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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授碟入武府

  武府中,許嚴走在玉微身前半步,領著他穿梭在武府中。

  玉微悠閑的漫步,帶著一絲欣賞看向四周。

  武府說是樸素,其實還有種植一些樹木,建立一些山水造景。

  在一棟棟樓房間,到處可見蔥翠的草地,一顆顆高高的樹木,遮蔽了耀眼的陽光,帶來一絲涼爽。

  翠綠的微縮山水間,是一條條石磚鋪就的道路,表面光滑平穩,像玉石所筑。

  玉微腳下踏著石磚道路,隨著道路的延伸前行。

  他神態輕松,旁邊的許嚴卻沒有這份余裕。

  許嚴的目光略帶復雜,不時掃一眼玉微,明顯還沉浸在玉微剛才幾句話展露的神態。

  那一瞬間,許嚴好像去天京朝拜那位陛下,受到那現世神魔、天下之主的威勢所迫,不自覺被話語所攝。

  待他回神,剛才那一切又彷佛幻覺。

  現在,玉微一派淡然,好像完全沒有這回事。

  依然是用一張稚嫩的小臉,做著平淡的表情,偶爾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四周。

  那表現就像一個稍微聽話乖巧的孩子。

  這讓許嚴越發摸不準玉微的虛實,在心中道:

  “這孩子⋯越發的神秘了。”

  在幾步一回頭的狀況,許嚴走過武府的數棟樓房,來到一個大廳。

  大廳正中,坐著一位中年男子,正持著一冊書卷,不知在寫著什么。

  他聽見許嚴踏進來的腳步聲,微微抬頭。

  待看清了許嚴的樣子,男子立刻站了起來,上前道:

  “許正令,您回來啦!”

  許嚴像中年男子點了點頭,當作回應。

  玉微走在許嚴旁邊,隨他踏入大廳。

  男子的視線掃到玉微,雙眼頓時一亮。

  目光在玉微的面龐上停住一瞬,才緩緩的移開,對許嚴充滿好奇的問道:

  “您旁邊這孩子是?”

  哪知許嚴完全沒理會他的問題,開門見山道:

  “蒲從令,府主回來了嗎?”

  蒲從令愣了一下,看著許嚴威武的面容,還是老實回答:

  “幾日前,府主回來了一趟,但待了不到半刻,就急急前往天京,現在執掌府內的元上令。”

  這個答案明顯不在許嚴意料中。

  他聞言皺起眉頭,略帶喝斥的說:

  “元上令,他方成煉竅不足兩年,資歷尚不足,武功也非絕佳,怎會受命執掌武府?”

  許嚴語氣有些不好的問道:

  “怎會是由元上令執掌武府,蓋、齊、洛三位上令呢?”

  很明顯,他和這位“元上令”的關系并不好,即使是對方職位比自己高,也不會讓他收斂這股惡感。

  蒲從令感覺許嚴的語氣不佳,不由一縮脖子,忐忑道:

  “三位上令,蓋、齊兩位因為府主的命令,去往太平府邊陲一個叫“清河”的小鎮探索。”

  “洛上令則領了府主的指令,去往隔壁豫民府,據說去拜見洪府主了。”

  許嚴聽到這里,想起清河鎮剛剛遭遇的神宮危難,以及云山“那處”隱藏的事物,皺起的眉頭才緩緩收斂。

  考慮到神宮和那一處的重要,確實只有派出這兩位武功最高的上令才能壓得住狀況。

  而洛上令去拜見隔壁的洪府主,或許也是請求相助,也不好說什么。

  雖然可以理解,但許嚴的眼神仍透著一股不善。

  他對著蒲從令道:

  “你認為元上令可以執掌府上?”

  蒲從令聽見許嚴的話,心中不由一苦。

  “這話怎么接啊!”

  他可不像許嚴,是府主的嫡系,又是資歷極老的正令,功績深厚,培養的武者也眾多。

  許嚴可以念幾句資歷功績尚在其下的元上令,他可不能啊!

  對蒲從令來講,元上令是大自己兩階的長官,還是代掌天福武府的老大,其修為還是煉竅,比自己更高一層。

  更別說,“從令”之職一聽便知,還不是正的呢!

  若惡了府中上令,元上令是有權將他革除,頂多事后對府主報備一下。

  就算上令只是不喜,也能略作手段將他調去其余職位。

  但許嚴身為府主嫡系,身后站著府主與兩位上令,某種意義上勢力比元上令還大,也不好逆著他的話。

  這兩邊他都不敢得罪。

  蒲上令一時陷入兩難,不好說話。

  幸好這個時候,玉微看向許嚴,開口詢問道:“元上令,那是誰?”

