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酒泉君、安北王

　　“大王是真心同意族兄建國？”待百家散去，嬴牧看向嬴政有些猶豫的問道。

　　他離開秦國之時只是個紈绔子弟，但是對朝局也是有所了解，長安君和嬴政爭權，現在他回來了，長安君沒了，所以他也擔心自己會成為第二個長安君。

　　嬴政認真的看了嬴牧一眼，然后揮手摒退了左右，又讓人送上美酒。

　　“跟寡人喝一杯吧！”嬴政帶著嬴牧來到了龍城外的河道旁說道。

　　“寡人自幼在趙國成長，兄友弟恭，從未體驗過，回到秦國之后朝局中更是爾虞我詐，說實話，寡人當時也不懂宗室之中，什么人才是自己的兄弟！”嬴政看著嬴牧說道。

　　嬴牧點了點頭，這就是為什么君王自稱寡人的原因吧，孤家寡人！

　　“但是當道家找上寡人，提出了規模宏大的第五天人道令，然后宗正府選出了你們，而你們卻是沒有一點異議的選擇加入，寡人才知道，只要大秦在，我們始終是血脈兄弟！”嬴政繼續說道。

　　嬴牧沉默了一陣，然后才開口道：“說出來大王可能不信，大王可知道當初我是為什么加入？”

　　“為什么？”嬴政也很好奇，嬴牧等人當初是為什么那么踴躍參與的，又是抱著什么心理去的。

　　“因為父親說，我敢不去就斷我月錢，打斷我的腿！”嬴牧回憶著說道。

　　嬴政呆住了，他還以為嬴牧會說是為了秦國，為了天下，卻是想不到嬴牧只是因為迫于父親的威逼，但是卻感覺很真實，很有人情味。

　　“大王知道嗎，當初我們一起走出雍城之時，其實第二天就受不了了。”嬴牧繼續說道。

　　“那是什么讓你們堅持到現在呢？”嬴政更加好奇了。

　　“因為當時我們每支隊伍中都會安排兩個宗室公子，還是死對頭的那種！”嬴牧說道。

　　嬴政點了點頭，當初宗正府拿出名單時他還很奇怪為什么會這么安排，不是在搞分裂嗎。

　　“因為不愿意輸給對方，所以即使我們都想跑回去，但是卻又覺得丟不起那個人，然后，就一路撐著。”嬴牧回憶著說道，嘴角也浮現出笑容。

　　嬴政點了點頭，宗室公子都是有自己的驕傲的，尤其是絕對不可能輸給自己的死對頭。

　　“只是后來遇到的危險多了，我們關系也開始緩和了，當時他救了我一命，然后還踹了我一腳，跟我說，嬴氏有你這樣的真的丟人，但是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嬴牧笑著說道。

　　嬴政可以想象那個畫面，不再說話，等著嬴牧繼續往下說。

　　“后來我們就這么打打鬧鬧，互相貶低嘲諷的一路走來，只可惜他卻是死在了雪原之上，為了不讓我們全部命喪雪窟，他選擇了割斷繩索，帶著嬴氏的驕傲，死在了雪原之上。”嬴牧哽咽地說道。

　　“嬴達是我嬴氏的驕傲！”嬴政拍了拍嬴牧的肩膀說道。

　　“雖然我們一直不服彼此，但是沒了他之后，我發現，我并沒有開心，而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才開始明白，我們身上肩負的是什么！”嬴牧繼續說道。

　　“大秦萬年！”嬴政認真地說道。

　　“對，就是這四個字，大秦萬年！”嬴牧看著嬴政嚴肅的說道，然后繼續道：“大王以為我選擇草原立國是為了自己？”

　　“不是，寡人從未如此想過！”嬴政說道。

　　“假若有一日，大秦靡費，吾之子嗣將兵臨城下，兵變取代大秦，續我嬴氏之大秦！”嬴牧看著嬴政認真地說道。

　　他知道他這句話有犯上的危險，但是這就是他真的想法，大秦若是靡費，他的子嗣將率大軍回秦，取代大秦重返大秦今日之榮光。

　　“若寡人之后人如此昏聵，凡我嬴氏血脈之子嗣皆可揭竿而起，重續我大秦之榮光！”嬴政點了點頭，并沒有要求說只是出兵助秦，保證他的血脈依舊為王。

　　嬴政看著嬴牧伸出了手掌。

　　嬴牧看著嬴政，微微一笑道：“今日我才明白，為何族弟才是秦國之王！”

