，有了溫暖。”

　　“之后，“神上之神”塑造了邁錫尼諸神，諸神分享原初太陽的力量，在虛空點燃無數恒星。”

　　“依照圣典的描述，恒星點燃間，孕育出了無數世界，伊舍世界便是其一。”

　　賢者阿米加說到此，卻是一笑，語氣中露出一點嘲諷：“但你我皆知，這是謊言！”

　　教皇面色一沈，神殿中涌現的力量層層壓上，更加兇猛的逼近白袍人。

　　而教皇身上，亦有火光開始亮起，如同太陽的光芒灼灼燃燒，連虛空都要焚燒殆盡。

　　太陽的光芒遍照諸空，連上層的時空都有光輝亮起，似無處可避，更灼熱無窮。

　　那光芒之盛，連旁邊的金甲男子都不敢直視，閉目躲到神殿一旁，依靠殿上力量自保。

　　教皇一意催動力量，身上的太陽光芒越發耀眼。

　　太陽似的光輝如億萬根金針，刺入阿米加身邊，讓一處不斷流轉的空域隱隱浮現，在光亮下變動不已，卻始終沒被突破。

　　阿米加看著那大日般的光輝，搖頭道：

　　““燃天恒輝”嗎？你也進步了不少，可只憑這個還無法讓我住嘴。”

　　他無視教皇越發低沉的面龐，繼續暢言：““圣典”的記載是虛假的，“眾魔之父”的存在，“獸母”的存在，才是這世界的根基。”

　　阿米加目光悠遠，回想自己發覺的真相。

　　尋常宇宙，在光芒中撐開時空維度，誕生后有正反物質沖突，互相抵銷，最終殘余稀少的正物質構成的宇宙表層。

　　但他們所處的宇宙，依照最隱密的記載，并非天然而生，反而是“神上之神”依仗一物，從虛無中開辟。

　　宇宙誕生后，卻是那位無上真神強行撐起了時空，可在時空中，卻沒有其他物質，無法生出任何事物。

　　于是，神上之神尋來了一位過往大敵，將“眾魔之父”封印在宇宙中央。

　　這位“眾魔之父”強大無比，已經抵達無視物理法則的層次，可自無中生有，衍生無窮魔素。

　　依靠眾魔之父的力量，魔素從虛無中生成質量，凝聚出物質。

　　空無一物的宇宙，終于有可以乘載一切的物質——魔素。

　　可這些最初的物質，卻蘊含眾魔之父的意志，化作龐大無比的“魔獸”遨游虛空。

　　被神上之神創造的“萬神殿”諸神見此，便打造龐大的機械，將無窮無盡的魔獸一一束縛，更讓一位位泰坦鎮守其上，不停凈化魔素中的意志，凝結成普通的物質粒子。

　　這些被束縛的魔獸，便形成滿天星辰，凈化后的魔素，則成為宇宙一切基本粒子。

　　伊舍世界，便是這樣的一個“被束縛的世界”。

　　它之所以如此龐大，便是因為它并非真的星球。

　　“伊舍世界”本是一頭龐大的虛空魔獸，也就是阿米加口中的“獸母”，受到封印鎮壓，才變成這顆漆黑天體。

　　阿米加肅然道：

　　“毫無疑問，我等伊舍世界便是受到“蓋亞”束縛的龐大魔獸“獸母”，我們都活在其身軀之上。”

　　“所謂大地生出的魔獸，不過是獸母身上散溢出來的氣息，重新衍化成分身，怨恨鎮壓自己的諸神后裔，因此不斷撲殺人類。”

　　他言道此處，嘴角微微一勾：

　　“真要說起來，這整片黑色大地從山脈到灰塵，從海洋到云雨，也不過是無窮魔獸的尸骸。”

　　“長久以來，機神以神力消滅魔神，正是凈化魔素中的意志，轉換為普通的物質，可以為人所用。”

　　“魔獸的尸骸，在獸母的身上形成地殼，形成山川，形成大海，最終塑造了“伊舍世界”。”

阿米加的話，傳出去足夠震撼世界，顛覆眾人心中的　　他們腳下的黑色世界，居然是一頭被封印的龐大魔獸？

　　而那無窮無盡誕生的魔獸之災，實際上是“大地”散出的氣息。

　　這樣能顛覆常人世界觀的情報，卻沒有令教皇皺一下眉頭，因為這對教團高層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阿米加本人也是從教團得知此事，

　　教皇對著阿米加震聲道：

　　“那你就當明白，喚醒獸母，就是摧毀伊舍世界本身，上面的一切生靈，都會滅絕！”

　　老者的眼睛釋放著日冕一樣的光輝，一邊發出上百萬度的眼部熱線，一邊指責道：

　　“你要行此滅絕之事嗎？”

　　阿米加淡定承受逼近臉龐的日冕光輝，認真回答：

　　“是，伊舍世界會毀滅，那又有何不好？”

