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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故技重施

  兩個軍士,將一面巨大的桌子抬到了平臺上,上面已經鋪好了一張巨大的白紙。

  磨好的墨汁和筆就放在那里,用不著李承乾安排,長孫無忌已經先一步走過去,當仁不讓的執筆,將第一條的內容寫到了上面。

  等到長孫無忌寫完,李承乾才繼續說:“剛剛是第一條,那么,第二條,孤的建議是,將‘商人財產神圣不可侵犯’,作為第二條,朝廷既然要對你們征收賦稅,自然理所應當的給予你們保護。之前稅收亂糟糟的,也就罷了,但是這一次商律重新制定,商人正式作為國家的一個納稅主體,進入國家的舞臺,自然要獲得庇護。

  當然,這個庇護不包括商人犯法,一旦某個商人違反了唐律,那么,朝廷對他的保護,也將到此為止。”

  見沒有人有異議,魏征毫不猶豫的上前,奪走了長孫無忌手里的筆,親自寫下了第二條。

  第一條還很一般,這個第二條,卻讓魏征很是認可。要知道,在這之前,好多的商家為了自身的安全,只能托身于世家勛貴尋求庇護。如此一來,雖然這樣的現象不可能徹底杜絕,但是給了好多商家一個選擇。當他們逐漸適應了不依托于他人,也能安身立命的時候,就能解決世家勛貴的部分收入了。

  看起來只是部分的收入,但是仔細想想,這部分的錢,可是百分百的屬于百姓。雖然還很不適應,但是,魏征很清楚,從此以后,商人的地位,恐怕也將上升到“百姓”這個層次了。

  臺下,李世民對這個安排也很滿意,特別是后面的商人違法則保護中止。

  有了第一條第二條為引,接下來,李承乾就準備徹底放手了。

  掃視了一眼臺下,李承乾笑道:“單孤一個說,新商律豈不是成了孤一個人指定的?這第三條,就讓孤在場間尋找一位來制定吧。”

  說完,李承乾伸手朝向皇帝的所在:“這位穿著如此出眾,不如就這位來提提意見?”

  皇帝既然來參加了,不讓他出口不可能,李承乾只能將這第三條的制定交到皇帝的手里。

  李世民并不意外自己會被點名,看太子伸的是手掌而不是手指頭,臉色頓時更緩和了。

  緩緩的站起身,清清嗓子后,李世民的聲音響了起來:“第一條制定稅率,為根本,第二條強調商人獲得朝廷的庇護,算是給.....我們商人提供了福利。既如此,那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朕驚諸位的第三條來了。我建議,將唐律的規定,轉移到新商律中。商人不得經營鹽鐵等朝廷要害產業,不得經營朝廷禁止的商品,不得將糧食。鐵器等重要貨物,販賣到草原。

  這本來就是唐律中早就規定的,如今換到新商律里面,不無不可吧!”

  說完,李世民就坐了下來。這是他早就想好的,新的商律既然如同“契約”一般,那就對商人有很強的約束力,雖然看起來這一條從唐律之中轉移到商律中,將“平民”變成了“商人”,但實際上,也算是彌補了一個漏洞。

  畢竟,平民可沒有做這些事的手段,能做到這些的,都是商人。就算商人的地位即將上升,但是李世民還是沒有將他們提升到跟普通百姓一個地位的打算。

  李承乾也想清楚了這一點,雖然內心苦笑,但還是讓接替魏征的房玄齡,將這一條記了下來。

  有了皇帝這個“商人”的帶頭,本來安靜的街道上,終于沸騰了起來。

  對于新商律,商賈們有太多的建議想要說,以前因為身份低賤,沒辦法直達天聽,但是現在能夠親自參與其中,就紛紛踴躍起來。

  情緒激動起來,就不是那么容易平息下去的了。

  本來李承乾的預定是一天的時間里就將新商律制定出來,但是現實是,哪怕中午沒吃飯,一直持續到了傍晚,還是有很多沒得到發言機會的。

  不得已之下,李承乾只能將日子延長到三天。

  三天后....

