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成道之機
寶光寺內。
鐘神秀面色突然變得極為痛苦。
他感受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天道。
但此種天道，卻絕非他想象中的天道。
天道無私，無情，也無善惡。
但這七曜天的天道，卻似乎充滿了某種——惡意！
恐怖的氣息、無數的囈語、光怪陸離的各種意象，就要爭先恐后，投入鐘神秀識海。
此種種異象，在普通修士看來，便是天花亂墜，地涌金蓮，天道灌頂，大道希音…必然要欣喜無比，感覺道行大漲。
但鐘神秀卻是冷汗淋漓。
“此方世界的天道，絕對有問題…從大摩與石佛不壞神通的反應來看，八成是被某位邪神污染過的…”
“我若接受這灌頂，怕是立即就要糟糕…”
他想到了那些神通高手五臟六腑俱滅，還有元丹宗師受傷之后的非人之感，驀然更多了一層明悟。
“看來此方世界的修仙之道，也走偏了啊。”
“反倒是張太一誤打誤撞，創出外丹法，算是走對了路子。”
張太一當初一出場之時，跟個鬼似的，但煉就外丹之后，又恢復了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給鐘神秀留下很深記憶。
此時，他突然明悟了外丹法的另外一種妙用。
“修士的元丹就是自身根源，真靈本我所在…一旦被污染，根本逃無可逃，更有甚者，說不定直接欣喜加入，只嫌棄污染得太慢。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入道、近道…”
“而我不同，我的是…外丹啊！”
“外丹并非根源，雖然也息息相關，但就是一道堤壩，或者說…防火墻！”
“當初的張太一，就是看到元神老祖、法身掌教心性大變，非人非怪，才不想成仙，創出了外丹法，來兩全其美。”
“所以…”
一念至此，鐘神秀立即調動外丹，將那些瘋狂、污染…盡數吸收。
與此同時，絲絲純正的法力真元，被外丹壓縮出來，經過重重洗練，再也沒有了半點雜質，才被他小心吸收。
“此方世界，天道偏向邪異，想要成仙，不同流合污不行…但同流合污，就變成怪物了。雖然我對外觀無所謂，但心性變化，可就成問題了。”
“因此，要以外丹承載瘋狂與污染，但本人與真靈卻要抽身而退，只以純正道法筑基，一應神通法力，皆通過外丹調動，構建防火墻堤壩，是能勉強維持自身的辦法。”
鐘神秀想要逍遙長生，卻不想失去本性。
一個人，如果連自我都失去了，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別？
哪怕要變成怪物，乃至尸解仙，也必須是他自愿，而并非強迫。
咔嚓！
鐘神秀低頭，看到那枚五眼六通菩提子表面浮現出一道裂痕，碎裂成無數粉末。
這一枚菩提珠，能令人感悟一次天道，放在外界是足以令無數修士打破頭的瑰寶。
但此時，已經再也沒有了半點價值與神妙。
“看來，這枚菩提子的異樣，還是被某位高僧發現了，因此才建這寶光寺鎮壓…”
“奈何最近九宮山異變，連鎖之下，封印破碎，泄露了一絲邪氣，造成之前的詭異村落？那個棺材子，就是菩提子的投影？”
鐘神秀對此不以為意。
他深吸口氣：“此方世界的天道都是如此，我的修煉計劃，也得改一改了。”
之前，他還想著要向佛門、魔道尋求功法。
但這些都是新法，適應此方世界天道的新法，必然會承受污染，后期禍福難料！
鐘神秀不想被世界所限制，因此只能放棄。
‘新法不行，古法也不行，古法早就證明，在這個世界會被排斥，注定撲街…因此，只能走外丹法！’
‘將外丹法不斷推演大成，證就外道元神、外道法身…方可利用此方天地元氣，卻又不受天地污染，有成仙逍遙之機…而且，還是真正的仙人！’
若走外丹成道之路，到了最后，很顯然，鐘神秀本身不會變成怪物，最多外丹變成某些奇形怪狀之物。
這并沒有什么，相當于煉化了一頭十分兇狠邪厲的身外化身而已。
就跟神話中那些佛門高僧，本身寶相莊嚴，卻有夜叉修羅諸多外相護法一般。
‘就是…功法后續，還是個問題啊。’
張太一只推演出了一部外道成丹法。
而鐘神秀卻想更進一步，推演外道元神法！
‘張太一的根基，還是在太上龍虎宗道法，我若想推演出外道元神法，或許還是必須弄到龍虎宗高深道法作為參考…否則十倍消耗，實在恐怖。’
在鐘神秀想來，這并不算自開一道。
實際上，他也是站在諸多新法修士的肩膀之上，只不過是讓外丹修習新法而已。
至于本身，或許還要偏向古法修士。
如此融合新法與古法，在矛盾中尋找平衡，方能在此方七曜天，有著逍遙成道之機。
‘七曜天…這名字也很有問題啊，此方天地，只有三日二月，最多算是五曜，為何古修士會稱為七曜天？莫非…當初還有一場大戰，令天地失了兩曜？’
‘或許在上古時代，有著一場比炎漢帝國覆滅更加恐怖的大戰…徹底改變了此界生態？’
鐘神秀遐思連連，目中泛起異色。
陸劍平卻從之前的大道妙音中醒悟過來，雙手合十：“施主佛性深厚，與此寶大是有緣，竟然能頓悟梵天，令我受益匪淺，在此謝過…”
‘這人…入坑了。’
鐘神秀望著陸劍平，表情有些憐憫。
這個書生，之前或許在菩提子上有些機緣，得了高僧傳法，一朝入道，修成佛法，堪比罡煞境。
但方才，卻是被此方世界的天道所迷惑，還以為那就是佛門至高的‘梵’！
路子已經走偏，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不過，這個世界的佛門本來就跑偏了，或許此種狀態的書生，在他們看來還是真正的梵門佛子呢…’
鐘神秀有些無語地想著。
至于由儒入佛？
這卻不是什么問題，因為這個世界光讀書最多養氣，卻無法修成神通。
那些讀書人明面上還維持著三分傲氣，背地里不知道對修士多么羨慕呢。
“這也是你的機緣，不必客氣。”
鐘神秀微笑回應：“你我緣盡，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