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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掃蕩

  事實證明官員們才是看風使舵的好手,當他們明確知道火藥已經成為朝廷的要害以后,就算把火藥擺到他們面前,他們也會自然而然的把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跟一個武皇帝,特別是跟李世民這樣的皇帝相處,他們深知沒有反意就不要越雷池一步的道理。到現在為止,沒有權力依舊敢插手火藥方面事宜的,只有太子一個人。

  皇帝的詔書還在路上的時候,汴州的李承乾則在整理竄天猴等人繪制的圖。

  蘆葦蕩的面積之大,想要得窺全貌,無異于癡人說夢,就算再好的繪圖者,沒有足夠的時間,也不可能畫出合適的圖紙。但是很多事情都有捷徑可走,比如現在李承乾就在玩游戲—拼圖游戲。

  七百親率士兵用不著玩命,他們只需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把自己探查到的地貌地形畫出來就好。圖紙多了,總能碰到相接的地方,憑著零零散散的碎片,就能拼湊出全局的圖來。

  白玉驕雖然一直鎮守在外,卻知道太子跟隨李衛公學過兵法,所以,但凡是太子的命令,他從不會發出疑問,而是無條件的遵守施行。眼睜睜的看著蘆葦蕩及周邊的地形在太子的筆下逐漸成型,他只覺得自己簡直愚蠢到了極點,就在前幾天還在擔憂地形不利的危害。

  “瞎激動什么,你手下的兵,可做不了這種活兒,探查地形畫圖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啊,這種活計,目前還只有孤手下的親率能做,你們還是三思而后行的比較好。”

  白玉驕雖然名字有“驕”,為人卻十分的謙虛,敏于好學,對于太子的話,自然是躬身接受。

  將圖形拼湊的差不多以后,看著圖紙上還有一大片的空白區,李承乾看向了一邊的竄天猴。

  竄天猴躬身道:“殿下,目前的探查,已經是親率的極限了。事實上最接近水賊緊要區域的圖紙,都是末將和幾個好手繪畫的,期間,還兩次被人發現了。雖然我等殺掉了水賊,并偽裝成了意外身亡的現場,可是再多,恐怕就會引起水賊的懷疑了。”

  “好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就不用繼續探查了。目前探查的這八成區域,已經足夠。下去吧,讓兄弟們好好休息休息,暫時孤不準備進攻。”

  竄天猴領命而去,這讓一邊的白玉驕傻了眼。

  看了一眼完成度已經有八成之多的圖紙,白玉驕焦急道:“殿下,您為何還要拖時間?八成的圖紙已經足夠咱們出兵了,遲則生變啊!”

  回頭看了一眼焦急的白玉驕,李承乾拿著手里的筆桿子敲了敲白玉驕的頭盔說:“你啊,這也就是孤,換個人來,你這番話可就直接招來厭惡感了。孤這么做自然有孤的理由,你只要知道孤是在為你汴州府兵著想就好了。”

  白玉驕嘿嘿一笑,抱拳道:“末將自然明白,殿下莫要生氣,既然殿下覺得不方便說,末將不問就是。”

  說完,白玉驕也抱拳離開了。地圖的事情,已經讓他被太子折服了,自然不會再多嘴。

  客廳重新變得空無一人的時候,李承乾才坐在椅子上,對著圖紙發呆。

  如今已經是盛夏轉秋,雖不及冬日,但是火攻還是能奏效的。就是不知道,方朔他們能不能得手。

  澶州,其實就是后世的濮陽,這個地方跟汴州不遠,地理位置并不如何的重要。正因為如此,他們那里的火藥武器,是最后供應的。不過李承乾想打劫的倒不是澶州的火藥武器份額,而是燃燒瓶。自從汽油也被皇帝列為危險物品后,就享受到了跟火藥相差不多的待遇。地方用于演練的武器供給,燃燒瓶也在行列之中,與其讓它白燒,還不如收集起來,用來火攻蘆葦蕩。

  不只是澶州,菏澤、歸德郡的武器,也會被集中過來。三個地方的燃燒瓶集中起來,要是攻打蘆葦蕩的時候還能損傷慘重,他寧愿跳下船把自己淹死。

  就在李承乾做著無傷大勝的美夢的時候,一只冰涼的小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這是蘇媛最喜歡的游戲,但是每一次李承乾都會亂叫一通,在她快要生氣的時候,才會叫對名字。

