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我要當班長
連綿數日的秋雨在晚些的時候終于停了下來，蓉城七中的校園也只有自強樓燈火通明。
不過因為還沒有來得及消散的霧氣與漆黑夜幕混合在一起，從遠處眺望過來，教室燈光微亮似螢火，建筑物只看得見模糊的輪廓。
居明紅也在心中給自己的學生分別貼上標簽，張凡和江瀾清除了“早戀”標簽，又多了一個“不好處理的刺頭”。
聽到隔壁班傳來的起哄聲后，她反手將前門關上，吵鬧聲和寒冷濕潤的風同時被隔絕在了一班的教室外面。
也許是因為今天自己的權威受到了學生的挑戰，她的咳嗽聲也比平日里多了起來。
而偏偏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兩個人都挺直腰桿，正襟危坐，視線同時集中在她的臉上，好像十分期待自己接下來的話。
“怎么突然又這么聽話了？都讓我有點不敢相信你們兩個剛剛給我玩了一出公開秀恩愛。”
見此她就暫時放過了張凡和江瀾清，開始講解起今后三天軍訓所需要注意的事項。
強調幾遍紀律和安全后，最后才說道：“暫時由江瀾清同學擔任班長，衛偉博同學擔任副班長，你們兩個負責維持軍訓期間的紀律，有什么事情向我匯報。”
“現在請我們的班長和副班長上來講兩句，大家給以熱烈的掌聲。”說完她又站到了教室右前方的位置，開始帶頭鼓掌。
江瀾清悄悄癟了癟嘴巴，在熱烈的掌聲中站起來走到了講臺上面，面朝同學。
看到衛偉博站到自己身邊后，又不動聲色朝著旁邊挪動了一步，然后率先開口說道：“感謝居老師的信任，我會盡好班長的職責的。”
她本來就不是喜歡“為同學們服務”的人，更別說是跟讓她感觀不好的衛偉博搭檔了。
只不過因為班主任包容了自己那肆無忌憚地的大膽行動，她也不好再推諉了。
其余的學生見江瀾清還是被老師委任班長后，立即明白了江瀾清和張凡剛剛那般出格行為被班主任輕拿輕放了，同時心中對自己的新班主任又多了一層了解。
“看來又是一個以成績為上論的老師。”
從剛剛的自我介紹順序，他們已經明白這就是入學成績的高低排列，江瀾清就是現在他們班的第一名。
相比于江瀾清興致不高的發言，衛偉博的情緒明顯激動得多。
“感謝老師的信任和同學們的支持，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一定會和江瀾清一起努力完成好老師布置的任務，盡心盡力為同學們服務，如果大家遇到了什么困難也歡迎找我們，我和她會竭盡全力的幫忙解決。”
江瀾清聽著衛偉博的話眉頭皺了一下后又很快的舒展開來。
丁香用食指戳了戳張凡的后背，小聲說道：“喂，你在被撬墻角。”
她的語氣多少帶著幸災樂禍的味道在里面，同時還冒著酸氣。。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江瀾清是一個相貌和成績就超過自己的女孩，丁香也是在心中嫉妒。
“他又不是阿基米德，我擔心什么。”
張凡的語氣十分輕松，他還真沒有把衛偉博放在心上，還沒有那個叫蘇夏的敗犬長得帥。
并且臉上還有青春痘，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月球人。
倒是他身后的這個女同學需要注意，特別是張凡在看到江瀾清睜大眼睛盯著自己后，就多加了一句。
“你也不是阿基米德。”
“切，你以為你是梁朝偉呢？”
丁香忍不住咧了一下嘴巴，對于張凡的自戀不以為然。
只是在嘴里默念了幾遍“阿基米德”后，她是越想越氣。
于是又用手指用力戳了一下張凡，得意的說道：“從小到大喜歡我的男生我記不清了，但是我讓喜歡的男生一個沒有。”
丁香的聲音有點大，讓衛偉博停下來他滔滔不絕的官場式發言。
居明紅看了一眼張凡和丁香，語氣嚴肅的批評道：“張凡和丁香，你們兩個在下面說什么？”
張凡立馬回答道：“我只是回答了一句，是她主動找我說話的。”
