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村。
一輛牛車徐徐從路邊行駛而過。
一只手掀開車簾,望著窗外的田畝。
“兩百畝整田,都是熟地,旁邊還有水渠,真是不錯啊。”
鐘神秀緩緩點評道。
“是啊,再建個莊子,族人聽了都很高興。”
蘇棠在旁邊低聲道:“兩百畝地,共計花了三千白帝錢,建莊子需要兩百白帝錢,這還是我家族人自愿出力的。”
這時代的人士,不管達官貴人還是平民,就是對土地有種莫名的熱愛。
蘇棠當年也是地主家出身,此時聞著熟悉的田畝氣息,都有些激動。
“雖然田畝不夠,但暫時就這樣吧,我才是從九品的位份,這已經很惹人注意了。”
鐘神秀做事一向穩健,淡淡吩咐道。
“遵命。”
蘇棠點頭,已經不知不覺將對方當成了族長一樣的人物。
“回去吧。”
鐘神秀點點頭,讓蘇棠趕著馬車回到扶風城。
甜水巷宅院,此時遷走不少人,重新變得清幽了不少,蘇味正在梅樹下煮著茶水,看到他們兩個來,眉眼都笑開了:“哥!這口水井的井水鄰居都說一向苦澀,我們來了之后卻甘甜異常,拿來泡茶飲正好。”
“哦,那是要嘗嘗。”
鐘神秀也不客氣,在梅樹下坐了,抿了口茶水,果然味道不錯。
他望著蘇味與蘇棠說笑的一幕,心里感覺有些溫馨,又有一種放松的感覺,知道是自己完成承諾,帶來的解脫。
并非對蘇道之那個死鬼的,而是自己對自己的承諾,也是一種底線。
‘我底線一向很高,大概…’
鐘神秀打了個哈欠:“我要睡一會,不要打擾我。”
他進入房間,盤膝而坐,默默思忖:“現在蘇家安置得差不多了,該考慮修煉的事情…”
“斬邪副使平時修煉,但還需要巡查地方,鎮壓邪祟,幸虧鳳曦兒知道我有事做,給了假期…”
“只是,想從官府方面獲得道法真傳,不太可能,只能轉向其它路徑了,一些民間的散修交流,倒是可以去看看…”
這方面,鐘神秀之前沒有路子。
哪怕鳳曦兒,不好好勘磨一段時間,也不太可能給他介紹這樣的圈子。
但沒有關系,鐘神秀這段時間,很是搜索到一些陰靈,其中就有一個記得類似的隱秘聚會所在。
‘可惜…這樣的陰靈,除了機緣巧合成就之外,大多是散修中的落魄者,本身道術連蘇道之的玄陰御魂殘章都不如,還是烏通的有些看頭…’
鐘神秀來到書桌之前,磨墨揮毫,開始寫下一片法訣。
這是一種名為‘玄陰釘’法器的祭煉之法,有些殘缺。
他最近收服的第一個陰靈,名為烏通的,就是得到了這篇法訣,卻當成道法修煉,亂七八糟,或許早死都有此原因在內。
‘可惜,只有半篇…缺了上半部分,名為‘玄陰釘’的道術!’
道術不如真傳法訣。
并且,在罡煞境之后,不是本命道術,也沒有修煉的必要,大部分都是將其打入某件法器之中。
這一篇口訣,就是只有煉器之法,卻沒有道術可注入。
簡直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鐘神秀嘆息一聲,卻也不怎么在乎。
祭煉法器,實際上是罡煞境界的事情。
不到這一步的修士,體內沒有法力,怎么做都是事倍功半。
他默寫出這篇法訣,也只是準備拿出去看看,作為兌換的等價物而已。
這一日,又到了雙月月圓之夜。
扶風城外,黑風嶺。
古代燈油精貴,此時望去,大地一片昏暗。
唯有皎潔月光,高懸頭頂。
山嶺周圍,陰風呼嘯,偶爾傳來幾聲老鴉鳴叫,令人徹骨生寒。
一名面如冠玉,造化神秀的公子,身穿一襲白衣,手持折扇,大袖飄飄,每一步走出都橫跨數丈,不須臾,就來到一片散發著淡薄迷霧的山谷前。
“嘻嘻!”
“哈哈!”
從四周,不知道何時傳來鬼笑之聲,忽遠忽近,漂泊不定,足以將正常人嚇瘋。
哪怕是武林高手,也知道此地有邪祟,不敢久留。
年輕公子輕笑一聲:“月圓之夜,山谷之會,主人何故逐客?”
“呱呱!”
四周鬼叫頓時停息,翅膀撲騰的聲音傳來。
從濃霧之中,突然飛來一只白色的烏鴉。
那并不是真的烏鴉,而是一只紙張折成的死物,兩顆黃豆大的眼睛卻活靈活現。
“原來是一位同道中人,之前卻不曾見過。”
烏鴉停在樹梢上,發出一個人類蒼老的聲音。
“在下鐘神秀,江湖人稱神秀公子,見過鴉老。”
鐘神秀略微一拱手:“久聞鴉老功力驚人,能陰神出竅,附體而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所謂的陰神出竅,實際上只是不入流的道術。
出竅的陰神十分弱小,跟那些陰靈差不多,怕陽光、怕大風、怕驚雷…只能躲在一些陰氣之地。
有的道人專門修煉此門道術,能令自身陰靈出竅,附身在一些紙人、動物等媒介身上,做出種種妖異之事。
但實際上,還是受限制頗深,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破去,一旦破法,陰神受損,那輕則瘋癲,重則斃命當場。
鐘神秀也是強忍著誘惑,才沒有直接用放牧者能力,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給煉了。
也唯有修成元神,才能聚散如意,不懼一切,宛若常人。
“哈哈,都是同道抬愛,既然道友專門為此黑山小會而來,便請進來”
紙烏鴉不知道鐘神秀心里轉過許多道道,飛進霧氣,令薄霧打開了一條通道。
鐘神秀輕笑一聲,跟了進去,不多時,就走到一處山谷。
山谷中燃燒著篝火,旁邊三三兩兩坐著一些人。
不,有的不是人!
鐘神秀舉目四望,只見前來參加黑山小會的修行之士大多藏頭露尾,不是披了斗笠,就是戴著面具。
還有的干脆是陰神出竅,附身在紙人、靈猴、野狼等等身上,看起來簡直好像群魔亂舞。
此時這些人都看向他,眸子里帶著戲謔。
顯然覺得,像鐘神秀這樣不做絲毫遮掩就入會的家伙,不是愣頭青就是傻大膽。
至于深藏不露?一個先天武者,藏個毛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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