　　他露出一絲冷笑：

　　“太陽之神遠去后，諸神創造人類，將我等散布星海之中，又贈與“機神”，根本不是什么好意。”

　　“所謂的“神人類”，擁有“神所賜予火種”的人，不過是諸神眼中的燃料罷了！”

　　阿米加心中浮現眾多“記載”，語氣越發冰冷：

　　“他們需要的，只是不停繁衍的人類，對抗不斷衍生的魔獸，再用神力凈化其中魔意，變成可正常運用的宇宙粒子。”

　　說到此處，他不知想到什么，語中甚至帶著一絲怒意：

　　“我們不過是諸神的工具，在犧牲中掙扎維持，和宇宙所有物質為敵的世界，有什么好茍活的？”

　　聽他如此訴說，教皇眉頭皺的更深，良久才冷冷道：

　　“堅持下去，才會有未來。”

　　阿米加冷哼一聲：“中央教團的教義“延續才是一切”嗎，真是愚昧無比，你們可以說是諸神的幫兇。”

　　他漠然開口：

　　“這樣的世界，不如徹底焚毀，讓我來再造。”

　　望著他眼中的冷漠，教皇陷入沉默，突然詢問道：

　　“阿米加，我的兄弟，你究竟為何變成這樣。”

　　阿米加冷漠的面龐一愣，眼底浮現一絲懷念：

　　“兄弟嗎真懷念的稱呼。”

　　千年前，曾有一個城邦被魔獸摧毀。

　　那里的人民獻祭不即時，導致魔獸擊敗了機神，整個城邦都被攻破。

　　尋常來說，被魔獸摧毀的城邦，不會有人幸存，人類的靈魂帶著神明賜予的火光，縱使凡人的火光微弱，卻逃不出魔獸的感應。

　　來自“獸母”，對于封印自身者的憤怒，讓魔獸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幸存者。

　　但在這等絕境下，還是有兩個少年活了下來。

　　堪稱奇跡的幸存，讓兩人被注意到，進入世上最神秘的中央教團。

　　這個決定，是教團之幸，兩名少年都很優秀，一位后來成為世間在位最久的教皇。

可這個決定，也是教團之不幸，因為另一位少年帶來　　沒人知曉少年進入教團后經歷了什么，甚至連另一位少年都不知道，可當他再次出現，便掀起巨大的動亂。

　　他在中央教團中，散布所謂的“真相”，攏絡了不少城邦，集結一百零八機神，掀起了歷史上最大的“冥王之戰”。

　　那是唯一一次，機神不用于對抗魔獸，反而互相對抗的大戰爭。

　　這次大戰，依靠龐大的底蘊，中央教團依舊勝利，可是機神大量損毀，能分發給各城邦的機神數量大減。

　　而那名掀起大戰的少年，則消失無蹤，直至另一人都當上教皇，才聽聞第一位自證神域的“賢者”名為阿米加。

　　教皇凝視阿米加，眼神復雜無比，似在疑惑千年前的兄弟如何變成現在的樣子。

　　阿米加眼里也浮現一絲懷念，可很快便如霜雪般散去。

　　他淡淡道：

　　“過去如何，便不用再提了。”

　　“現在，我只為終結這扭曲的世界。”

　　言畢，阿米加踏出了一步。

　　隨著他一步向前，教皇與神殿發出的光芒、壓迫都紛紛晃動，似火燭將熄一般。

　　教皇面色一變：“你居然更進一步了！”

　　阿米加理所當然道：“和你們這些墨守成規道家伙比起來，我可是不斷的“進化”。”

　　他再向前一步，大片太陽光芒紛紛熄滅，神殿發出的時空壓迫也被擠壓震蕩。

　　一步步逼近教皇時，阿米加突然生出一絲古怪的感覺。

　　這感覺來自他的直覺，正指向艾博魯特那處，讓他不由眉頭一皺，暗道：

　　“艾博魯特那家伙，莫非發生了什么事情？”

　　“在我搞定“蓋亞”之前，他最好給我撐住。”

　　念頭剛這樣想，便見一道耀眼無比的天光，從遠方亮起，照破燃燒不止的天穹。

　　遠遠看去，是無邊宏大光輝，撲天蓋地而來，傾覆天穹。

　　那天光帶著銀白色，還有純粹的白金色，照亮了整個伊舍世界。

　　明亮至極的光芒，壓下了世間一切顏色。

　　那是玉微和月神爭鋒，力量沖突并發的光輝。

　　這道光芒，從行星系的最中央發出，壓下紅巨星的赤光，穿過漫長虛空，終于抵達伊舍世界。

　　在這光芒下，個人反應都不同。

　　教皇面露訝異。

　　阿米加微微皺眉。

　　艾博魯特在道道血光壓制下，艱難掃了光芒一眼。

　　浮云道人則抬眸一掃，似乎接到什么訊息。

　　他嘆息一聲：

　　“哎，看來不能慢慢來了。”

　　嘆息中，有一尊真神并發光芒，隱隱從無窮高的時空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