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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元日

  眼下,皇帝的骨頭還處于動一動就疼痛難忍的程度。就算如此,依舊還是能走的,可是,伴隨著病癥的嚴重,一條腿癱瘓掉是必然的結果。

  天子天子,當皇帝的也跟普通人一樣,得了病一樣難受,得了重病也會元氣大傷,得了絕癥,也會嗝屁。或許皇帝跟平民的區別,就是不管得什么病,都有治愈的機會。就像皇帝的病癥,就有孫思邈等一眾名醫一起鉆研是否有治愈的可能。

  當然,多半是做無用功。

  才到凝云閣,就看到了守門的李澗。

  看到李承乾帶著一幫皇子過來拜年,李澗尷尬道:“太子殿下,各位王爺,陛下還在洗漱,諸位稍等片刻如何?”

  李承乾才點點頭,就感到李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回過頭一看,只見這家伙笑得格外的淫蕩。

  “皇兄啊,您說,咱們要不要也找幾個歲數小點的妾侍?”

  李承乾壓低聲音跟李泰說:“少來,雖然咱不差身份,也不差那幾個錢,但是女人多了,精力就跟不上了。別看咱們現在年輕力壯的,迷戀女色太多,老的時候,后果可就顯現出來了。

  再說了,人的精力有限,你玩的太厲害,等工作的時候就很難集中精力,甚至還會讓記憶力衰退,你想想,跟你的工作相比,這點玩樂,值得嗎?”

  一聽說還有這樣的影響,再回頭看看帶著黑眼圈的李愔,李泰立刻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沒過多長時間,凝云閣的大門就打開了。神采奕奕的皇帝,哪怕坐在輪椅上也是顧盼自雄。當然,再李承乾看來,顧盼自雄,原因多半是來自他的輪椅。

  天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DIY一個輪椅也就罷了,怎么還非得用黃金當裝飾,甚至還要在輪椅上掛一把劍,掛一張弓。知道的這是輪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戰車。

  李澗沒了一條手臂,推輪椅不是很方便,如今推著輪椅的,是一個相貌平平,但是很有氣質的少女。不對,應該是女人。

  這就是徐惠了吧,說實話,李承乾對徐惠還是比較好奇的,盡管史書很可能是刻意美化,但她確實是在太宗死后不久就去世了。再加上她在皇帝晚年,多次規勸皇帝不要驕奢淫逸,幾乎可以確定這是一個很賢惠的女人。

  嗯,就是配皇帝這個老混蛋,有點浪費了。

  一邊這么想著,李承乾帶著兄弟們一起給皇帝老爹拜年行禮。

  才起身,就見皇帝很是不滿的樣子。

  指指李承乾,李世民道:“給朕拜年拜了這么多年了,沒什么意思,怎么不把孩子帶過來?朕現在最喜歡的是小孩子。這長命鎖什么的,難道要給你們這群混小子?”

  說完,李世民就從輪椅的掛袋中,掏出了一大把的金鎖。

  李承乾笑著走過去,接過來說:“兒臣們幫您帶回去也是一樣的,再說,夢宇現在才學會說一些其他的話,更別說其他人家里的了。等什么時候他們都會叫皇爺爺了,再帶來,一群小孩子一起給您拜年,這多喜慶。”

  聽李承乾這么說,李世民才笑了起來。伸手把李承乾推到一邊,看向李泰等人,道:“你們還要進宮跟母妃團聚,朕就不攔著你們了。快去吧。”

  李貞等人喜笑顏開,拱手行禮以后,就跑掉了。跟李泰不一樣,他們只有在初一的時候,才必定有進宮見到母親的機會,也能在這個時候,賴在宮里好長時間。

  李泰已經在皇后那里膩歪一段時間了,就笑嘻嘻的湊了過來。

  跟李泰相比,李治就要木訥一些。

  看到李泰,李世民的心情變得更好了,伸手在李泰的肚皮上拍一拍,笑道:“別人過年都是胖兩斤,你能胖十斤。待會兒元日大朝會結束,你舅舅他們要進宮來,咱們一家人,湊一起專門吃一頓。”

