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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李大忽悠

  聽到這個消息,武將的一邊頓時炸鍋了。

  早就看吐谷渾不順眼了,如今能夠發兵平滅一國,實在是,實在是。

  太過癮了!

  東突厥、高昌、接下來就是吐谷渾,遲早有一天,要將大唐周圍的敵國全部肅清!

  “具體是哪位將領出征,父皇會安排,孤就不多事了。但是,隴右的糧草不能動,出征吐谷渾的糧草,從長安調配吧!”

  聽到這個,房玄齡趕緊站出來說:“殿下,隴右連續兩年大熟,糧草的儲備豐富,這也是微臣等人贊成發兵吐谷渾的原因,可是,如果是從長安調配糧草,豈不是遠水解近渴?殿下應該知道從長安調配糧草,再到邊境,損耗有多大吧!”

  李承乾點頭道:“孤自然清楚,但是,隴右的糧草,實際上是不夠供給大軍的,就孤看來,后期必定會供給乏力,與其從一開始就消耗隴右的糧草,倒不如先由長安供給,后期戰事膠著的時候,再從隴右調糧,將會方便很多。”

  李靖贊成道:“這樣也是一個好辦法,與吐谷渾開戰,勢必會攻入他們國內,缺糧的時候近處調糧會比遠處調糧方便很多。”

  見李靖也這么說,房玄齡才重新回到了位置上。從軍略上看這么做是有理由的,但是,他總覺得太子這么決定很是別扭。先用隴右的糧草,過后長安再往隴右送糧,不是一樣的?看似很合軍略,不過是前后倒置而已,雖不是畫蛇添足,但總有這樣的味道在里面。

  太子這是什么意思?

  見李靖出班支持了自己,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氣。

  如今不過是五月末,七月,隴右將會發生地震,雖然不知道規模如何,可是既然能跟大洪水相提并論的,估計震級不低。抽調隴右的糧草,過后發生災難的時候,既要供給軍隊,還要供給受災的百姓,兩件事加到一起,不亂也亂了。所以,與其動用隴右的儲備,倒不如留著賑災之用,從一開始就由長安供給。

  吐谷渾的進攻實在是太無理,否則文臣們也不會同意動用國庫的真正儲備。要知道,跟吐谷渾開戰,足夠把國庫的老底給掏空的,真正意義上的掏空。

  李澗才離開沒多長時間,就重新回來,還帶來了皇帝的手書。

  打開手書看了一遍以后,李承乾才宣布道:“父皇有命....”

  聽到這個,武將隊伍立刻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等待著皇帝的任命。吐谷渾不比高昌,雖說只是反擊,不是徹底的平滅,可是這樣的功績絕對要超過平滅高昌,不管是誰得到這個機會,都可以躺在功勞簿上長舒一口氣了。

  “任命樊國公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率領邊軍與契苾、黨項等部落兵馬征討吐谷渾。任命左驍衛將軍樊興為赤水道行軍總管,協助主力!”

  聽到全部的消息后,段志玄長大了嘴巴,很難想象自己竟然會獲得這樣的機會。

  樊興則是干脆的多,當即大笑著說出征歸來后,要請諸位同僚一起飲宴。

  “因為父皇病重,不宜外出,所以拜將的禮儀,就由孤代勞,樊國公,沒問題吧。”

  段志玄走出隊伍,單膝跪地道:“能得殿下主持禮儀,是微臣的榮幸,只是高昌、蘭州、廓州危在旦夕,微臣愿免卻俗禮,盡早出征!”

  樊興也站了出來,表示也愿意直接出征。

  拜將的禮儀,對武將而言可是最高級的榮耀,肯放下這榮耀直接出發,足以證明二人的敬業。

  李承乾點點頭,走下臺階,拱手行禮道:“既如此,孤就在這太極殿行拜將的禮儀了,情況緊急,拜托二位了。待到你們凱旋歸來,孤會出城相迎!”

  “必不負殿下相托!”