　　說罷伸出手掌跟嬴政一擊，擊掌為盟。

　　“這壇美酒是我大秦之法酒，就它順著河流告慰所有我大秦流血犧牲之士吧！”嬴政拍開了酒壇的泥封，酒香四溢，卻是被嬴政直接丟進了河流之中。

　　“那族兄倒是想給自己起一個封號！”嬴牧看著嬴政笑道。

　　“族兄請說！”嬴政也是笑著看著嬴牧，不知道他要起什么封號。

　　“酒泉如何？”嬴牧指向飄浮在河流上的酒壇說道。

　　嬴政一愣，酒泉？美酒之源泉，也是因為這告慰大秦英靈的美酒河流。

　　“寡人見過見過酒泉君！”嬴政看著嬴牧笑著行禮道。

　　“酒泉君見過大王！”嬴牧也是笑著向嬴政行禮道。

　　那一夜，兩個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但是嬴牧的封號卻是定了下來，龍城也更名為酒泉！

　　只是頭疼的卻是百家了，正常來說，既然嬴牧的封號是酒泉，那立國的國號也應該是酒泉，只是這個國號卻是不好聽，也不符合國號的制定。

　　“到底是要單字國還是雙字國！”伏念看向百家之主問道。

　　他們現在什么名都有，什么汗、寒、胡、戎、什么北蠻、北地、各種亂七八糟的都有，但是最終關鍵卻是，到底是取單字國號還是雙字。

　　“大秦尚在，單字號有犯上之嫌！”昆侖家主說道。

　　這是立國，跟周分封諸侯不一樣，諸侯只是封地，不能說是立國，只不過因為周室衰微，再也無法管到各諸侯，不然正常的諸侯在封地之中的丞相也都是周室派遣的。

　　立國卻是不一樣，這是一個獨立的國家，有著自己完整的體系和軍隊，也不用向秦國請示，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定期朝貢。

　　“雙字號吧！”伏念想了想也是認可了，大秦還在，不可能分封單字國。

　　五行家主也是點頭，于是開始各自表態，最終少數服從多數，通過了決議，以雙字為號，定下了基調。

　　至于哪兩個字，于是又開始了吵吵嚷嚷，如鬧市一般，甚至開始了演武堂。

　　而王翦似乎也是提前又了預料，劃出了一大片演武場給他們打起來。

　　“老師不參與嗎？”嬴政和無塵子并肩看著正在互相撕扯的伏念和昆侖家主。

　　“有辱斯文！”無塵子指了指伏念和昆侖家主說道。

　　什么時候見過一向給人威嚴感的伏念會不顧形象的跟人在泥地上扭打。

　　“王翦將軍也是......”嬴政也是一笑，王翦也不是什么好人啊，給百家劃出了專門的演武場，但是卻又用大軍血氣鎮壓，一旦進入陣中，一身修為白給，只能靠著肉搏。

　　“想不到伏念看著不怎么健碩，一身腱子肉居然能跟昆侖家拼的有來有回！”無塵子笑著說道。

　　這種軍陣壓制之下，一身橫練的昆侖家簡直是占了大便宜，因此這幾天昆侖家主就差指著百家問還有誰了，于是也沒有人再下場。

　　只是剛剛侍衛來報說伏念下場了，才把無塵子和嬴政引來，畢竟他們看來儒家就是只會讀書的，那豈不是要被昆侖家主給生吞了。

　　然而結局卻是，伏念也是個隱藏不漏的高手啊，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啊，能跟昆侖家主打的有來有回。

　　“話說挺好奇顏路你號稱平局圣手，這種戰斗能不能也平局！”無塵子想了想看向身邊的顏路饒有興趣的問道。

　　“他打不過我，我也奈何不了他！”顏路白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指著昆侖家主說道。

