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婚禮
尋常太子的話，能夠守住自己太子之位就已經算是成功了。像息王那樣能夠在朝中形成自己勢力的，都是少數。而如今的太子，沒有明顯拉攏群臣的想法，可是提起太子，卻沒有人不佩服的，到這樣的程度，已經不是一個“厲害”能夠概括的了。
想起自己跟太子相處的一幕幕，李大亮忽然覺得太子在這方面跟皇帝實在是太像了。只要相處起來，就會不自覺的開始欽佩。
現在跟武德年間不同，雖然太子有胞弟魏王，還有身份微妙的吳王，可是這兩位卻完全沒有跟太子相爭的意向。說實話，朝堂里不因為皇儲形成黨派之爭，才是最和平的局面。如此看來，太子今后繼承皇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想什么呢，趁著現在趕緊吃點東西，等老程他們過來，你就沒吃菜的機會了。”
聽到提醒，李大亮才反應過來，當即開始吃東西。等老程他們回來，就要開始拼酒了。程咬金才不會在乎所處的是什么場子，喝起酒來六親不認。
皇宮這邊的宴會很熱鬧，但是沒有皇帝皇后的身影。東宮也很熱鬧，能用紅花之類的裝飾把東宮各個角落裝扮上，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工作。因為是正式成婚，所以收禮的就是東宮，東宮的宦官們忙不過來，連宮女都叫上了。本來東宮因為銀行和海港事件空了的倉庫，再一次滿了起來。
東宮很熱鬧，但是，作為新郎的李承乾，也不在東宮。
此時，帝后太子卻在太上皇的大安宮，給太上皇請安。
李承乾也是在今天才知道太子成婚的時候，不僅要祭祖，還要對父母行三跪九叩大禮。當然，太上皇作為太子的爺爺，也是要接受行禮的。
放下最后心事的李淵，現在算是徹底放開了，雖說不熱衷于造孩子了，可是酒肉還是從不避諱，基本上看到他的時候，都是醉醺醺的。
這樣自然不符合養生之道，可是李淵不在乎。作為大唐的開國皇帝，他的一生已經足夠精彩了，雖然有難以彌補的遺憾存在，可是，也就那樣吧....
看到穿著紅色袍服的李承乾和盛裝的帝后，錦塌上坐著的李淵頓時記起來，今天是太子大婚的日子。
“二郎，觀音婢，今日是承乾大婚的日子，你們不去宮中接待群臣，到朕這里來干什么？”
從稱呼上就能看出來，李淵對皇帝的芥蒂已經不是那么重了，至少以前他都是毫不客氣的直呼“皇帝”的。
李世民笑著拱拱手說：“規矩還是要守的，承乾大婚，也得對您行禮，不能短缺。等大禮完畢，兒臣就回去，父皇要是覺得一人飲酒苦悶，不妨也來宮中如何？”
皇宮的熱鬧，大安宮還是能感受到的。
感覺了一下嘴里略顯苦澀的酒漿，李淵點頭道：“也好，朕也很久沒有參加宴會了。”
說完，李淵翻身費勁的站起來，走到李承乾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說：“當年跟朕一起吃韭菜的小子，如今也要成婚了，朕也沒什么好賜給你的，就愿你多子多福吧！”
“謝皇爺爺。”
撩起衣袍，李承乾對李淵行了三跪九叩大禮。
禮畢，李淵大笑著吩咐御輦準備，他今天要在皇宮大醉一場。
從大安宮出來，就看到了已經恢復成親率的東宮守軍。毫無疑問，太子妃蘇媛已經被送進東宮了。雖然很想去看看老婆，可是李承乾也只能陪著李淵說笑話。今天白日，他還要出席皇宮的酒宴，感謝來客。
此時，東宮還是很熱鬧，但是再熱鬧，也沒人敢打擾到光天殿。
太子妃入東宮了，那么今后具體掌管東宮事務的，就將會是太子妃。雖然太子說過太子妃也是一個溫婉的人，可是誰又說得準呢。所以，他們還是不敢放肆，路過光天殿的時候都不敢大聲喧嘩。
