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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進退兩難

  爾虞我詐的行為其實很蠢,借著各式各樣的偽裝,隱匿在陽光以外的地方,用陰謀來完成自己的目的,這是人類自古以來不僅不抗拒,反而很推崇的行為。

  簡單來說,越是老陰逼,越能在古代吃得開。

  李承乾覺得這樣其實很沒有必要,有算計別人的時候不如積攢自己的力量,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扯什么陰謀詭計會笑死人。

  禮部的官員來了東宮一趟,就敲定了阿史那雪和秀秀的身份,太子納良娣跟尋常人家納妾是差不多的流程,用不著婚禮什么的,抬到家里就完事兒了。

  直到傍晚,蘇媛才回到了東宮,見太子坐的墊子有點薄,就吩咐宮女拿個更厚的過來。

  雖是夏天,可是直接坐在石凳上還是對身體不好。

  對老婆的關心,李承乾自然是欣然接受,還把她拽到了自己腿上坐著。

  蘇媛只是掙扎了一下,就接受了這樣的坐姿。見夫君看著草場里的狗和馬出神,就問:“夫君看黑炭頭和凌云干什么?”

  “我看的是它們的無憂無慮,你說,牲畜多單純,只想著吃喝拉撒睡和繁衍后代,用不著勾心斗角,用不著盤算陰謀詭計,跟它們相比,人活著就像是在受罪,因為他們總會給自己找不痛快的事兒做,做自己會厭煩的事情。”

  “您可是覺得娶妾身娶錯了?”

  在蘇媛的胳肢窩撓了一下,頓時讓她大笑著掙扎起來。

  “想什么呢,我就是說人,干嘛扯到自己的身上。好了,你就當我是在發神經,快去告訴廚房做飯,這下子東宮的人可就多了,不像以前,吃飯的時候就我一個,魏征那個老混蛋過來蹭飯吃都讓我開心一會兒。”

  蘇媛點點頭,就起身去找廚房了。東宮現在變成她說了算,所以就要在很短的時間里盡快的熟悉東宮的各種事務。男主外女主內,哪怕是皇宮都是一樣。女人只有打點好家里的事情,男人家才能放心的做大事。

  夏天的時候沒有什么比涼菜更讓人喜歡了,特別是皇宮內不知道坐落在哪的硝石提純處,總有干凈的冰送出來,莫說是皇族,就連皇城里的官員們都因此而受益。

  以前總說當官是夏暑冬冷,如今官署里安裝了煤爐子,夏天還能吃到冰,簡直就是享受。

  東宮也是用冰的大戶,最令李承乾意外的是唐朝竟然就有了茄子,問過廚子等人以后才得知現在的茄子叫昆侖紫瓜,早在漢朝時期就有了,雖然個頭小,但是味道是一樣的。蒸好的茄子拌著調料和蒜,放在餅上鎮一段時間,就是絕佳的美味。

  用不著花哨的菜肴,今天東宮的主人們享用的就是單純的米飯和蒸茄子而已。

  蘇媛不喜歡吃蒜,但是碗里的是太子夫君夾過來的,也只能吃下去。

  阿史那雪倒是毫不在乎,甚至跟李承乾爭搶上面蒜多的茄子。

  自從到了唐朝以來,李承乾就不得不吃上了大蒜。雖然大蒜味道不討喜,可是這玩意兒對增強免疫力是真的有效果。

  又夾了一塊茄子給秀秀,頓時讓她受寵若驚。

  吃飽了,放下筷子,李承乾就對蘇媛說:“宜春北苑就給阿雪住了,你住在光天殿,雖然宜秋宮宜春宮還空閑著,可是我問了禮官,秀秀的身份不足以讓她有一個單獨的宮殿居住,只能另起建筑,既然現在東宮的事情歸你管,你就給她新建一個閣樓吧,在這之前,先讓她跟著阿雪住。”

  蘇媛點點頭,飯前的時候,她專門清點過東宮的錢庫,查看了賬簿。實話說,她還從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錢,就這,按照方勝的話說,還是東宮收到的部分婚禮禮物,上午的時候已經搬走了很多。看來皇后說的沒錯,她想要摸清楚東宮的產業,都要好長一段時間。

  “妾身知道了,不會苛待秀秀妹妹的。”