  “您一定是猜到是妾身了,偏偏亂叫,咱們東宮可沒有叫霜霜的女人。”

  笑著把氣嘟嘟的蘇媛拽到身前,攬入懷中,李承乾笑道:“這樣的事,除了你還真沒幾個人敢這么做了。阿雪倒是會做這種事的性格,不過她的手可不像你這樣的涼啊。”

  握著蘇媛的手,把自己掌心的溫度傳給她。用不著多說什么,只要靜靜的感受彼此的存在,就是最好的氛圍。

  “今天母后又跟我們說了孩子的事情,夫君,咱們真的還要等幾年啊。”

  “母后也就急一段時間,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咱們今年周歲才十五歲,哪能這么早的要孩子啊。真的要準備要孩子了,也得等咱們返回長安的時候,如今在外,單母后一個,就夠我擔心的了,再來一個,你還要我睡的好覺不。”

  蘇媛嘻嘻一笑,把身子靠在了李承乾的身上。她只覺得自己不知道做了幾輩子的好事,才能碰到這樣一個夫君。民間都傳聞帝王將相家最是薄情,哪怕她父親,也薄情的很。但是,明明夫君是太子,卻能對待她這般。

  窗外的光亮逐漸變得昏暗,李承乾無奈的拍了拍蘇媛的屁股,說:“起來吧,咱們該去吃晚飯了,不知道母后今天會做什么好吃的。”

  蘇媛伸了個懶腰,才爬起來,拉著李承乾的手一起朝餐廳走去。當初在船上煮魚以后,長孫并沒有兩天半新鮮,而是真的一直在做飯。夠資格享受到皇后手藝的人,只有李承乾李泰兄弟倆,和蘇媛閻婉而已,秀秀和阿史那雪都不夠資格上餐桌。不過,有墜樓事件在,長孫對秀秀和阿史那雪也是頗為喜愛,打破規矩的讓她們也上了桌子。

  一頓豐盛的晚餐結束,回到自己臥房的時候,李承乾敏銳的發現自己書桌上多了一封信。

  確定周圍沒人后,才拆開,借著月光觀看。

  是卑賤者聯盟的信件,他們送信的速度到底是不如紅翎急使的,以至于信件到現在才送到他的手上。

  聯盟的信里,介紹了皇帝前后的反應。當看到“皇帝日漸消瘦”這樣的字句的時候,雖然有點不忍心,但李承乾還是選擇了硬下心來。人這種生物很是奇怪,會檢討認錯,但是很難很難很難改正。不出所料的話,就算現在回到長安,皇帝還是會發火,皇后回去給皇帝帶回去的“驚喜感”消失以后,還是會受夾板氣。

  既然如此,回去干嘛?還是在外面玩痛快,以后有沒有這么好的機會出來還是未知數呢。

  想到這里,李承乾毫不猶豫的把信件撕得粉碎,扔進火盆里直接燒掉。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不玩夠了怎么可能回去?

  將信燒掉以后,李承乾只覺得身心暢快,直接撲倒在床上開始睡覺,衣服都不想脫了。太子的形象是在東宮才最重要的,如今在外面,誰管的著?

  第二天,一直到太陽升起的老高,李承乾才開始了“晨練”。才練完射箭,白玉驕就一臉糾結的出現在箭場,此時的他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了。

  最先被派遣到澶州的親率隊伍已經回來了,他們不僅搶來了所有的燃燒瓶,還要走了一半的火藥武器。如果是別的軍士敢做這種事情,監督官早就動刀子了,可是親率手里拿著太子的太子教,他們也只能苦苦哀求親率少拿一點,而且還要分派監督官一路跟隨。

  運出長安的火藥武器,他們可是要全程監管的,少了一個,他們一行人的項上人頭都會不保。在火藥武器相關事宜上,皇帝明顯沒有輕視的意思。

  “唔,還不錯,燃燒瓶竟然有三百個?火藥武器暫時也能將就著用,這樣就挺好,你,就是你,回去吧,孤保證這些武器都會用于剿滅水賊,造福萬民的好事情,比你們炸空地燒空氣不知道好多少。”

  聽到太子如此隨意的話,監督官苦著臉,就差跪在地上了:“好我的太子殿下啊,您行行好,要不是親率是您的親兵,卑職早就不管不顧的先拔刀子了。知道您有用,卑職這才允許他們搬運的,但是,您好歹讓下官全程監督著啊。卑職全家老小可都被百騎司監控著呢,出了岔子,掉的可不是卑職一個腦袋啊!”