  辦公屋里,房玄齡幾人看著炕上擺放著的幾張大紙,相顧無言。這就是新商律,哪怕用了三天的時間,他們依舊覺得這一次的制定,實在是太簡單了。

  跟之前不一樣,這份新商律的制定,并沒有鉆故紙堆,也就是沒有借鑒之前朝代的律法,而是脫身于現實,根據商人自身實際的需要出發的。特別是最后制定量刑的部分,內容讓這幾位見慣了世面的,都吃驚不已。

  挑選出其中一篇,房玄齡感慨道:“偷稅漏稅,十貫以下脊杖三十,流放百里?百貫以下鞭笞五十,流放千里?千貫以上絞?萬貫以上斬?好家伙,這可不是咱們制定的啊,是他們自己說出來的!要是以后有人說處置規定過重,老夫可不背鍋!”

  杜如晦捋捋胡須說:“畢竟殿下可是準許了商人子弟可以入學院,甚至做官,雖然要跟家里斷親,但是親可斷,血仍在啊!為了這一條,別說定下這樣的刑罰,就連當場你讓他們自己把腦袋割下來都有人愿意!”

  溫彥博感慨道:“最讓我吃驚的還是官商勾結的處置,主犯斬,全家打入賤籍。雖然這樣的處置之下仍然不排除有人會知法犯法,可是到底是能產生一些效果的。”

  跟以上三位不同,魏征和戴胄卻很是開心,親眼看到一部完美到堪稱前無古人的商律出現,讓他們看到了律法制定的便捷之處。就像太子說的那樣,一兩個人鉆故紙堆抄襲前朝,律法能有什么進步?添油這樣的修改,根本就是杯水車薪,還不如推倒從頭來過。商律如此,是不是別的律法也能如此?

  要知道貞觀以來,皇帝廢除了大量的肉刑,還總是時不時的糾正律法中不妥之處,讓他們煩不勝煩。每次給犯人定罪之前,不止要觀看律法,還要查一查有沒有皇帝修改過的先例,如果沒有,才按照律法規定的處置。

  如此一來,倒不如重新制定。

  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個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之色。唐律不同于商律,作為立國之根本,自然不能隨便推倒重制,還是回到長安以后再上書,比較穩妥。

  看著炕上的幾張大紙,特別是之后寫了又抹、又寫的幾條,房玄齡苦笑一聲,說:“陛下難得準許咱們休息一天,但是,休息完,還要抓緊時間將新商律整理出來才行。而且聽太子的意思,還要將商律印制成書籍,而后售賣。

  印書坊咱們朝廷也有,可以想象,商律印刷出來以后,一定會引來哄搶,無人不會因為家中有一本《商律》而安心。這又是一筆不少的錢財啊!你們說,太子為什么在商業這方面,就這么厲害?”

  長孫無忌揮揮袖子說:“你問我們,我們問誰去!趕緊休息,明天咱們結伴出海如何?聽程咬金他們吹噓,說用船上的普通八牛弩射魚,別有一番滋味,咱們試試?”

  “這個不錯啊!”

  “當然可以!”

  愉快的交談聲中,幾人定下了自己休閑的方式。別的大臣不行,不代表他們不能動用戰艦,再說忙碌了這么多天,總要得點獎勵不是?

  跟商量出海游玩的幾人不同,李承乾雖然也是忙碌了很久,卻沒有休息的機會。

  朝廷終于將三艘船和造船廠的錢出了,不僅如此,他還要給張圍寫信,交代清楚銀行交接的事情。毫無疑問,吳中的家族,一些人一定舍不得將銀行交出來。最壞的情況下,沒準兒還會有人妄圖搞垮當地的銀行,來個兩敗俱傷。

  不過丑話已經說在了前面,再不愿意,也得交。別看只是幾年的時間,這幾個家族的得利比例還很小,可是他們依舊憑借這個機會崛起了。如果說以前的五姓是一流家族,吳中各家是二流家族的話,現在他們都變成了一點五級家族。此消彼長之下,兩方勢力竟然達成了微妙的平衡感。

