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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太子教

  雖然看不到,但是現在不用眼睛,房遺愛也能猜到高陽是什么反應。心里暢爽之下,打牌就肆無忌憚起來,結果....

  看著長孫沖和太子一起推倒的牌,房遺愛發出了無聲的慘叫。而一邊的張赟,則很隱晦的在懷里的本子上記了幾筆。能胡而不胡,但是錢還是要收的。張赟掌握的,就是牌局的暗賬,等事情了解以后,需要各算各的。

  大殿里的四個人,仍舊在進行著自己的賭局。因為這些天都沉浸在賭局里面,每個人都像個野人,胡子茬老長了,如果不是李承乾威脅誰要是不洗澡就扔出去,估計這麻將就打不下去了。

  跟賭博賭得熱火朝天的李承乾四人一樣,如今朝堂里也吵翻天了。

  上奏彈劾太子在太上皇喪期之間,聚眾賭博、擱置朝政的奏折,雪花一樣的飛去了中書省,但是,卻都被房玄齡給丟進了中書省焚燒奏折的爐子,甚至都沒有送到皇帝那里。

  這事兒壞就壞在東宮麻將的材質上,玉石的材料不是木塊和強化塑料,為了控制重量本就做的很薄,大力之下很容易就會出現破裂。當替補的玉石牌碎了十幾塊以后,李承乾終于忍無可忍,讓張赟去將作監傳令制作一副木頭的。

  將作監不是東宮,自然做不到滴水不漏,太子隱匿東宮之中,還叫了三個駙馬,再結合一副麻將,再蠢的人,也能猜到怎么回事了。

  大喪期間聚眾賭博,此為大不孝;與駙馬共同犯罪,陷三個駙馬于重罪,這是大不義;拋棄尚書省的任務,此之謂大不忠!

  不忠不義不孝,就算對手是無敵的太子又如何?御史言官們覺得,自己完全有必要豁出性命拼一次,以此告誡太子,你還沒成為皇帝呢!就算成為皇帝,你也不是為所欲為的!

  跟薛萬徹的時候不一樣,房玄齡覺得自己的老臉還需要維護,所以就算明知道太子四人是在干什么,他也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房玄齡的袒護,自然....

  是起不到效果的!

  因為魏征開的好頭,大唐的言官御史都是一些仗義執言的人,早在當上這個官兒的時候,就寫好了遺書,并且專門湊在一起考究了哪個柱子撞死最吉利。房玄齡的袒護,讓他們徹底爆發了!

  是日,明明是小朝會,但是幾乎所有的御史言官都上朝來了,每個人都捧著自己的奏折,準備當庭送給皇帝看。

  這么做自然是不合規矩的,但是,如果事情演變到了當朝上奏的程度,就屬于撕破臉皮了。

  上朝以后,看著底下氣勢洶洶的御史言官們,李世民這個當皇帝的也覺得很頭疼。當初他為了牽制朝中百官,使其廉政,才力推御史言官,使得百官都是談之色變。這么多御史言官集結起來,就算是他也必須要退避三舍啊!

  一屁股坐在龍椅上,李世民開口道:“房卿,今日有本則奏,無本退朝!”

  這是例行朝會固有的橋段,一般這種情況,房玄齡只要出來證實沒啥大事兒,大家就散了,該干啥的干啥去。

  但是,今天不一樣。

  房玄齡才站出來,還沒開口,御史言官群體的領頭人就站了出來。

  “陛下,微臣陸學有本奏!微臣彈劾中書令房玄齡,目無法紀,擅自攔截我等給陛下的奏折。房玄齡此等做法,與只手遮天何異?身在中書令之職不思勤勉報國,反而獻媚太子,祈求庇護,此等狼子野心之人,微臣恥與之同殿為臣!今日,微臣奏請陛下降罪重處房玄齡,以正朝綱!”

  領頭人陸學才說完,立刻所有上朝來的御史言官,紛紛走出隊伍,將奏折擺放到自己面前,跪倒在地。

  房玄齡氣的胡子都吹起來了,怒道:“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老夫幾時朝太子獻媚了?”