  見蘇媛這么說,李承乾也就沒了多管的心思。將東宮的內務都交給了她,自己這個太子身在東宮就真的成了宅男了。什么都不用管,盡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好。

  吃過飯后,就回到書房處理奏折。

  白天的時候既然中書省沒有特意標注加急,門下省也沒有催,就說明今天份的奏折不是很重要。

  才處理了兩封關于商業的奏折,第三封奏折就引起了李承乾的注意。

  這封奏折不是有關于商業的,甚至跟他都沒有太大關系。這是一封彈劾的奏折,最令人意外的是,還是彈劾皇帝的。

  這就有意思了!雖說皇帝曾經多次慫恿群臣勇敢進諫,還多次賞賜魏征,表示自己是個能聽得進逆耳忠言的老大。可是像這樣的奏折,終究還是稀有的。

  皇帝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聽聽就好了,真像魏征一樣追著皇帝添堵,不倒霉才是怪事情。別看魏征多次彈劾皇帝沒問題,那是因為人家本身就是國公,而且有存在的必要性。

  放下筆,李承乾拿著這封奏折就看了起來。遣詞排句還不錯,語句里充滿了憂國憂民的情懷。不過,一封阻止皇帝出行的奏折,用隋煬帝當例子,就有點過分了吧。皇帝心情不爽的情況下,給你安個“詛咒”之類的罪名都沒問題。

  看完了奏折,也就理解了事情的始末。魏征說的沒錯,皇帝出行一次兩次成功以后,不會消停,反而會變本加厲。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這一次,皇帝老爹給侯君集和洛陽刺史去了信,詢問洛陽的情況,還詢問出行臨幸洛陽的可行性。

  毫無疑問,這就是動心了,跟學院渭水岐州不同,這一次皇帝想要去洛陽。

  其實去東都看看也不錯的,不過,前提是這一次不要讓太子再監國。

  拿起言官彈劾皇帝的奏折,李承乾隨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這也是朝堂上的慣例,除非是上奏的官員不想活了,堅定的要上奏,否則,遇到這樣有風險的奏折,中書省的房玄齡就會偷偷的打回甚至直接處理掉。

  打開第四封奏折,李承乾就傻眼了。因為奏折的署名是杜如晦,跟前一封一樣,也是阻止皇帝出行的。

  看完杜如晦的奏折后,再看看后續的幾封奏折,李承乾頓時苦笑。這個時候他在想不明白老房在盤算什么,就是傻子了。

  一連幾封奏折,都是朝中重臣的。彈劾阻止皇帝的奏折,按理說用不著送到東宮來,那么它們出現在東宮案頭的原因就只有一個—房玄齡希望太子也跟著他們一起勸阻皇帝。

  “張赟,去叫孔老先生過來。”

  抓緊時間把寥寥幾封商業奏折處理完畢以后,李承乾就等著孔穎達過來。

  左春坊就在東宮正對面,所以孔穎達沒多久就進了東宮。

  “殿下,您急召微臣過來,可有要事?”

  “孔先生做,你先看看這些奏折。”

  孔穎達找了個椅子坐下,拿起奏折看了起來,沒一會兒就眉頭緊縮。

  “房玄齡這是要讓殿下也上奏啊,這老混蛋,真是越來越膽小了。”

  李承乾苦笑道:“他這是準備讓東宮挑起大頭啊,毫無疑問,孤作為太子彈劾父皇,首先就是不孝,父皇暴怒的話,首先要收拾的就是孤,之后才是他們。再說,孤的奏折跟他們的奏折一起出現,父皇肯定會以為串聯這些大臣上奏的,就是孤。”

  孔穎達笑著捋捋胡須說:“看樣子殿下也看透這些計謀了,這很好啊,不過您既然看明白了,為何還要叫微臣過來?”

  李承乾還是苦笑:“這不是拿不定主意嘛,您說說,這個黑鍋又大又黑,背上就是不孝,不背就是不忠不義,不管怎么選擇都是不對。”

  這就是這件事上最難的一點了,上奏,就是子言父過,是不孝,視而不見,就是不關心國家社稷,是不忠不義。兩頭都堵的路,怎么走?

