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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建設事宜

  “不行,我這就去宮里見陛下,他不能如此的肆意胡為!”

  拿起奏折,魏征一溜煙的就跑了出去。

  看著魏征自家著火一樣的焦急,李承乾已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說到諫臣,歷史上最出名的就是這一位了,雖然其它的諫臣不是沒有,可是能在教科書上也占據一席之地,就足以說明很多事情。

  不過,彈簧按得越緊,反彈的力度也就越大。殊不知,沒人喜歡懟自己的人,哪怕對方是對的。所以老魏頭后來被鞭尸,其實沒什么可疑惑的。

  見魏征走了,李承乾只能先把處理完的奏折交給張赟,讓他送去尚書省,自己則拿著沒處理的奏折研讀。不好好學也不行了,從魏征的猜測中,他已經知道皇帝端午節的時候為什么說那樣的話了。

  處理全部的政務?這是打算把他弄來監國,自己出去逍遙啊!

  讀完了幾封奏折,李承乾才想起來另外兩個比較出名的、喜歡出門旅游的皇帝。

  乾隆皇帝一生六次巡游江南,五次西巡五臺山,三次東巡泰山。每次巡游時間長短不一,多在數月之間。而最近的還有隋煬帝,下揚州看瓊花。不管哪一個,都算是敗家子,其中尤數乾隆皇帝最能敗家,康熙雍正留下來的國庫,被他禍害了不知道多少。

  生性越是爛漫的皇帝,就越是不拘一格,仔細想想,其實李世民跟隋煬帝還是很像的。隋煬帝下揚州,除了滿足自己旅游的私欲以外,還要拉攏分化陳后勢力的想法。李世民想要泰山封禪,滿足自己好大喜功的本性以外,估計也想做點什么。

  說到底,山東的士族,也算是大唐國土上的一個后患。

  就在李承乾拿著奏折走神的時候,張赟的聲音響了起來。

  “殿下,魏大夫被陛下斥退,責令閉門思過了。”

  聽到這句話,李承乾立刻笑了。

  “看樣子老魏頭猜對了,父皇確實想要巡幸岐州啊。”

  張赟疑惑道:“殿下,按照魏征的性子,應該不會這么容易就頹軟啊奴婢在陛下身邊的時候好多次,陛下被魏征氣得雙眼通紅砍頭這樣威脅的話語都出來了魏征也沒有退縮。”

  把手里的奏折放下,讓進門的小吏抱著送去門下省。

  拍拍張赟的肩膀李承乾笑道:“其實這一次的事情不大不小,岐州離長安不遠甚至不如九成宮遠父皇想要去岐州,魏征也只會象征性的阻攔一下,不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據理力爭。魏征這樣的人,反而更憐惜自己的生命因為他更希望自己的命用在有價值的地方。不信你看著什么時候父皇真的想要封禪泰山了,他絕對會玩命阻止的。”

  張赟恍然大悟,然后出門去取熱水。他知道,太子很喜歡溫熱的茶水,如今水壺里的水已經有點涼了。

  直到現在李承乾才有機會看看馮盎的信。

  馮盎返回嶺南后,面對僚族的進攻不過是一次會面,就徹底的威懾住了他們。馮家在嶺南的威名還不是一些只能拿著木叉石塊的野人敢于抗衡的。

  但是,在開港口的這件事情上他卻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了那群老頑固。就像之前說的那樣馮家雖然是嶺南的代表家族,但也不是獨樹一幟。

  這些在嶺南沉淀的家族,因為不經戰亂,其實還是有些底蘊的。只是他們的底蘊,更多的卻只是在當地有影響力。面對國家機器,他們的抵抗,只能算是負偶頑抗,只需要殺一茬,下面的人就會直接老實。

  可是啊,對自己人揮動屠刀這種事,不管誰做,都會被史書噴成篩子。嶺南這些家族同意歸附,估計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名為歸順,實為自保。

  開海港、東宮組建船隊這杯酒,雖然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摻雜的毒藥,可是當杯子里還有一塊金子的時候,就未必會拒絕了。人都是這樣,明知是誘惑,還是忍不住的往里面沉淪。

  看完馮盎對于嶺南的介紹后,李承乾不由得發了愁。學院弟子畢業實習的事情,他只是隨口一提,誰知道老先生們竟然高舉雙手雙腳同意,以至于畢業考核的時間不得不延后了一整年。當然,同樣被推遲畢業的還有邱海清。

  李承乾有意讓他加入東宮體系,既然要任命官職,沒有相匹配的能力和資歷,會被人排擠的。而學院的一紙畢業證書,才能給他足夠的底氣。

  至于皇帝要什么時候選用他們,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將信函撕碎,丟進垃圾桶,李承乾拿出一張紙寫道:“馮公如晤,今建設海港、造船廠一事雖已確定,然東宮所選之人才,仍在歷練。好事多磨,公于嶺南,不妨為此準備之,而建設所需之資財,不日就將運往嶺南....”