丁香被張凡這毫不猶豫出賣自己，同時讓她承擔責任的操作弄得一時半會兒沒有回過神來。
在班主任居明紅看向自己后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是這樣的。”
江瀾清瞧見這一幕后很想“噗呲”的一聲笑出來，最后只好用力咬住牙齒捂嘴咳嗽。
這大概是丁香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男生掃面子，在回答完老師的問題后就立馬垂下了頭。
同時把頭發上的紫蘭花形狀的發飾取了下來，整齊長長的劉海瞬間蓋住了額頭，遮住了眉毛。
見她這樣，居明紅也不好借題發揮了，只好重新強調了一遍紀律。
“同學們在上面講話的時候，我們要保持安靜認真聽他們講，這是最基本的尊重。”
隨后又對著江瀾清和衛偉博揮了揮手。
“你們也下去吧。”
看著他們朝著自己各自的座位走去，又在這二人的背上各自貼上了一個標簽。
江瀾清是：“不喜歡參加班級活動。”
衛偉博是：“假大空。”
江瀾清在坐下去前特意看了一眼丁香，見她除了眼眶有點紅外沒有其它問題后就放心了不少。
剛剛見在她突然解開精心打扮的發型，她還以為她哭了呢。
又悄悄扯了一下張凡的T恤，同時給了她一個眼神，意思是：“你怎么這么沒有風度？不知道讓讓人家。”
張凡對她翻了一個白眼。“如果我剛剛有風度，現在眼眶泛紅的大概就是你了。”
江瀾清的眼睛瞇了起來，用右手手指在自己的課桌右上角寫了一個“好”字。
站在講臺上的居明紅這一次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的小動作，抬起右手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后開始吩咐接下來的工作。
“班長和副班長等下下課后把全班同學的身高統計好給我，一米六以下一檔，一米六到一米七一檔，一米七以上一檔，等下領取迷彩服的時候需要。”
“明白。”衛偉博中氣十足的回答道。
下課鈴聲打響后，衛偉博立馬拿著一張白紙和黑色中性筆朝著江瀾清的座位走來。“江瀾清，我們兩個要怎么統計？”
其實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幼兒園的同學都會做，衛偉博就是借機找個理由跟江瀾清搭話拉近關系。
張凡看著自己這個新同學和新室友，突然覺得這個人怎么這么煩呢？
喊一個名字跟太監捏住了嗓子眼一樣，膩歪膩歪的。
這樣一想，他有點懷念李公公的正大光明了，是個人都知道他喜歡白雪，但是也從來沒有做過惡心的事情。
在自己跟白雪確定關系后，更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說起來他也在蓉城七中，抽空找他敘敘舊吧！”
只是下一秒張凡又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行，萬一讓他知道了江瀾清的存在，依他那個德行，不給白雪打小報告他就不叫李公公了。”
江瀾清看張凡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作怪，心中有點好笑。
站起來當著衛偉博的面踢了一腳張凡的凳子，對張凡說道：“你幫我跟副班長統計一下，我去走廊上吹吹風，教室空氣有點悶。”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衛偉博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江瀾清可以如此敷衍應付班主任交代的事情，他自己以前當班長的時候可是時時刻刻兢兢業業完成老師吩咐的任務。
“好的。”張凡笑著答應下來。
又對衛偉博大聲問道：“副班長，你是統計男生還是女生？”
衛偉博在看到班上同學的目光都隨著張凡的聲音看向自己，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道：“我去統計男生。”