  令李承乾意外的是,孔穎達大笑了起來。

  “殿下,您的聰明才智去哪兒了?這道難題,看似只有兩個選擇,您就不能想出第三個來?”

  “第三個?”

  看孔穎達肯定,李承乾立刻苦思起來。

  想了一會兒,一道靈光就出現在腦海。抬頭看到孔穎達探究的神色,李承乾毫不猶豫的拿起房玄齡的奏折,在上面蓋上了太子的璽印。

  看到太子這個動作,孔穎達點點頭,起身就走。

  這就是第三個選擇,說到底就是第一個選擇的變化版。上奏是一定要上奏的,但是,也要給皇帝說明自己的苦衷。按理說,這些奏折不在東宮的職權范圍內,是應該送回中書省,由中書省直接交到皇帝手里的。但是,如果是東宮送上去,再出現太子阻止皇帝的奏折,那就是無可奈何才上奏的了。

  皇帝就算惱火,也不會把火氣撒在東宮頭上。畢竟,東宮是被脅迫著上奏的,罪魁禍首還是朝臣們。

  不過三言兩語的點撥而已,就直接知曉了答案,在孔穎達看來,太子的智慧雖然還在“人”的范疇內,但是依舊令人嘆為觀止。

  這邊,李承乾才讓張赟把奏折送去皇宮,回來的時候,就帶來了皇帝的召見。

  很多時候,甘露殿外值守宦官的臉色,就能表明皇帝的心情。要是這個宦官一臉的恐懼,就說明皇帝在暴怒,要是一臉的開心,就說明皇帝的心情極其不錯。如常的話,那就啥事兒都沒有。

  再三確定李澗的臉色很平常后,李承乾才在李澗疑惑的注視下走進了甘露殿。

  皇帝獨自一人住在甘露殿的時候很少,可以說是很稀奇。

  見太子進來了,李世民就放下手頭的筆,說:“難得啊,你竟然能看透房玄齡的想法,還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其實是孔庶子的點撥,要不然兒臣現在還在為難呢。”

  見皇帝老爹果然沒有生氣,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氣,坐到了桌子的對面。

  現在皇帝處理政務已經不用案子了,而是書桌。不過作為皇帝,自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東宮書房的書桌也不過兩米長,一米寬,而甘露殿里的這一個,足足六七米米長,還集成了書桌、柜子、書架。用的料子,也是檀木,滿是各種飛龍的浮雕,怎么看怎么像后世霸道總裁的桌子。

  這樣的桌子是不可能抬進來的,只能是工匠帶著材料進甘露殿,現場制作的。

  “既然你是被房玄齡他們催著上奏的,朕也就不生氣,叫你過來,就是想問問你真正的看法,你覺得朕去洛陽,是好是壞?”

  得,到底還是逃不過這一關。

  想了一會兒以后,李承乾才說:“兒臣還是覺得您不應該出行洛陽。”

  聽到這句話,李世民的臉色頓時有點不善:“說說理由,為什么不能?莫非是你覺得監國太累?”

  那是自然啊!能不累嗎?

  雖然這么想,李承乾還是站起身拱手說:“兒臣不愿意隱瞞您,雖說監國很累,但是您能借著這個機會散散心,兒臣認為這是孝道,用自己的辛苦換取父親的散心,還是值得的。但是,這一次不一樣,您想要出行去洛陽,這是大大的不妥。

  首先就是關于帝王德行的問題,雖說您之前出行渭水、岐州,都是內務府出資,不占國庫一點錢糧。可是,在群臣的眼中,皇帝不在京都統籌天下大局,就是一種不務正業。魏征當初就跟兒臣說過,您出行習慣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第三第四次。如今您臨幸岐州剛滿一年,就又想出行,豈不是正中了魏征的猜測?

  再說,自周平王從鎬京遷都洛邑,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隋煬帝從大興遷都洛陽以來,洛陽就一直是一個微妙的地方。長安的百姓官員商人等,其實都很抗拒遷都的行為。雖說您沒有遷都洛陽的想法,但是這次突如其來的巡視,勢必會導致一些遷都的言論出現,弄得民心慌慌。

  所以,不管是從這兩點哪一點來看,兒臣都不建議父皇出行洛陽。”

  說完,李承乾拱手彎腰,等著皇帝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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