  寫完信,用了火漆,李承乾才將信函送出。雖然明知道這份火漆會被百騎司的人動手腳,可他并不在乎。皇帝了解這些事情,比勛貴們知道要好得多。畢竟有德行的勛貴還是少數派,余下的勛貴更像是吸血的螞蝗。

  “殿下,已經是晚上了,廚娘托奴婢問您,晚飯想要吃什么。”

  抬起頭就看到了秀秀,如果說蘇媛是正妻、阿史那雪是小妾,那她就是小小妾了,如果不給名分,就是跟情人差不多。

  在東宮生活的這一段時間,到底讓小丫頭發育了好多,只是性子還是那么的懦弱。

  “晚飯用不著吃太好,有碗涼面就行,配菜還是野菜吧。你啊,干嘛還總做這些宮女做的事情?不是跟你說了,雖然你還沒有名分,但是完全可以住到孤的隔壁的。”

  秀秀笑了笑說:“奴婢當宮女習慣了,突然間讓奴婢端起架子來,奴婢不習慣。一個宮女跟太子住的這么近,您會被人指責的。”

  李承乾不滿意道:“誰敢彈劾?說到底這是東宮的家務事,關他們屁事。”

  一邊的張赟,還是忍不住說:“殿下,宮內沒有家務事的說法,就是陛下哪天臨幸哪個妃子,都是要有記錄在案的。至于您的東宮,今后也會如此。”

  “睡個覺還有人監視?”

  這就怒了,李承乾下定決心,誰要是敢出現在他屋子里,他絕對把這個人踹到長樂門去。

  面對“監視”的詞語,張赟想要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怎么說。監視這個詞,怎么看怎么是過了,可是細想想,好像還沒差。都覺得當皇帝有意思,殊不知,只有在這個位子上,才知道有多么的煎熬。

  “秀秀,今晚你就住到隔壁,麗正殿雖然大,可是孤一個人住著還是浪費,不止是你,張赟,另外一邊的房間也收拾出來,于泰你們倆輪換著住,大晚上的在門外苦熬,你們不覺得苦,孤都看不過去!”

  眼見太子的二桿子脾氣上來了,張赟只能點頭領命。

  睡覺以前,李承乾想了很久,還是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到李恪、李泰、皇帝和長孫無忌那里。

  已經應承下來的事情,就不能反悔,哪怕覺得長孫無忌入股有很大的后患。

  組建船隊說起來輕巧,真的施行起來的時候,才會知道會有多么艱難。初期的入不敷出是一定的,有家大業大的長孫家參股一份,到時候東宮也能少賠點。

  至于皇帝老爹那里,還是要邀請的,讓內務府出錢出力不得利,這才是真正的坑爹。

  信晚上連夜送了出去,第二天,皇帝的回復就到了。

  二成份子,這是皇帝一口咬定的份額。

  既然有五個投資人,自然是一人兩成最為合適。

  練劍、跑步、練拳、練箭,持續了幾年的鍛煉,要說沒有效果才是騙人的。張赟的身手絕對堪稱超絕,雖然有畏手畏腳的嫌疑,可是能跟他對戰一柱香的時間,李承乾就知道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飛檐走壁的武俠夢既然實現不了,那么以一敵二這樣的,還是能夠實現的。

  “呵呵呵,殿下的身手,就算放到武將堆里,也是拔尖的了。”

  李承乾循聲望去,只見一身常服的長孫無忌就站在演武場邊。只是“殿下”的稱謂,又和他的這身裝束格格不入。見鬼了,這混蛋要我拿什么禮節應對?

  長孫無忌也覺得自己的稱呼出錯了,立刻改口說:“昨日戶部忙碌,不得以就住在了官署,直到今天早晨,才得到信件,心急之下,就沒穿官服。”

  既然是談船隊的事情的,那就好說了。

  放下手里的長劍,李承乾拱拱手說:“勞煩舅舅今日趕來東宮了,這里實在不是說話的場所,不如我們回書房詳談如何?”

  “樂意之至!”

  讓張赟帶著長孫無忌去書房,李承乾則是沐浴之后,才穿著一身普通的衣物進了書房。

  書房里,就擺著一張馮盎送來的地形圖,海港的選址,是他決定的,按照馮盎的說法,嶺南多風暴,在這個港口停船,就不會發生船毀人亡的事情。

  馮盎的眼光是不會錯的,珠江入海口,也是憑借著自己的地理位置優越,才在后世的時候成了頂級口岸之一。

  “地方既然已經選好了,是不是就要開始建設了?”

  李承乾送上一杯茶才說:“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海港既然要建造,就不能敷衍,水泥這種優越的建筑材料,是必然要用上的。不過,工部現在對水泥的管控十分嚴格,僅有的幾個火窯,都實行了軍事化管理。就是學院用,都有專門管控的司馬,不允許遺漏一斤一兩。所以啊,海港建設所需的水泥,還要從長安送到嶺南,這一來一往的開銷,再加上中途必定會出現的損壞,就是一筆天文數字。而這,還沒考慮到造船廠的建造呢。”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做生意有賺有賠,投入不對血本無歸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他很清楚這里面的門道。之所以要入股東宮,其實他并不看重船隊的收益會是如何,他更希望的是名正言順的將家族的力量延伸到南方。

  自古以來,中原戰亂的時候,南方雖然也有動亂,卻不會很嚴重。長孫家想要將血脈一路延續下去,就需要開枝散葉。南方的勢力,將會是他留給小兒子的家產。

  “做生意有賺有賠,這件事老夫還是知道的,只是承乾,你準備給舅舅幾成的份子?”