  李泰笑著答應下來。

  算了一下時辰,發現距離大朝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李世民就朝李承乾招招手,示意他進凝云閣。

  才進凝云閣,就能看到一面面屏風。屏風上面,都題滿了詩句,其中一些,看起來明顯是自創。

  看到其中一篇,李承乾不由自主的念了起來:“仰幽巖而流盼,撫桂枝以凝想。

  將千齡兮此遇,荃何為兮獨往。這首詩,應當是擬自擬淮南小山的《招隱士》吧。”

  李世民點點頭說:“不錯,確實是擬作,朝野都稱贊當今大唐,論吟詩,必是你太子李承乾。雖然你這些年沒什么新作,但是想來更有進步。你說說,這首詩怎么樣?”

  李承乾驚訝的看向皇帝,好家伙,這是給自己的小老婆掙名聲啊,真夠寵溺的。現在是自己,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是房玄齡他們了。

  不過嘛....

  再看看這首詩,李承乾還是能看出用心的痕跡,雖然是擬作,但是能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不管怎么說,也比提著屎歸來的王優秀啊。

  點點頭,李承乾道:“這首詩,表現了試人對屈原高潔情操的追憶與敬仰。全詩構思新穎,想象豐富,文辭典雅,意境深遠,嗯,至少在兒臣看來,是很不錯的。”

  李世民哈哈大笑,回頭對徐惠說:“看吧,朕都說你寫的好了,你就不要過度自謙了。太子都說你寫得好,那就是真的好。”

  徐惠笑著點點頭,雙手離開輪椅,蹲身行禮道:“多謝太子殿下點評,妾身聽聞太子殿下詩才,當為大唐第一,不知殿下可曾寫過懷念屈原先賢的詩句?”

  李承乾搖搖頭:“雖然沒寫過,但是現在作詩也是一樣的,這個,青雀,你去幫我拿筆墨來,雉奴,給哥哥搬個桌子過來。”

  李泰李治答應一聲,就行動起來,李澗不用吩咐,也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很快就把一把椅子搬過來了。

  筆墨紙硯齊備,李承乾提筆,在紙上寫下了“屈祠”兩字,回憶了一下,就繼續寫:不肯迂回入醉鄉,乍吞忠梗沒滄浪。至今祠畔猿啼月,了了猶疑恨楚王。

  寫完,李承乾再檢查了一遍,才點點頭,把紙上殘余的墨跡吸干,拿起來遞給了皇帝。沒直接遞給徐惠,徐惠的年紀實在太小了,哪怕他是太子,也得避嫌的。

  李世民接過紙,念了一遍,點點頭說:“不錯,不錯,徐惠,你來看看。”

  接過皇帝遞來的紙,徐惠讀了一遍以后,蹲身行禮道:“看來太子殿下的才名,果然名副其實。妾身今日算是開了眼界,更難得的是,殿下只不過思慮片刻,就寫出了此等好詩,實在讓妾身難望項背。”

  李承乾干笑了兩聲,并且下定決心回去以后,再把自己記下來的各種古詩詞,溫習一遍,免得不時之需。

  裝逼吹牛這種事,一旦鬧得人盡皆知,就不得不拼命維系眾人印象中的模樣,也是很累人的啊。

  再次默念了一次,李世民道:“這首詩,還是不合適傳出去吧,雖然一樣是懷念屈原的詩句,但是你這樣直白的表達對楚王的恨意,卻不妥當。為尊者隱,逝者諱,雖然楚王確實做錯了,但是這樣直白的批評,不太妥當吧。”

  李承乾無奈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哪怕是咱們爺倆,做錯了事情也應該承認。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知道錯了,會改,要是將錯就錯,時間長了,豈不是自尋死路?”