靜悄悄的宮殿里，不只是蘇媛一個人，秀秀也在。本來這個時候陪伴新娘子的，該是通房丫鬟，可是太子發話說東宮不需要這一套，就只能象征性的把秀秀安排成太子妃的通房丫鬟。
明明已經看了好幾遍，可是再看到那張畫冊，蘇媛還是忍不住的滿臉通紅。
展示了一遍畫冊后，同樣滿臉通紅的秀秀小聲說：“給您看是規矩，不過，您今晚多半用不上。蘇姐姐，我問過一些宮女大娘了，年紀太小生孩子，真的是走鬼門關，一直以來宮里因為難產死掉的可不是一個兩個。所以，太子今晚可能真的不會跟您同房。”
一身綠色裙子的蘇媛把頭蒙在帳子里，好久之后才說：“你說的沒錯，殿下既然說是為咱們考慮，就不會反悔。說真的，秀秀，雖然沒見過別的男子，可是我覺得，一定不會有人比太子更溫柔體貼了。”
秀秀連連點頭，不管是聽說還是實際相處，她發現太子還真是一個最好的人。不僅為人和善，對誰都像對待家人一樣。明明之前還總是想念原來的家，可是自從跟了太子以后，她覺得東宮就是她最好的歸宿了。
“站著多難受啊，秀秀你過來坐，咱們多聊聊，你跟殿下的時間最長，應該比我還了解他。”
秀秀連連擺手：“不成的，賤人上了您的婚床，會壞風水。”
蘇媛又豈會給她拒絕的機會，硬是抱著她上了床。
“好了好了，什么賤人貴人的，想必殿下也不會在意的，說說，殿下平時有什么習慣啊。”
“嗯....殿下最大的特點就是和善啊，不管對誰都不兇的。有個負責送膳的老宦官，不小心打翻了菜盤子，湯汁都流到殿下的身上了，放在后宮，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可是太子不過是讓他閉門反省而已，板子都沒打。您是沒看見，那天那個老宦官在屋子里都哭的要斷氣了....”
“不過，殿下雖然不會嚴罰下人，但是有些事情卻不能隨便冒犯。比如，殿下很喜歡干凈，東宮所有仆役，每三天必須洗一次身體。比如，殿下最討厭認真做事的時候，被人打擾，會讓他很惱火。比如，殿下最討厭被欺瞞....”
相比較躺在婚床上密語的二人，此時的李承乾堪稱生死不如。皇帝老爹賜酒，這個必須得喝。李道宗是長輩，雖說人家好說話，能用茶代替，可是人家一口氣把一碗酒喝了，你一杯茶總不能淺嘗即止吧！高士廉時舅爺，長孫無忌是舅舅，李靖、程咬金等人，今天算是給了東宮偌大的臉面，必須得感謝。
明明喝的是茶，可是半輪都沒結束，李承乾就覺得自己不去茅房不成了。還不如喝酒呢，好歹能通過排汗之類的多撐一會兒。
就在李承乾第二次想要去茅房的時候，一直沒有出現在宴席上的魏征，興沖沖的跑進了太極殿。
興沖沖這個詞用在魏征的身上很不妥當，因為這混蛋一直都是陰沉著臉的模樣，如今笑得比自己還像新郎官，李承乾不覺得自己的婚禮有這樣的威力。
果然，不等施禮完畢，魏征就說：“回稟殿下，皇城門口朱雀門到明德門之間，百姓擦肩接踵，難以計數，都是來給東宮送禮的。太子殿下派去記錄的孔老兒根本就沒法記姓名住址，好多百姓都是把東西丟下就匆匆而跑。”
聽到魏征的稟告，李世民頓時大笑起來。就連一邊的李淵，也錯愕不已。
百姓們把禮物丟下就跑，分明是不求回報的表現，明明百姓肯送禮，就已經是普天同樂，說明皇家跟百姓親密無間了。如此這般，只能說明人家百姓是自愿送禮的，也知道東宮回禮會很困難，干脆連姓名都不留下。
這是大喜事，甚至比太子的大婚，更令人興奮。
“陛下得萬民歸心，微臣為陛下賀！”
長孫無忌作為最佳的助攻選手，自然知道該怎么辦，當即捧著酒杯離席而出，高聲呼喊。
有長孫無忌的帶動，群臣紛紛離座，向皇帝恭賀。