  李承乾伸出兩根手指:“兩成,不管是您還是父皇、青雀、李恪,都是兩成。咱們五個人均攤一下,東宮的壓力就不會太大。粗略估計,等到船隊建成,開始有收益的時候,投入怎么也需要三四十萬貫!”

  一共三四十萬,一人就要六到八萬貫,這不是一筆小錢,對一些低級勛貴來說,就算爵位能賣,都未必能湊出這么多錢來。

  不過,長孫無忌自然不能跟那些人相提并論。

  “兩成已經很不錯了,明日老夫就讓人把錢送到東宮來。就是數額有點大,不可能全是銅錢。”

  李承乾點點頭,如今大唐還是很缺銅錢的,涉及到大宗的貨物交易,一般都會是銀子甚至是金子。甚至于,好多百姓,還在以絹帛當作貨幣,以物易物的,也不在少數。

  “舅舅就是大氣,至于份子的契約,改日外甥會派人送到您府上去。”

  長孫無忌答應一聲,喝干杯子里的茶水,就起身告辭了。

  商賈或許用得到契約,但是對上位者而言,一句話就足夠了,越是上位者,就越是在乎自己的信譽。

  送走了長孫無忌,李承乾才興奮的揮了一下手。

  八萬貫到手!

  其實這些錢,哪怕慢慢給也是一樣,不過內務府魏王府和趙國公府沒必要撒胡椒面一樣的投入。只有李恪這個窮鬼才會選擇“分期”。

  有了錢,就可以進行準備了。除了水泥,別的東西一般在嶺南當地就能買到,雖然從長安運水泥到嶺南實在是傻的冒泡,可是在國朝的規定面前,也只能如此了。

  該死的邱海清,你小子還沒畢業呢,孤就給你準備了這么大的平臺,你要是不努力,可真是說不過去。

  關于款項的處理,李承乾自然不會傻到直接找船運錢。如今南北缺少溝通,道路的艱難就是最大的問題。也正因為如此,南北的貨物,在本地什么都不是,但是南北對調,就變得金貴了。

  運一堆金銀銅到嶺南,哪有運一船船的貨物過去省事?到了嶺南當地,就算是以物易物,也會是血賺。

  “回家收拾收拾,要是覺得會寂寞,就把老婆孩子帶上。你父親給孤推薦了你,本來孤是不愿意用的,畢竟讓你們一家都為孤賣命,孤還是難以接受。但是,考慮到你的能力,孤還是愿意給你這個機會。只要你能將海港的事宜處置妥當,莫說孤會嘉獎,趙國公府,兩位王爺,甚至是父皇,都會高看你一眼!”

  黎達海的小兒子如今也在實習,今天來東宮報告的是他的三兒子黎勇樹。

  黎勇樹張嘴笑道:“殿下莫要說這樣的話,早在黎家風光無限的時候,您能給黎家的都給了,只要您有所命,黎家全家送死都不會動一下眉頭。嶺南雖然傳聞是煙瘴之地,不過南下的人多,有誰像草民一般是去立功的。”

  李承乾走到黎勇樹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能接受就好,如果帶著悲壯的心情去嶺南,天知道這個人會把海港建設成什么樣子。

  拿出計劃書交到黎勇樹的手里,李承乾叮囑道:“地方的家族要是敢無端阻撓,用不著膽怯,直接上門問罪。你雖然是海港建設的管事,但是馮家的意見,還是要聽取一下。這份計劃書,也只是粗略的指導,不用完全照著它的樣子和速度來,如何取舍,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決斷。”

  黎勇樹點頭,躬身行禮后才走出了東宮。

  此去嶺南,注定會是一路艱險,數年苦熬,但是這些都不算什么。幾十萬貫的巨款壓在他肩上,壓力大,但也有足夠得動力,有這份來自太子殿下的信任,就足夠了。

  走到書房門口目送黎勇樹,知道他徹底離開,才轉身回屋。

  強行把一份重擔丟到別人的身上,還是讓他很不習慣,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完成那些任命的,更不知道他是怎么逼著別人答應下來的。

  “老張,去通知廚房,今天晚上吃涮鍋吧,夏天吃火鍋,跟冬天吃涼菜一樣,都有種別樣的感覺。總是吃涼面和拌菜,孤現在打嗝兒都是一股子面味。”

  支走張赟以后,李承乾才看向方勝。

  “殿下,宮內傳來消息,陛下下令,準備出行的各種物事,估計,是想要出巡了。”

  聽到這個消息,李承乾并不驚訝,前兩天皇帝還借口生病,停了早朝不說,還下令所有的奏折送到東宮來,交給自己決斷。

  三天份量的奏折,門下省沒有退回一封,這讓好多朝臣都認可了太子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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