  陸學出門以前早就把家小轉移走了,也不畏懼,毫不猶豫的抬起上半身道:“房玄齡!虧我以前還覺得你是賢相,想不到你做也就做了,竟然還不承認。那好,我問你,太子于東宮聚眾賭博,這件事為什么彈劾不得?為何我等上奏的奏折,沒有一封被陛下送回?分明是你中書省沒有遞交給陛下!”

  雖然明知道這件事跟皇帝脫不了關系,但是陸學,包括所有人都清楚,皇帝是不能錯的,所以他們只能把矛頭徹底對準房玄齡。反正房玄齡塊頭夠大,面對黑鍋的時候,甚至能把皇帝保護在身后。

  “一派胡言!本官為什么要把那些奏折交給陛下?都是一些臆斷的推測,沒有實地驗證過。一副麻將又如何?東宮后門天天搬進搬出的東西多了。更何況,太子,老夫前兩天還見了,如今的太子病重,那會有什么閑心打麻將賭博?真是荒謬!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問問陛下!”

  “啊,這個。”

  李世民合起了長大的嘴巴,認真道:“確實如此,太子生病了,很嚴重,叫長孫沖等人進東宮,完全是為了讓他心情好一點而已。朕這不是怕太子生病的消息傳出去,會引來無端的恐慌嘛,也就沒說。所以啊....”

  皇帝的話還沒說完,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到,站在皇帝側下后方的貼身宦官李澗,轉身走了....

  走了啊....

  毫無疑問,這就是給東宮報信去了,朝堂這邊就算爭出個“清查東宮”的結果又如何?太子那里所有的證據都消失了,還查個屁啊!

  雖然預料到了皇帝和房玄齡是一伙兒的,但是誰也沒想到,皇帝竟然袒護房玄齡到了這個地步。那我陸學,算是什么?如今我聲望政績都積攢足夠了,只需要一個契機就能升官,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這個機會溜走?老子都豁出去噴太子了,也不讓老子如愿?

  眼看陸學還要站起來說什么,今天被房玄齡特意叫來的杜如晦站了起來,道:“彈劾到此為止吧,本官也為房相作證,太子確實是病了,你們彈劾的奏折,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不只是杜如晦,楊師道、長孫無忌....到最后,就連魏征都嘆了一口氣,站出來給房玄齡作證。不得不說,房玄齡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面子還是很值錢的,甚至足以讓魏征睜著眼睛說瞎話幫忙。

  眼看朝中大佬一個個的都站出來了,無一缺席,御史言官們都震驚了!

  這,這怎么對抗?根本沒法對抗啊!

  就算他們御史言官一個個都膽大無比,但是,必輸的爭斗,他們總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吧!

  很顯然,眼下,爭不下去了!

  眼看著御史言官們開始一個個的撿起奏折,揣到懷里默默不語,房玄齡的心都要碎了。

  該死的,積攢了這么多年的面子,如今一朝用掉,下一次再產生效果,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啊!

  公主駙馬不睦,甚至于公主紅杏出墻,房家會丟臉。可是,眼下為了之前的臉面,卻同樣“丟了”臉。現在想想,怎么覺得有點不值了呢?

  御座之上的李世民,本來還驚訝于房玄齡在朝堂中的影響力,但是看到他那如同吃了大便的表情,頓時就釋然了。這份“面子”消耗的,哪怕是房玄齡也是痛不欲生啊!因為這份面子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政治妥協、利益交換,才能再換回來。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龍顏大悅,轉身對另一個宦官道:“去,告訴太子,朕隨他怎么處理高陽的事情了,只要別把千金和永嘉搞死就成!”

  年輕的宦官點點頭,轉身就離開了。

  暗淡收場的無聲對抗,還是需要有一個臺階供所有人下的。所以,房玄齡輕咳幾聲,隨便找了個已經處理完畢的小事兒,提出來作為朝會討論的內容。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就著一個簡單的問題,開始了各種天馬行空的議論....

  “三條!”