  許嚴瞄了玉微一眼,看見那金色的雙眼不由一縮,接著沒什么表情的回答:

  “是老夫的上司,天福武府的四位上令之一,地位更在正令之上,雖然年紀比老夫小很多,卻在多年前就晉升煉竅,位至上令。”

  蒲從令見此,感謝的看了一眼玉微,在心中道:

  “多謝你幫我接過話題,長得很好看的小弟弟!”

  然后,他對許嚴恭維道:

  “許正令您也不差啊,凝血大成,功勞深厚,只需要再一步晉升,就能順理成章的授與上令之位。”

  蒲從令此話只是客套一下,但許嚴的眼神卻緩和了下來,甚至露出一絲微笑。

  許嚴點頭道:“確實。”

  看見許嚴心情轉好,蒲從令反而有點摸不著頭腦。

  但他也怕許嚴又轉回去說元上令的事情。

  于是,蒲從令連忙轉移話題道:

  “對了,說到府主回來的一小段時間,倒有一件稀罕事情。”

  “府主回來的時候,身邊還帶著幾位神秘的客人,似乎都是宗師,以府主的狂傲,居然也對其十分客氣。”

  許嚴目光一動,看向蒲從令:

  “喔?”

  見許嚴被自己的話題吸引,蒲從令一喜,繼續道:

  “當時,正是在下看見府主風風火火的從天上落下。”

  “府主從天而降,在下也算看習慣了,但讓在下震驚的,是府主身后還有三人從天而降!”

  許嚴眼中閃爍:“三人?”

  連旁邊本來四處張望風景的玉微都金瞳一晃,看了過來。

  蒲從令接著道:“是啊,那是一位氣度非凡,彷佛天地一體的道人,和一位青銅面具的男子,以及一位黑衣少年。”

  “三人沒有做什么特殊的動作,毫無煙火氣息,卻踏足天穹,必是宗師無疑!”

  蒲從令想到那幾人踏空而來的畫面,不由向往。

  某些煉竅高手,或許也能暫時騰空,但絕對沒有這種舉重若輕,踏空如平地的自在。

  那種姿態,可稱得上如仙如神。

  在武道之中,凝血之后是煉竅,煉竅之后是秘藏。

  凝血可稱高手,煉竅亦只算一流高手。

  雖然臻至一流,但仍與凝血高手一樣,是“高手”。

  秘藏境界卻已超越高手,成為了宗師。

  宗師,戰勝了地心引力,達到一種“反地心引力”的境界。

  那是超凡的象征,真正非凡的征兆。

  這是生命層次的超越。

  蒲從令的向往,許嚴沒有在意。

  他只是想道:

  “那位前輩,還有其他同伴嗎?”

  “他們與府主一同去天京了?”

  他知道府主與前輩商議后,兩人一同離去,但他并不知道他們去往何方。

  直至此時,許嚴才明白他們前往東煌首都,那位陛下坐鎮的天京。

  而且,那位前輩并非孤身一人。

  他想到蒲從令說的面具男子、黑衣少年,感嘆道:

  “三位宗師,多大的一股力量,恐怕都是來自圣地啊!”

  在許嚴旁邊,玉微則想到更多:

  “那位“先生”還帶了同伴嗎,看來“諸天”的活動是以一群人為單位的啊。”

  許嚴沉思了一會關于道人的事情,很快就回過神,繼續辦正事:

  “我等會去拜見上令,你先幫這孩子申辦一個學證。”

  就算不滿元上令,但遇見疑似血魔控制之人,還是要上報給武府。

  許嚴再不情愿,也要走一趟去找元上令。

  蒲從令也從對宗師的向往回神,聽見“學證”訝異的問道:

  “誒,為這孩子辦學證,但是新一批學生的武考是在三日后啊?”

  許嚴直接道:

  “這孩子情況特殊,先給他安排一個學證,以及一間學舍。”

  蒲從令愣了愣:“這合理嗎?”

  許嚴擺擺手:“不用擔心,這事老夫擔了,你去做就是了。”

  “以正令的名義,授與路遙正學之位。”

  一邊說著,他從懷中拿一一本冊子,直接遞給蒲從令。

  許嚴再回頭,本想對玉微吩咐什么,但直視那雙純粹的金瞳,話語又噎了回去。

  許嚴頓了一頓,轉向蒲從令,正色道:

  “他便先交給你了。”

  然后,他身影一閃,飛也似的離去。

  堂堂武府正令,煉竅大高手,離開玉微身旁時居然有點落荒而逃的樣子。

  “誒?許正令?”蒲從令呆呆的看著許嚴離去,又看向玉微。

  良久,他才嘆息一聲:“好吧,做就做吧。”

  蒲從令拿起許嚴給他的冊子,掃了一眼,呢喃道:

  “已經蓋好正令印信的學冊,還有詳細的身分證明,這都已經一錘定音了,我還能拒絕不成。”