“來，把這杯子去了，給朕拿碗來！”
豪邁的干了一碗的烈酒之后，李世民哈哈大笑：“來，諸位卿家，今日不醉不歸！”
皇帝的一句話，算是徹底點燃了宴會的激情，不管文武大臣，都興奮的喝起了酒。雖然要向皇帝恭賀，可是能將大唐建設成現在萬民歸心的樣子，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在里面。如今眼看自己的辛苦開花結果，自然感動。
見皇帝老爹在招手，李承乾只能走到近處。
“今日的皇宮不需要你作陪了，你應該知道現在最應該去哪里。”
兒臣其實很想回東宮啊！
這樣的話，還真沒法說。拱手領命，李承乾當即出了太極殿，朝皇宮外走去。
魏征真的沒有吹噓，長安朱雀大街可能還是第一次聚集這么多人，站在城門口，根本看不到隊伍的盡頭。
皇宮的門口，如今已經堆起了城墻一樣高的各種禮物。有銅錢，有金銀，還有珍玩古畫。毫無疑問，能送出這些的，只能是富戶或者商賈。而平民百姓送的禮物，跟這些比起來，就寒顫的多了。要么是一袋子糧食，要么是一只捆好的雞，要么是一籃子雞蛋。雖然跟前者比起來寒顫，可是李承乾依舊不敢小看。心意這種東西，沒辦法用價值衡量。
皇帝的意思，李承乾如何能不清楚。作為皇家，腦子被驢踢了都不會白白放過這么一個機會。
沒辦法在皇城門口感謝，只能繞路去各大酒館酒樓。
自從得到消息后，各大酒樓酒館茶攤就早早的備了貨。事實證明他們的決定是多么的英明神武。不管廚子做出多少菜，哪怕只是把野菜焯了撒點鹽，都能被外面的客人快速吃掉。至于早就燉好的肉食，用不著回鍋熱一遍了，哪怕涼著端上去，也會被快速消滅掉。
程咬金的醉風樓作為長安最知名的酒樓，如今豪邁的將一整條街的街道都承包了，廚房干脆就搬到了外邊，人在桌子上吃飯，回頭就能看到廚子忙碌的身影。
老張頭和王老漢，只不過是今天參加太子婚禮無數人中最不起眼的兩個，如今兩個人幸運的搶到了醉風樓的位置，不久前還吃到了燒雞。
惋惜的把雞骨頭上最后一絲油氣吮干凈以后，老張頭才嘆了一口氣：“本來想著今天進城能看一眼太子殿下的，誰成想會有這么多人。”
王老漢快速的把碗里的米飯扒拉到嘴里，然后又盛了一碗才說：“想啥呢，太子也是你我能隨便見到的？就我看啊，能吃到殿下一頓宴席，咱們這輩子就沒白活。咱們在家一年能吃幾頓干的？如今干飯管飽，還有肉能吃到，老漢我只覺得送一袋子糧食有點太丟人了。”
“話不是這么說的，你看那個賣涼粉的劉老漢，不過是招待殿下吃了一頓涼粉，就臭美的不行，整天吹噓殿下夸贊他的涼粉時多么的好吃，要是俺也能見到太子殿下，回去就懟他，不過就是見了殿下一面而已，吹什么吹啊！”
年紀大，飯量卻不差，老張頭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剛剛酒樓的掌柜的來過，說了，只要能吃，敞開肚皮吃，不只是飯，菜也供足了，要是沒招待好鄉親們，他們會被太子問罪。
才吃了幾口飯，就聽到有人大喊：“諸位鄉親今日參加孤的婚禮，孤感激不盡，且以茶代酒，敬謝諸位鄉親的厚愛。”
“這人說話也是奇怪，咕什么咕啊。”
王老漢才回過頭，就傻眼了。
傻眼的不止他一個，只要是在街面上吃東西的，都傻眼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本該在宮里的太子，竟然會出現在這里，還為他們敬酒。
手忙腳亂的才端起茶碗，見太子喝了茶，趕緊的灌進嘴里。
一直到太子離開，王老漢和老張頭才對視一眼。
“剛剛的，真的是太子殿下？”
“你也看到了那就不是看錯了唄！”
“我有點暈，老王，你掐我一下....”