  “不要。”

  嘴上雖然說著不要,但是李承乾還是把牌輕輕弄倒給三人看看,然后吩咐方山記下來,長孫沖點炮一次。

  朝堂里發生的事情,李承乾自然不清楚,也不知道因為自己的一番騷操作,甚至導致房玄齡不得不付出了一份“面子”。此時的他,只有一半的心思在牌局上,另外一半的心思則在張赟的身上。準確的說,是在張赟帶領下的宗正府所屬的宦官們身上。

  宗正府的宦官,其實都是宮里選拔出來送去的。得以進入宗正府,雖然沒有品級,但是卻相當于登上了當今宦官的頂端。這些殺才在宮里的時候就是掌管行刑的宦官,因為手段精湛,才被推薦進入宗正府。

  帶著這些人到高陽公主府,自然不是閑逛的,因為,李承乾才接到暗衛的消息,千金公主和永嘉公主今天又一次結伴準備看望侄女兒,安慰安慰她不要鉆牛角尖,“追逐快樂”才是正理。

  堂堂公主出行,架子自然是要有的,街道上的行人遠遠的看到兩個公主的隊伍,紛紛退避到一邊,噓寒若噤。

  張赟就站在高陽公主府的門口,目錄寒光的看著兩個公主的隊伍從街道遠處慢慢靠近。等離得近了,才發現兩個公主的排場,或者說愛好不是一般的厲害。

  別的公主出行,跟隨隊伍的都是宮女,到了她們這里,就換成了妙玲少年,個個唇紅齒白,生的一表人才。

  在一眾美男的簇擁下,兩輛香車停到了高陽公主府前。

  當馬車停下的一瞬間,張赟就算再能忍,都不由得用袖子遮住了鼻子。這是真香車啊,香水的味道都能把人熏死了,沒見馬車頂部都撲一層蜜蜂和蒼蠅了?拍賣場的香水,雖然對皇族不限量供應,但是買的話,還是要花錢的。現在看來,兩個公主每年的俸祿,都不夠他們揮霍的啊!

  一個公主府管家模樣的人走過來,看了一眼張赟,立刻就拱手道:“千金公主府管家老張,拜見內侍大人。不知大人為東宮總管,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可是有什么指教?”

  管家,本來就是靠腦子和眼睛吃飯的。張赟作為東宮最出名的大宦官,因為主子是太子,自然是長安不可惹的奴仆名單中,排名最前列的存在。

  張赟點了點頭,拿起名單看了一眼,說:“雜家今天來也不是為了別的,告訴兩位公主,今有太子教在此,還不趕緊進入府內,出來接教?”

  “太子教?”

  因為這個東西出現的實在是太少了,管家老張甚至一時間差點沒想起來這是個什么東西。

  皇帝的圣旨,皇后的懿旨,太子的太子教,這就是皇族地位最高三人的正式書面命令。皇帝的圣旨自然不用說,那是絕對的,誰也不敢違背。皇后的懿旨也是一樣,況且,以當今皇后的性子,一般就算出了懿旨,也是在皇帝授意下發出的。

  至于太子的太子教,這東西,一直以來,不都是伴隨著圣旨懿旨出現的添頭嗎?比如某處出現了大災難,圣旨懿旨接連發出以后,太子教自然是跟隨的。

  可是,如今沒有圣旨,沒有懿旨,太子教就這么出現了!

  雖然震驚,但是太子教的權威畢竟擺在那里,不能怠慢。所以,管家老張趕緊招呼車夫把車子直接駛進公主府,準備迎接太子教。

  馬車里的千金公主和永嘉公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扯開車簾才要喝罵,但是聽到“太子教”的名字,也不由得鎮定下來。

  沒辦法,太子教這個東西,不僅僅是整個大唐最高三個命令文書之一。結合當今太子的強勢,單單太子本人,就足以給這份太子教鍍上一層金了。

  馬車駛入公主府,已經有億點點發福的兩位公主,被人攙扶著下了馬車,費勁的行了一個蹲禮。作為長輩,她們迎接太子教的時候,完全可以不跪。

  張赟自然也不在意,揮揮手,讓宗正府的行刑宦官散開,親率的二百多士兵也將這里包圍起來。

  完成這一切以后,他才打開了太子教:“太子教,永嘉公主、千金公主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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