  繁雜的禮儀,在段志玄和樊興的厲聲嘶吼下,就算是結束了。

  朝會結束,杜如晦等人幾乎是一路小跑的回到了官署。對一個大國動兵,從發兵一直到勝利,兵部將沒辦法休息了。

  結束了朝會的李承乾,直接走后殿進了后宮。

  甘露殿內,皇帝皇后、李泰都在打麻將,大軍出征,長孫無忌也趕回戶部工作了。令李承乾意外的是,此時出現在甘露殿跟他們三個打麻將的,竟然是李淵。

  見李承乾進來了,李淵大笑道:“朝會結束了?來的正好,青雀快要輸光了,你來接班。”

  擺弄一下桌子上的幾塊碎銀子,見李泰臉上沒有一點不甘的表情,就知道這家伙多半是故意輸的。

  果然,起身讓位置的時候,李泰焦急的在李承乾耳邊耳語道:“皇兄,我這就回工學院繼續實驗了啊,都擱置一個多月啦!”

  一想到自己這個月做的事情,李泰就急得跳腳。本來是聽說皇帝老爹要不行了,焦急痛哭之下跑進皇宮,才知道皇帝老爹屁事兒沒有,是在演戲。因為要演得逼真,他這個嫡親次子還要侍奉兩邊。

  可是名為侍奉,實際上是被抓住成了打麻將的搭子,幾塊破木頭,通過變化的策略讓自己贏而已,這種充滿概率性的東西,也不知道為什么所有人都喜歡。太上皇本來是看風頭過了,準備見見皇帝兒子的,研究明白麻將的玩法后,屁股就長到椅子上了。

  拍拍李泰的肩膀,李承乾笑道:“你急什么,延州油田開采的石脂水才送到長安,冶煉的設備還在鍛造中,不把基礎打足了,你怎么讓熱氣球成功?”

  也不知道李泰聽清楚沒有,連剩下的銀子都沒帶上,就逃走了。

  有人添本錢是好事兒,李承乾也坐了下來,準備大殺三方。

  壘牌抓牌以后,才匯報說:“父皇,您看兒臣已經幫您監國一個月了,是不是該跟您換回去了?出征吐谷渾的大軍馬上開拔,這樣的大事,還是您親自管才好。”

  滿臉晦氣的打出一張南風,李世民點頭道:“也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了,其實你監國也不錯,雖說年紀還小,可是你已經具備了為君主的資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也不錯?打出一張紅中,李承乾趕緊說:“還是別了,您春秋鼎盛的,兒臣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呢。”

  一想到馬上就要接踵而至的災難,李承乾實在是沒有繼續監國的心思。

  地震、洪水,這樣的災難,當皇帝的勢必要背鍋,要是皇帝還賴在甘露殿當宅男,那豈不是都落到了我的頭上?我李承乾才不背這么黑的鍋!

  “不過是逗逗你,看把你嚇得,三餅!明天朕就復出了,你今晚就回東宮去吧。”

  見皇帝老爹終于松口了,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氣。

  眼見皇帝和太子在彼此執政的事情上如此的隨意,李淵不由得羨慕了起來。按理說,太子應當是皇帝最大的警惕對象之一,哪怕他當初也不敢放松,不過現在看來,二郎和承乾,顯然并沒有這樣。

  “四條....”

  見李淵果然丟出了四條,作為莊家的李承乾還不猶豫的推倒了牌,笑道:“四七條,清一色,哈哈,皇爺爺,承惠十六兩!”

  李淵并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開門紅啊,朕掏就是。”

  打了一個時辰的麻將后,李承乾已經賺了一小箱子的碎銀子,還有幾根金條。賭桌上最良好的品德就是“見好就收”,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告辭離開了。

  天狗食日的風波,到此才算是徹底結束。

  當皇帝“病愈”重新執政的時候,東宮也迎來了等待已久的客人。

  “貧道陸清明,見過太子殿下!”

