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天譴之蛇
天穹，此刻一片漆黑。
因暗沈大日而昏黃的天空，本就因巨手遮蔽而顯得昏暗，如今終于徹底變作黑色。
大片黑霧一樣的魔素，從每一寸虛空冒出，彷佛無中生有，源源不絕的涌入。
黑霧遮蔽了天空與大地，連綿上千萬里，很快填滿地表，與黑色的地面合為一體。
隨之而來，便是一股震撼大地的幽深氣息，虛空像是被重物壓住，變得沉重無比，向下彎曲。
而天上的日月星光，亦是失色無光，陡然暗去，歸于晦暗之中。
于是不見天，不見地，只有無邊黑潮起伏，拍打億萬魔素浪頭。
無邊黑潮涌動，比起千山萬水更龐大的魔素在虛空底層實質化。
某種龐大無比的事物開始構筑，在虛空中獲得了實體。
玉微曾經展現過——將魔素化作質量的技術，在此被重現。
無量的魔素，形成生物的姿態。
那是一條巨蛇的頭顱。
龐大無比的巨蛇，乍看就像一條普通蛇類，只是頭部長著十二只猩紅眼眸，其余地方都是一條標準的黑色大蛇。
但牠的身軀實在太過龐大，頭顱浮現便已高過群山，腹部壓下就震垮峽谷。
光是蛇身上的鱗片起伏，便如一座座小山，連成一片無與倫比的山脈。
巨蛇的頭顱在玉微身前浮現，遮住了整片天空，占滿了整個視野。
牠的身軀向后蜿蜒，直接延伸到視野的彼方，就像一條黑色長帶。
便是玉微的分身直面牠，都無法看見巨蛇的全貌。
他挑了挑眉，不由得轉換視野，從本尊巨神的角度向下俯視。
幾十萬米高的巨神低首，看見腳下的黑色地面多了一條粗大的黑線。
黑線貫穿整片大地，化作一條連綿數萬公里的巨蛇，筆直分開整片歐羅巴大陸，末端伸到黑色海洋中。
或者正相反，牠的身軀就是從黑色海洋中“生”出來。
龐大無比的巨蛇，論體型絲毫不遜色玉微的白金巨神，同樣是一尊能輕易覆滅大地的恐怖存在。
“環世之蛇”的稱呼，絲毫不夸張，若放到其他星球，或許真能化赤道為蛇道，以身軀環住一個世界。
巨蛇抬起頭，也望向天上的巨神，口中發出艾博魯特的聲音：
“看吧，這才是我的力量！”
“以人之意志，吞奪了天譴魔獸之軀，這才是真正的魔人，進化后的超越者！”
牠開口，聲音比起雷鳴還要巨大百倍，每一字都掀起通天的風暴。
從牠的身軀中，更有浩瀚無垠的魔素流轉，是那些天災魔獸的上千、上萬倍。
玉微一掌覆滅的無數魔獸，恐怕都不及這頭巨蛇的一段尾巴。
這便是天譴級的魔獸，在伊舍世界也處在神話中的存在。
若說天災級魔獸，是只能出動“機械神明”或列尼達大帝這等半神的恐怖天災，具備單體摧毀城邦的力量，若不使用神力絕無法戰勝。
那么天譴級，就是超越天災之上的末日。
天譴魔獸，是足以摧毀世界的存在。
那是只有末日神話中才顯露只鱗片爪的終極怪物，毀滅之日的化身，甚至有不少城邦都懷疑牠們的存在。
因為這樣強大的魔獸，又具備對人類的強烈敵意，怎么想都會到處肆虐，將人類消滅殆盡。
唯有那些最高層，隱約知曉教團在天上與地下具備何等手段，才明白這些巨獸為何不現世。
縱使如此，天譴魔獸也是超越一切規格的恐怖存在。
這也是艾博魯特最傳奇的偉業。
作為世界三大勢力之一的首領，他的傳奇生涯絲毫不遜色列尼達大帝。
列尼達大帝是伊舍世界古往今來第一大帝，比肩神明之人。
艾博魯特則是達成不可能之事，超越人類之上的魔人。
他一生做出最顛覆想像的事情，便是以人的意志，奪取天譴魔獸的身軀。