  李世民點點頭,但是目光無巧不巧的看到了李承乾背后的起居郎周瀚,看到這家伙笑的可疑,頓時就來氣了。不用說,這家伙必然是想起了之前自己要修改起居注的事情。

  雖然恨不得抽這家伙一巴掌,但是李世民還是忍耐了,揮揮手驅趕道:“行了,趕緊去準備元日朝會吧。”

  李承乾也注意到了皇帝的尷尬,回頭看了一眼周瀚,頓時明白過來,也不多說什么,拱拱手,就告辭離開。

  李泰李治也想上朝看看,更何況這里是凝云閣,不是兩儀殿,也跟著告辭離開。

  才出凝云閣,李泰就湊到李承乾的身邊說:“父皇真是夠寵溺這個女人的,在凝云閣過大不說,還找皇兄為她點評,皇兄您也真是的,干嘛不多作兩首詩,好好打擊一下這個女人。”

  李承乾無奈道:“不一樣啊,這是父皇主動要讓她聞名的,不是她自己要求的。如果是她主動要求的,不用你說,哥哥也會打擊的她往后再不提作詩。”

  李治也湊了過來,一臉崇拜的說:“皇兄您寫詩真厲害,我也試著作詩,但是根本湊不出句子來,您改天能不能教教我?”

  李承乾笑道:“其實作詩沒什么難的,你要學,哥哥改天教你就是。對了,你們倆啊,要是想見母后,還是等母后到東宮的時候,去東宮見吧,徐惠這年紀,咱們得避避嫌啊。”

  李治皺眉道:“這有什么好避嫌的?難道還有人懷疑咱們會跟徐惠有染不成?”

  別人懷不懷疑哥哥不知道,但是你小子在原本歷史上,可是真不夠老實。

  見皇兄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李治一臉的疑惑。

  從凝云閣到兩儀殿,還是很遠的,不過,盡管李泰一陣抱怨,還是被李承乾硬拖著全程走過去的。

  太陽初升,群臣都在皇宮門口彼此拜會,上朝以后,他們對于皇帝依舊沒有出現,已經有了預料,并沒有多驚訝。只是,魏王和晉王也出現在朝堂上,還是讓他們很意外的。

  元日大朝會,其實本意就是一場群臣對皇帝的新年朝拜活動,走個過場就結束了。但是,一番朝拜完畢,令群臣驚訝的是,魏王卻站了出來。

  “啟奏皇兄,臣弟有本奏!”

  對于李泰的目的,李承乾也猜到了,笑著說:“講!”

  李泰轉過身,面向長孫無忌道:“趙公,本王要求給科研院調更多的研究資金過去。今年,將會有一種很重要的材料,進入科研院,科研院研究的火車,預估有一兩年就能投入使用。”

  長孫無忌出班,疑惑道:“年前大朝會過后,戶部已經給科研院批了大筆的資金啊,為何殿下今日還要討要?”

  李泰無語道:“你批的那點兒錢,塞牙縫都不夠啊!皇兄曾經三令五申,要多給科研院批款,結果你就比前年多批了五萬貫銅幣?這點錢夠干什么的?”

  聽到這句話,不少朝臣都冒出了冷汗。五萬貫啊,換成銅幣就是五千萬,這都不夠?今天魏王是專門鬧的吧。五萬貫,都夠滿足一路軍隊單次補給的了。

  長孫無忌哭笑不得道:“殿下,五萬貫還不夠,您準備要多少?今年大唐各處停工的工程,即將重新啟動,戶部可是很吃緊的啊。”

  李泰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什么?一萬貫?不可能吧!

  看著李泰的手指,長孫無忌都不知道怎么應了。

  拱拱手,長孫無忌疑惑道:“殿下這是何意?一萬貫?”

  “一百萬貫!”

  聽到這四個字,朝臣們都倒吸一口涼氣,一百萬貫?這特娘的都夠打一場不大不小的戰爭了,為了帶著工匠研究一個車,就要一百萬貫?這不是胡鬧是什么?