  對于這一位,李承乾自然要回禮:“陸道長請坐,孤沒想到您這么快就出山了,甚至沒給孤前去迎接的機會。”

  陸清明一身的道袍看起來破舊的很,頭上的木簪子也明顯是拿一根樹枝胡亂削出來的。可就是這么邋遢的一個人,卻繼承了歷代先賢的成果,悶聲的在天文學上推演到了能預測日食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這家伙足夠年輕!估計不會超過四十歲。

  這樣的年紀,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啊!待在深山老林怎么行,得把他整到學院當老師!

  李承乾熾熱的視線并沒有引起陸清明的反感,喝了一口熱茶后,開門見山的說:“貧道的本意是久居深山,將占星術繼續推演下去,求的是真理,而不是將它發展到占卜之類的歧路。殿下如果有這樣的想法,請恕陸清明這就回山。”

  李承乾笑著搖搖頭:“您這是什么話,孤也從不信星象會主宰世間事態的發展。都是些跟太陽一樣發光發熱的星星,要么就是跟月亮一樣,只是一個荒漠一般的世界,哪會有神仙什么的住在上面。”

  聽到“月亮”這個詞,陸清明的心里就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一樣,當即起身拱手道:“聽聞袁天罡說,殿下有辦法讓貧道看到月亮上有什么?貧道遍翻古籍,也不知道您的信心來自哪里,也不知您為何有這樣的把握?”

  能看到月亮上具體有什么,才是陸清明出山的真正原因。

  對于這個答案,李承乾早就想好了說辭,拿出一片透明的水晶片,道:“您看看這個,這是一片透明的水晶,孤發現,當這個水晶片有弧度的時候,把它放在眼睛前,透過它看前面的事物,會被放大。只要將這個放大的規律弄清楚,咱們就能看到月亮上有什么。月亮晚上的時候本身就有光亮,孤相信,咱們一定能看到的!”

  接過水晶片,陸清明試了試,發現果然如此。思考了一下,發現果然是這樣。

  “殿下的奇思妙想,貧道是服氣了,可是,您并沒有直接兌現承諾,殿下準備用畫的大餅,讓貧道出山嗎?”

  手里拿著水晶片,陸清明已經覺得自己這次的出山值了。太子的招攬,不是誰都可以忽視的。出山之前,他已經在袁天罡那里了解了太子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也清楚自己會被太子如何安排。但是,他還是準備....

  矯情一下。

  從座位上站起身,李承乾打開窗戶,指著外面的天空說:“有些話,孤也只能跟你說,陸道長,看著漫天的繁星,你就不想徹底的了解他們?看著距離咱們最近的月亮,你就沒想過登上去,把腳印留在上面?孤和弟弟正在制作一種能夠帶人飛起來的東西,名為熱氣球,有了它,人的雙腳就能離開地面,在天空隨風飄蕩。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踏出的時候,我們將自主決定如何飛,怎么飛。

  當天空也被征服的時候,天外,就將是咱們新的目標。想要跨越遙遠的距離,登到月亮上,需要的可不僅僅是一代人、兩代人的努力。你隱居深山,獨自研究,不就是為了將星相學繼承、并傳承下去?孤很喜歡繼承和傳承這兩個詞匯,因為這代表了人的本質。

  世間形形色色的人,構成了世間百態,但是總結一下,其實都是一樣的,人活著,就是為了繼承和傳承。雖然孤要繼承傳承的是一個國家,農夫要繼承和傳承的是一間屋子幾畝地,可本質都是一樣的。放到學問上,也是如此。咱們之所以能計算出日食的時間,就是先祖一代一代積累下來的結果。

  作為傳承的一環,孤覺得,咱們有必要將繼承的東西發揚光大,將足夠的成果留給后人繼承。如果說咱們是一抔土的話,那下一代就是第二抔土,一抔土一抔土的堆積,總能堆積成高山,總能將下一抔土送到更高的地方。這樣積累下去,總有一天能將一抔土送到月亮上。

  陸道長,孤問你,你愿意做最底下的一抔土嗎?”