  威望的損失、錢財的虧損,終于讓五姓低下了高高在上的頭顱,知道了誰才是這片大地真正的主人。而吳中家族,雖然成長起來了,卻也深深認識到了皇家的可怕。這樣一來,兩方勢力雖然彼此敵對,但是都不約而同的希望能靠近皇家,好給自己找一個依靠。

  不過他們都想錯了,皇帝是什么人?他那樣的小性性,對五姓落井下石已經是法外開恩了,沒有下山,就說明是仁慈的。至于得到支持?想屁嘞!求祖宗求漫天神佛求來的局面,他要是不徹底把控住才怪。

  桌子底下的火盆里面,正燃燒著卑賤者聯盟送來的密報。讓李承乾驚訝的是,哪怕他如今不在長安了,聯盟的密報也就是次數減少了,內容卻沒有減少。人在登州,卻依舊能了解長安發生的大小事。

  比如,小李治,就得到了五姓中太原王氏拋出的橄欖枝。王家終于愿意放下自己的身段了,想當初他們宣揚自己的血脈有多高貴、皇家的血脈有多野蠻,現在就把腰彎的有多彎。

  被曾經的五姓之一求著結親,皇帝明顯得到了難以形容的快樂,欣然的答應了下來。

  不答應也不行了,當初五姓才走下坡路的時候,拒絕沒什么問題,如今答應,則能展現皇家的大度。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受害妄想癥,從五姓的動作中李承乾竟然捕獲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這一家,該不會是奢望著李治將來能繼承大統吧!

  再聯想一下王皇后的出身,和原本歷史上五姓的沒落時間,李承乾愈發的覺得這中間的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所謂的歷史,就是霧中觀花,莫說是后世人,恐怕就是當代負責記錄的人,也看不清楚。至于真正發生了什么,恐怕也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開始想事情,就沉迷其中,一時之間掙脫不出來,這是李承乾的壞習慣。

  不過再沉迷于思考之中,面對皇帝,還是沒有用的。

  張赟敲桌子的聲音,讓李承乾從沉思中醒來,再看一眼,才發現李澗就在他的身后。

  李澗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殿下,陛下宣您去正殿,共進晚膳,蘇氏不得跟隨。”

  皇帝嗎,當然不能住在偏殿,所以在皇帝的嘴皮子一動中,明明是正殿的地方變成了“偏殿”的名字,偏殿則升級成了正殿。就連工匠,也開始在偏殿門口鋪設正道、開正門,還計劃將偏殿一側的行宮擴大,讓偏殿成為行宮的中心大殿。

  “蘇氏不得相隨?好吧,孤這就動身。”

  起來伸了個懶腰,換一件衣服以后,李承乾才跟著李澗朝正殿走去。

  不允許蘇媛跟著,那就不是尋常的家宴了,很明顯有別的事情。

  抵達正殿,李承乾才發現自己的猜測出現了嚴重的錯誤。

  共進晚膳?這....這分明是宴會嘛!

  不只是他,就連房玄齡、李靖等叫得上號的人,都來了。

  快速的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等了一會兒,長孫無忌才珊珊來遲。

  等長孫無忌坐下,李承乾立刻斜身過去輕聲問:“舅舅,父皇今晚干嘛開宴?難道是有什么事兒?”

  回答李承乾的,是長孫無忌一臉的懵逼,顯然,他也不知道皇帝準備干什么。

  沒有等候太長的時間,隨著金鐘敲響,皇帝入場。

  “諸位卿家免禮了,今日就是尋常的晚宴而已,用不著這么拘謹。”

  皇帝既然這么說了,眾人也只能把起來一半的屁股重新放下去。

  端起酒杯,李世民對著房玄齡的方向說:“新商律還有勞愛卿盡早整理出來了,這段時間,愛卿公務繁忙,朕甚為感動,來,朕敬你一杯。”

  又....又來?

  明明換了個地方,但是眾人腦海中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當初在長安的一場宴會。

  文武百官在宮門口吐了一地不是重點,重點是皇帝上次可是借著酒宴,直接下了出巡的命令啊!如今故技重施,絕對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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