然后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回去，同時喊道：“班上的男生來我這里統計身高。”
“張凡，一米七五。”
張凡第一個響應支持他的工作。
衛偉博看了看張凡，他這是把自己的話當耳邊風了，不過在深呼吸一口氣后還是在白紙上用黑筆寫下。
“張凡，一米七五。”
張凡是沒有紙和筆的，江瀾清也沒有，這讓他覺得自己上了這丫頭的當了。
“莫非她是不好意思開口找同學借才把這工作推給我，而不是怕我吃醋。”
站起來轉身看了一眼丁香，她課桌上擺著一個好看的米白色帆布包，里面應該有紙和筆。
只是他剛剛才把人家弄得哭鼻子，張凡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開口找她借，于是又只好另尋目標。
在他前方的前方有一個留著蓬松妹妹頭的女生，她的課桌上擺著一個卡通圖案的粉紅色書包。
“就是你了。”
想法伴隨著行動，張凡在陸蘭前桌的凳子上做了下來，面帶微笑的問道：“陸蘭同學，你有筆和紙嗎？我統計數據。”
“張凡同學，你女朋友把工作交給你了啊？”陸蘭彎著眼睛反問道。
陸蘭的長相有點小巧可愛，有一雙明亮透徹的大眼睛，臉小又圓，嘴角臉頰還殘留著嬰兒肥，兩個梨渦旋十分深。
她這樣一笑更可愛，也讓張凡唄衛偉博敗壞的心情重新變好了起來。
漂亮可愛的女生笑起來總是能讓人心情愉悅的。
于是也跟她開起了玩笑，扶住額頭嘆了一口氣。
“是啊，唉，誰讓我喜歡她呢！”
“你們兩個真是青梅竹馬啊？”陸蘭又好奇的問道。
同時把一個嶄新的卡通封面筆記本和粉紅色中性筆遞給張凡。
張凡點了點頭。“從幼兒園開始，我們就在玩過家家的游戲了。”
看了一眼筆記本封面上的動漫人物，又主動說道：“江瀾清也挺喜歡動漫的，你們以后可以多多討論。”
新的環境就是新的開始，張凡還是希望江瀾清在高中不像初中那樣孤獨，在班上就只有蕭月這一個朋友。
“哦。”陸蘭點點頭。“今天晚上我問問她。”
“你跟她是室友啊？”
“對啊。”
陸蘭輕微點了一下頭，又睜大眼睛看著張凡感嘆道：“你們這個愛情好浪漫啊！”
“其實也算不上浪漫，而且浪漫這個詞語一般是渣男用來騙像你這樣天真可愛的女生的，等你讀大學后就明白了。”
在陸蘭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仿佛看到朱未央故事中曾經的她，也是一個對愛情懷有十分美好幻想的天真女孩，就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一問一答之間，張凡也在筆記本第一頁寫好了陸蘭的名字，又在名字加個一個“小”字。
不管是她嬌小玲瓏的身子，還是前胸緊緊貼著課桌邊緣才看得出有半點起伏，這個形容都挺適合她的。
發現陸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后，他又在心中加了一句“罪過”。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剛剛腦海中的想法，還是他無形之間就給她今后的追求者增加難度后的歉意。
記錄好陸蘭的數據，張凡又拿著筆記本來到了教室右邊第一個女同學。
還是慣例的先開口叫出對方的名字，然后看著對方的眼睛簡單聊幾句就離開。
同時筆記上陸蘭名字的下面也多了一行字。
“李燕，中。”
遇到他實在拿不準了才會問道：“你想要小號還是中號的迷彩服？你這樣趴著我估不準確。”
“中號。”杜小麗笑了起來，挺直腰桿接著又說道：“我開始還以為你要統計我們具體的身高呢。”
“那樣太麻煩，再說了女生的身高可是秘密，問了也多半是一個報高的數據。”張凡笑著說道。
“我剛剛就想著這樣，不過現在不需要了。”
在上課鈴聲打響之前，他已經把全班二十七個女生中的二十五個都做好了登記，同時混了一個臉熟。