就算一個酒樓敬茶一杯，李承乾也被撐得難受不已。第一次發現喝水喝多了竟然也會這么痛苦，所以他不得不選擇了葡萄酒，杯子也無恥的往里塞了一塊玉佩，用來占地方。
每過一個場地，總能留下一片歡呼聲。
以往的皇家，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在平民眼中，跟天上的神仙差不多。如今，想不到堂堂太子竟然會親自出席敬酒，雖說只是匆匆一面，但是今天進城也值了！
跑遍全長安的酒樓，也是一個體力活，所以當李承乾給最后一個場子敬酒完畢后，人已經像是水缸里撈出來的一樣。
張赟擔憂的說：“殿下，不如回東宮吧，太陽都快落山了，您再留在外面，奴婢怕您受了風寒。”
已經醉了七八分的李承乾只能僵硬的點點頭，躺在馬車里，由親率護送回東宮。
明明已經是傍晚了，可是還是有遠處的百姓趕到城里來。以前沒心動，可是聽說了長安發生的事情后，還是按耐不住的跑進了長安城。雖說街道上已經稀疏了很多，可還是有人沒吃完。這樣的情況下，宵禁，根本沒法進行。
當愁眉苦臉的武侯頭子向金吾衛稟告這個情況以后，金吾衛也下發了皇后的懿旨，今天長安宵禁取消！
至于皇帝，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跑遍長安累的半死，再加上喝醉了酒，所以哪怕人在浴桶里，都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服侍太子洗澡的宮女只能小心翼翼的拖著殿下的頭，才能擦拭身體。
迷迷糊糊中被人抬進了光天殿，迷迷糊糊中被人喂了水，迷迷糊糊中，一晚上，就過去了。
第二天，直到晌午時分，李承乾才睜開眼。
不是記憶中的臥室，而且，懷里還有一個軟乎乎的抱枕。這就奇怪了，這里明明是唐朝啊，那個等身抱枕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
才要檢查一下，就感覺到了軟乎乎的起伏。
當看到陽光照射著，顯得有些夢幻的俏臉，李承乾才回想起，自己已經成婚了。
看看外邊已經升起不知道多高的太陽，小李子也毫不猶豫的升了起來。
抽抽滾燙的臉，李承乾只能積攢一點力氣，直起了上半身。
突然的異動讓蘇媛也醒了過來，看到李承乾赤果的上半身，頓時驚叫出聲。
“好了啊，昨晚也不知道你怎么看的，現在驚叫什么。快起來，按照禮儀今天你該跟我拜訪父皇母后和皇爺爺的，起的這么晚，已經是失禮了。”
蘇媛這才想起來這件事，開始慌亂的穿衣服。
看著正在穿衣服的佳人，李承乾頓時感到了一種沒緣由的幸福感。
這個就是他的女人了，以后要盡可能的給她幸福，雖說這個時代情系一人身上是男人的恥辱，不過李承乾可不準備遵守那一套。今天娶三個明天娶五個的，那就不是大丈夫，而是高配公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