  窗外的陽光很亮,看著沐浴在陽光里的太子,陸清明忽然有了一種朝拜的欲望。

  不得不說,太子的話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激動的起身,陸清明拱手道:“殿下之言,讓貧道茅塞頓開,殿下說的沒錯,貧道是應該做一抔土。聽聞貞觀學院匯聚了大量的學生,史學院等分院,都能在學院找到足夠的新鮮血液,不知道,貧道能否開創一個星學院,并招攬一部分學生?”

  李承乾笑著點頭說:“當然可以,學院從來沒有限制學生選擇自己今后道路的時候,只要有學生喜歡星學院,愿意追隨你,你總能將星學院培養起來的。”

  陸清明大喜,搓著手說:“既如此,還請殿下給貧道開出薦書,貧道這就去學院。”

  終于忽悠住了這位天文大佬,李承乾毫不猶豫的就寫出了一封薦書,讓陸清明能夠得到楊度等人的認可。

  看著陸清明離開的背影,李承乾拍了拍胸口,才把一股子惡心的感覺壓了下去。

  這一番話說出來,自己都要被自己惡心壞了。

  后世的雞湯文看多了,導致自己隨時隨地都能編出一段兒充滿大道理的文字。遇到這種世外高人,什么金銀財寶。功名利祿,都不如這樣的大道理管用。展望一下未來而已,配上牛哥“巨人言論”的變版,立刻就讓陸清明熱血上頭了。

  才要回書房,就看到了張赟便秘一樣的表情。

  “有什么話就說,憋著干嘛?”

  張赟這才開口道:“殿下,方勝要不行了,御醫請了,說是精血枯竭,這兩天就要遠行。本來快死的宦官,要直接送離皇宮,埋到亂葬崗的,奴婢覺得.....”

  “孤知道了。”

  應了一聲,李承乾就嘆息一聲,朝方勝的住所去。

  該走的終究會走,從年級上來看,方勝已經七十多歲了,這個歲數死掉,算不上夭折。雖然有養殖場存在,明面上被抬出皇宮,要活埋到亂葬崗的宮女宦官,都是被送到養殖場,等真正咽氣以后才下葬。可是,方勝是東宮的大總管,也陪了自己這么多年,犯不上抬出去。

  方勝的住所外,滿是擔憂的宦官,甚至已經有人準備好了擔架。

  見太子來了,所有人都讓開一條道路,悲哀的看著房間門口。奴仆的命運,從來都如同塵土一般,不會因為是什么什么總管而有所變化。

  看了一眼擔架,李承乾白了一眼那兩個宦官說:“把這東西拿到一邊去。”

  攆走了抬擔架的宦官后,李承乾才走進房間。

  房間里不止是方勝一人,秀秀、王晟、還有卑賤者聯盟的幾個重要線人都在。

  見太子進來了,幾人大驚。王晟急忙阻攔道:“殿下,您還是避開比較好。我們會把方勝送到養殖場那邊的,您用不著操心。”

  推開王晟,走到床邊坐下。

  一個人的垮掉會是很快的,如今的方勝就像皮包骨頭一樣,兩只手就像鷹爪,眼睛半瞇著,嘴里只能發出一兩聲嗚嗚絲絲的聲音。

  嘆了一口氣,李承乾無奈道:“宮里的規矩用不著照搬到東宮,你們經營了這么長的時間,隱瞞這樣的消息還是能做到的吧。孤不介意東宮有人死掉,在東宮咽氣不算什么。方勝,孤知道你替孤做了很多的事情,既然你對東宮充滿了眷念,孤是不會在你臨死的時候,把你丟掉的。看你喘氣都費勁,想必很是煎熬吧?孤做主,給你兩個選擇,如果你愿意的話,孤可以讓御醫給你開出毒藥,讓你盡快的結束痛苦,如果你不想這樣,孤就在這里陪著你,直到你徹底離開,如何?選擇前者還是后者,你眨眼吧,眨一次是前者,兩次是后者。”

  方勝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最后只能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死死的盯著眾人,不再眨眼。

  李承乾點點頭,回頭對泣不成聲的眾人說:“傳御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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