他獲得了世上最強的力量，足以摧毀世界、與神抗衡的巨力。
巨蛇顯化，便令群山倒塌，大地為之變形。
牠微微抬頭，蛇首便要突破天際，去到白金巨神當今所在的位置。
而直面巨蛇的唯一敵人，白金巨神在那宏大身軀面前都顯得渺小。
若非白金巨神正維持著四十萬公里的巨手，這尊龐大怪物的體型恐怕更勝其百倍。
可玉微依舊淡定，瞇著眼凝視巨蛇，輕聲呢喃：
“天譴級魔獸？”
他搖搖頭，很快就移開目光，繼續專注在掌心，依舊握緊天上月亮。
反倒是巨蛇面前，看似渺小的玉微分身動了。
它舉起拳頭，筆直的轟出！
巨蛇頭上十二只眼睛一動，有些意外的看向地面的玉微分身。
牠顯現身軀，一直都注視著天上那只四十萬公里的白金巨手，把玉微的本尊當作敵人。
地上這巨神分身雖然也有萬米高，可與巨蛇相比，揮拳也如一根細小的針，沒有什么殺傷力。
不論從體量還是身上的力量波動，都不被牠放在眼里，還不具備那恐怖的黑球，于巨蛇眼中是可以忽略的。
可當玉微揮拳時，艾博魯特的十二只眼睛突然一縮，心中的直感生出不妙。
“什么？”
依舊是一發正拳，但拳出之時，玉微分身的軀體瞬間模糊。
它彷佛從現實世界被抽離，變成了一個影子。
而那個拳頭，從更高的層面轟下！
巨蛇的頭顱一震，龐大無比的蛇首居然無聲息的被壓扁！
沒有任何沖擊，也沒有任何聲響，蛇首瞬間被壓成一片蛇皮！
就好像有什么存在，從高層時空打了一拳，把牠的頭顱打扁！
實際上，正是來自高層時空的一拳轟下！
一股強大的力量，并非來自外界，而是從上層時空降下。
金丹法域，構建更高時空的層面，當然不止有“低層時空無法觸碰”的特性。
金丹九轉，每一轉都能臻至更高層，玉微如今方才一轉，卻也處在一個更高的時空。
而若從高層時空發動攻擊，便能造成難以抵抗的攻勢。
無從察覺，也無從防御。
就像一只只能上下左右移動的螞蟻，突然遭遇從天而降的手指輾壓。
在牠的視野中，這個攻擊根本不存在，是莫名生出，把自己壓的粉碎。
當然，螞蟻并非真的二維生物，真的必要還是能抬頭看見手指，但玉微這一拳卻是真的來自更高層面。
天譴魔獸都沒來得及察覺，就被無形的一擊打得向下一扁，頭顱完全變形。
同時，來自更高層的攻擊，也針對時空本身，震碎了時空內部的產物。
這份力量，甚至無視了低層時空的大小間距，將玉微的一拳轟入一千公里的蛇首中。
巨蛇的頭顱毫無抵抗，瞬間被“壓扁”，被無從防御的攻擊破滅。
無窮的力量擠扁了巨蛇的頭顱，接著整個爆炸開來。
浩瀚無垠的魔素，強悍無比的身軀，瞬間再生的不死性，在更高次元的攻擊下都沒有意義 擊破！粉碎！
蛇首消失，被擠壓到時空的底層，巨蛇剩下的身軀不由一震。
牠長長的蛇身一擺，像是在抽搐，卻飛速掃過整片大地。
連綿萬里的身軀顫抖，就如普通被砍頭的蛇一樣甩動身子。
但牠太過龐大，這一抽動，便是天崩地裂。
“轟隆隆！！！”蛇身掃過，山脈與地面盡碎。
“轟隆！！”一座山脈瞬間崩塌，緊接著是更遠處的山脈，連平原都被蛇腹壓夸，崩塌成一片片裂谷。
整個歐羅巴大陸東岸，都被巨蛇身軀擠壓，群山被粉碎，高原被壓垮，一切被巨蛇掃過的地方都被碾成平原。
若非整個大陸東岸僅有斯達巴帝國十三城邦，而且所有城邦都被玉微救走，這一掃就能毀滅帝國，消滅十幾億人口。
在天崩地裂中，“渺小”的白金機神淡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