  長孫無忌頓時就怒了:“魏王殿下,您這是胡攪蠻纏了,一百萬貫,官路維修工程,都用不了這么多啊!您是要拿錢扔著玩是不是?”

  李泰也怒了:“你以為火車是什么?裝孩子的嬰兒車?一百萬貫都說少了,加上你去年批的,不過是一百二十萬貫而已,算上本王的俸祿,都不夠,本王都準備到皇兄父皇那里厚著臉皮賴錢了,要本王說,如果正常要,怎么也得兩百萬貫才行,只要一百萬貫,已經很體諒戶部了。”

  眼見李泰和長孫無忌吵起來了,魏征出班道:“魏王殿下,莫要多言了,怎么可能要兩百萬貫?國庫的錢糧都是有固定用處的,怎么能全部傾斜到科研院呢?就算陛下太子殿下都寵溺于你,也不應該如此,還不收手。”

  對魏征這般的說法,李泰并不意外,跟這些人說科研院的事情,就像中原人跟夜郎人說中土多遼闊一樣,根本沒法講明白啊!

  眼見房玄齡也站出來和稀泥了,李泰只能把視線投向皇兄....

  看到李泰那無語到了極致的表情,李承乾就來笑,這就是領先太遠的代價,跟身后人說話,他們都聽不清楚。

  干咳一聲,李承乾開口了:“都肅清。”

  聽到太子發話了,眾人立刻閉上了嘴,就是長孫無忌,也不敢再多說什么。眼下的太子,已經跟皇帝沒什么區別了。

  站起身,李承乾道:“魏相說的沒錯,不管是父皇,還是孤,對李泰都是寵溺的。但是啊,孤對他的寵溺,卻是有原則的寵溺。青雀說的沒錯,如果真的要,火車的研發,怎么也得兩百萬貫才行。

  這不是大話,孤給你們說一個數字,你們就知道了。這些年,單單洛陽到長安的火車路線鋪設,東宮就花掉了一千三百萬貫。僅僅路線尚且如此,就更別說火車本體了。諸位試想一下,長安洛陽之間,一輛不需要考慮路況天氣、日夜不休、一日之間能往返一次的車,究竟能帶來多少的收益和便利。

  且不提貨運的收益,對于邊關,火車一樣很重要。想一想,舉世攻唐一戰中,咱們給高昌供應補給耗費了多少?要是長安到高昌之間,有一條鐵路的話,又會是什么樣的?所以啊,不要被眼下的花費給嚇到了,為了成果,怎樣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所以,科研院的批款,就批一百萬貫吧,剩下不足的,孤來給科研院補足。今年除了北路,各個邊關會放開禁制,再加上咱們是戰勝國,那些出關的商人,將會創造跳躍式的收益。如此一來,今年的稅入,絕對會讓咱們震驚。這個時候,就不要小家子氣了。”

  聽到這些,朝臣們都沉默了。

  太子所言,必定非虛。如果真要是這樣的話,一百萬貫,真的值得啊。

  長孫無忌嘆了一口氣說:“既如此,那戶部就批科研院一百萬貫!”

  終于等到了這句話,李泰差點哭出來。

  奶奶的,如果不是為了這點破錢,他犯得著在元日大朝會的時候,在這太極殿上說出來?要不是皇兄理解,鬼知道火車的研成,需要多久。

  朝會結束,李泰跟在李承乾的身后,好一陣感謝。

  回到后殿,喝了一口茶,李承乾拍了拍李泰的肩膀說:“用不著感謝哥哥,反倒是哥哥要感謝你啊。沒有你的研究,大唐的火車出現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加油,不被朝臣們理解,也不要氣餒,只要皇兄知道你的成就究竟有多厲害就行了!現在的郁悶算什么,等火車奔馳在大唐的土地上,你就算在朝堂上按個數落他們,他們也只能受著。”

  李泰點點頭,恨恨道:“到火車正式啟動的時候,我一定要把他們安排在第一節車廂,還不給關窗戶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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