  他思考一下,對著冊子書寫幾筆,再拿出一個碟子模樣的事物。

  蒲從令伸出手指,在那碟子上劃過。

  隨著他的動作,其指尖有一縷赤色氣血浮現,居然在堅硬的碟子上刻出深深的痕跡。

  一根血肉指頭,變得像銼刀一樣,在碟子上刻上“路遙”、“正學”四字。

  蒲從令刻好字,就低下身,將碟子遞給玉微。

  玉微伸手接過,就聽蒲從令道:

  “好好收好,這是武府的學證,證明你是有學冊記錄的學生,在府中享有通行書庫、聽課的權利,若弄丟了可是十分麻煩。”

  “明白。”玉微點了下頭當作回應。

  蒲從令又從桌上拿起一個鈴鐺,晃了幾下。

  “叮叮!”

  清脆的響動后,一名身穿簡樸服飾的少年從后方走出。

  他對著蒲從令一躬身,面上卻有些無奈:

  “蒲從令,我還在挑水呢,您這就把我喚來了。”

  玉微目光一轉,看見少年手上還拿著一個大水桶,雖然上有蓋子,看不見內部,卻能感受到其沉重。

  蒲從令看了他一眼,聳聳肩膀道:

  “沒辦法,現在有正令安排下來的事情要辦。”

  少年晃了晃手中水桶,對里面清澈的水道:

  “但這水我也放不開啊,今天學舍的飲用都靠這幾缸呢。”

  蒲從令道:“你放在這吧,我再找人來代你搬水。”

  他拿起一串鑰匙,對少年吩咐:

  “帶這位路小友去天甲學舍一一四房。”

  少年聞言只能放下水桶,拿過鑰匙。

  蒲從令又轉頭對玉微道:

  “跟著小五,他會帶你去學舍,那里之后便是你的住處了。”

  玉微點了下腦袋,在少年的引導下,很快離開大廳。

  待所有人都離去,蒲從令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本要拿起書冊繼續書寫。

  但剛拿起筆,他又頓住了,眼睛瞇起的沉思良久。

  數息后,蒲從令拿出玉微剛才的學冊,對照上面的資訊,寫了幾張紙。

  然后,他站起身,來到大廳的一個側間。

  這個側間廣大,上面沒有屋頂,里面滿滿是籠子與木棍平臺。

  那些平臺上,站著無數拍打翅膀的飛鳥,模樣奇形怪狀,但個個目光有神,振翅時掀起一陣陣微風。

  蒲從令巡了一圈,找到一只青色的小鳥,把那幾張紙折疊起來,綁到小鳥腿上。

  蒲從令把籠子打開,青色的小鳥眨眨眼睛,突然翅膀飛速拍打,化為一道青影直沖天際。

  蒲從令凝視小鳥消失,目光復雜,久久才一聲長嘆:

  “唉,不知這樣是對是錯。”

  那青色小鳥速度飛快,常人肉眼都無法補捉,迅速略過天際。

  牠飛上高空,直入幾百丈云霄,然后熟絡的穿越百丈白墻。

  白墻后,便是天福城的“內城”。

  與樸素卻繁華活潑的外城不同,內城充滿一種寧靜悠閑的氣息。

  外城的百姓生活忙碌,到處奔走,大街上車水馬龍,樓房下人頭涌動,各式攤位擺滿市場,買菜買貨的民眾川流不息。

  十多里廣闊的外城,每一寸都被人擠滿,只有武府軍府這少數地方留下一片空地。

  但在內城,放眼望去少有人煙,幾十里范圍都是一座座華麗高大的宮闕。

  它們在陽光下閃爍微微白光,其中搭建的磚石皆由武者采集塑形的地底堅玉,以一體的巨大藍玉為柱,以琉璃為檐。

  宮闕旁邊則有華塔通天,以黃金覆蓋表面,夜明珠鑲嵌每一個轉角,使整座金塔日夜都綻放光華。

  在宮闕之間,無數飛橋橫越天空,在一座座宮殿間搭起長梁,有地下水泵汲水而上,在半空高臺造就池景,再讓流水淌過飛橋,在天上掛起一道道絢麗的瀑布。

  萬千流水如匹練,變成人造的小瀑布,順著一座座宮殿往下流,灌溉兩旁大片修剪整齊的園林。

  園林旁,是各種低矮的小墻,上面雕龍畫鳳,墻面的每一寸都有精美圖紋。

  整個內城無一處不華美精致,彷佛人間仙境,天上妙景。

  就是這美麗無比的地方,缺少了人氣,不見多少人影走動。

  青色小鳥闖入這片空間,向著其中一間宮闕飛去,很快落到上面一個小平臺。

  一名仆人模樣的男子看見小鳥,面上一變,立刻拆下小鳥腳上的折紙,動作飛快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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