  看監督官凄慘的樣子,李承乾無奈的撓撓頭。說到底這也是他的職責所在,因為這件事坑了人家,他心里也不好受。

  “行吧,那你暫時就跟著孤,等水賊的討伐結束以后,再回去。”

  揮揮手趕走監督官后,李承乾又看向欲言又止的白玉驕。

  白玉驕猶豫了很長時間才說:“殿下,您不止是往澶州派人了,菏澤和歸德郡也派人了,您不會要把這三個地方的燃燒瓶和火藥武器都集中起來吧。”

  “那是自然,能用武器取得勝利的戰爭,孤不準備用人命去填。再說了,這些水賊再可惡,也算是咱們自己人,殺掉為首的惡賊就好了,余下的,怎么也不能痛下殺手。如今雖然還不到天干物燥的時候,可是有燃燒瓶在,火攻還是能奏效的。

  火攻用起來,特別是借用燃燒瓶的威力用起來,一個操持不好,反而會害人害己。怎么用你還要跟竄天猴他們好好取取經,要準備的東西也不是一樣兩樣。下去準備吧,等菏澤歸德郡的燃燒瓶也運來,咱們就要出兵了!”

  白玉驕這才明白太子為何要再拖延幾天,汴州府兵這一次有幸能在太子的帶領下討伐水賊,不知道有多幸福。

  拱拱手,白玉驕就跟竄天猴一起,勾肩搭背的離開了。

  收起火藥武器、燃燒瓶的清單,李承乾轉身就回屋開始規劃作戰。兩次參加草原的戰局,他都沒有機會親自策劃點什么,如今汴州除了自己,就皇后老娘最大,還不是想怎么來怎么來?

  前往菏澤歸德郡的親率,也成功的打劫來了大量的火藥武器和全部的燃燒瓶。匯聚了如此之多的武器,李承乾都替自己的對手感到可悲。講真,要是他想要下殺手,蘆葦蕩里將會沒有一個活人。之所以這么大張旗鼓,他的目標就是少死點人,不只是府兵和親率,水賊方面也得少死一點人。不同于對外,對內的時候不管哪一方勝利,損失的都是自己人。

  就在一行人抵達汴州的第十五天,所有的準備終于全部到位,汴州的八千府兵,和兩千親率,合并成了一萬人的軍隊,乘坐著征辟來的船,離港而出,呈環形逐漸的包圍了河道北岸的蘆葦蕩。

  三千兵力,在靠岸的同時,快速的上岸開始封鎖岸上的道路。徹底的絕了水賊的退路。

  直到親眼看到蘆葦蕩,李承乾才知道為何汴州對于這些水賊幾乎束手無策了。

  蘆葦蕩范圍極廣,十幾公頃的面積,水賊還不是想怎么藏就能怎么藏?再加上其內水道縱橫,水賊生活其內的這些年間,又不知道設置了多少的陷阱,想要徹底的來一次掃蕩,可不是汴州這點兵力就能做到的事情。

  全身甲胄的李承乾站在一艘船的甲板上,望著面前的蘆葦蕩感慨萬千。天時地利,水賊方面都占據著,剩下的人和,兩方應該相差無幾,為了自己隱身生存的家園,水賊也不會束手就擒的。

  天時—夏末,地利—蘆葦蕩,人和,水賊的一方都占據著,尋常的將領面對這樣的局面,恐怕只有麻爪的份。但是李承乾這個太子不一樣。

  回頭看了一眼后方運輸船上搭載的燃燒瓶、火藥武器,李承乾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后世的某本子國的人,要執行燒光、炸光、嚇光的三光政策,憑借裝備的碾壓,解決一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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