在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江瀾清面部表情的看著張凡嘟起了嘴巴。
“我后悔把這項工作交給你了，我在外面吹風，你卻在里面跟女同學聊得火熱。”
張凡一邊在筆記本上寫下江瀾清的名字，后面備注大號。
一邊用隨意的語氣回答道：“我要當班長。”
江瀾清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孩，聽張凡這樣說就立馬明白他打得什么注意了。
輕輕踢了他一腳，小聲說道：“下次不許這樣了，以后你只準對我使用美男計。”
“知道了。”張凡點頭答應，同時在筆記上寫下。
“丁香，大。”
然后站起來對被男生圍主的衛偉博說道：“副班長，我這里統計好了。”
衛偉博看著張凡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接著開始跟其他男生熱情的聊天。
在新的班級里，他要繼續當班長。
雖然臨時班長班主任是以成績來安排的，但是正選班長的時候自己可以提出意見要求民主選舉，他確定老師一定會同意這一點。
因為她一定不想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浪費他們寶貴學習的時間來管理班級里的這些瑣事。
其實衛偉博也不想操心這些事情，他也是要認真學習的。
所以他到時候就把繁瑣事情大部分推給副班長，而他平時只掛著“班長”的名頭，等需要自己出風頭的時候再出馬。
丁香一直在等張凡找自己登記數據，并且在腦海里盤算著等下怎么為難他。
雖然不能大為難，使個小絆子肯定是可以的。
然而當她聽到張凡對衛偉博的喊話后才發現，對方好像把她遺忘了。
此時她也顧不得想著為難張凡的事情了，趕緊說道：“喂，張凡，你還沒有統計我的。”
“額，我搞忘記了。”張凡歉意的笑了笑。
又對丁香問道：“你要什么型號的？”
見丁香不回答又提醒道：“身高一米七以上大號，一米六到一米七中號......”
“大號。”丁香打斷了張凡的話。
“知道了。”
張凡說完拿起筆在江瀾清的名字前面畫了一個笑臉。
“這就沒了？”丁香疑惑的問道。
她可是一直聽著張凡跟她周圍的女生在登記的時候會笑著聊天，偶爾還會講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是沒了啊。”張凡點頭確認。
“可是，可是。”
丁香抬頭望了一圈班上的女生，突然結巴了。
深呼吸一口氣后，輕輕“額”了一聲。
這個從小被眾心捧月的女孩，突然覺得自己從玫瑰花變成了狗尾巴草了。
想到這里，在張凡轉過身去后，又深深吸了吸鼻子。
好酸。
居明紅在上課鈴聲打響的同時，就踏著高跟鞋出現在教室前門口，對著江瀾清和衛偉博問道：“你們把統計數據交給我。”
江瀾清和衛偉博各自拿著一頁紙走了上去。
居明紅江瀾清看著記錄女生數據的那頁紙名字后面都是“大”“中”“小”這三個等級后，嘴角有了一絲笑容。
在看到衛偉博在男生的名字后面都是備注的“”這樣的數字后，用手指敲了敲講桌，發出“噠噠”的聲音 只是在衛偉博聽來，這“噠噠”的清脆聲放佛沉重的鐘聲一樣穿過他的耳膜來到了他的大腦深處，久久回蕩在其中。
他此時無比后悔，為什么自己沒有多想一步，明明老師還特意強調了一遍。
當張凡報出他的數據后，他就下意識的記在紙上，后面的同學都是這樣的格式。
“是故意的嗎？”衛偉博忍不住瞧了一眼張凡。
怕他發現自己在看他又立馬收回了視線，同時搖了搖頭。
“絕對不是，他沒有這么聰明，這應該是巧合，是我自己大意了。”
居明紅把江瀾清的得意和衛偉博的懊惱都看咽氣，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自己這班長和副班長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