　　無塵子和嬴政都是看向顏路，不愧是平局圣手啊，連肉搏都會！

　　“我覺得你們可以并肩子上啊，有沒有規定不能打群架！”無塵子挑事說道。

　　“我們又不傻！”顏路更加無語了，并肩子上，比人多，誰逼你們道家人多，傻了才這么干！

　　“話說你們儒家決定什么封號？”無塵子看著顏路問道。

　　這段時間他還真沒怎么去管這些事，所以對于百家取了什么國號然后開肉搏戰也是不太清楚。

　　“安北！”顏路淡淡的說道，然后不經意的看了嬴政一眼想知道是否符合嬴政的想法，畢竟最終決定權在嬴政手上。

　　嬴政卻是面上無情，心底卻是有些意動，將軍有前后左右上，然后有四鎮四定，但是四安也只能是封君才能用。

　　就比如可以安國君卻不能有安國侯一樣，所以四安也只能是安北君而不能是安北侯！

　　“那昆侖家提議的是什么？”無塵子更加好奇肉搏百家無敵手的昆侖家會取什么國號。

　　“也是安北！只不過他說是我們儒家剽竊他們，所以就跟大師兄打起來了！”顏路說道。

　　無塵子點了點頭，讀書人做的事能說是剽竊嗎，所以伏念不下場才怪，至于是誰剽竊誰，還重要嗎？

　　“你可以侮辱我的頭腦，但是不能侮辱的的橫練！”昆侖家主一個抱摔將伏念摁在了泥漿中。

　　“就您那頭腦，想一個字都費勁，還兩個字！”伏念也不服，一個翻身將昆侖家主騎在身下就是一頓輸出。

　　“你們什么都沒看到！”王翦巡視走過，看著四周驚掉下巴的士卒說道。

　　他只是想著天人以上的交手余波太大了，才這么干，誰知道畫風就這么歪樓了，一個個百家之主居然還會這種肉搏戰。

　　“看來國號是定在安北了！”嬴政想了想說道，反正不管是伏念勝還是昆侖家主勝都是安北。

　　“原來百家修武是為了這個時候！”嬴牧也開口說道。

　　他還一直以為百家爭論就是開個辯論場，然后一群人引經據典，以理服人，但是現在卻是顛覆了他的認知，爭論不下了就動手，誰武力值高那就聽誰的。

　　“正常來說是以理服人，但是百家發展多年，引經據典誰都會，誰也服不了誰，那只能動手了！”顏路淡淡地說道。

　　君子藏器是為了什么，不就是因為說不過了，那就亮劍吧！

　　“寡人更好奇的是，儒家居然會軍中肉搏！”嬴政想了想說道。

　　一直以來，儒家給人的感覺就是做什么都有規有矩，極重禮節，軍中肉搏這種事不是一直被儒家鄙夷為有辱斯文的，怎么儒家也這么精通。

　　“讀書人的嘴大王都信！”無塵子無語，要不是研究得透透的儒家敢說這話？

　　還不是因為他們也擅長肉搏之后，才覺得太沒挑戰性了，才去研究那些看起來極為有禮節逼格的的東西。

　　“格物致知！”顏路淡淡地說道。

　　真正的儒家可不是那些只會滿嘴天花亂墜的腐儒，格物致知是他們的行事準則，不去了解就沒有話語權，所以他們懂了肉搏，覺得太掉價了才鄙夷的。

　　“......”無塵子、嬴政、嬴牧都是無語，不愧是儒家，一開口逼格就上升了一個檔次，同樣的意思，你們卻能說的那么的高大上。

　　“還有誰！”伏念從泥地中爬了起來，整了整全是泥濘的衣衫，看向各百家之主吼道。

　　本子君內圣外王，真以為本君子是泥捏的？

　　“伏念先生居然勝了！”嬴政和嬴牧都驚呆了，他們想著再怎么樣也是五五開，誰知道伏念居然爆種了，昆侖家主被打趴了。

　　昆侖家主躺在泥地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仿佛一直彈跳魚，丫的，大意了，本來伏念跟他是五五開的，但是他跟其他百家之主打了太多場，體力有些跟不上，卻是遇上了勢均力敵的伏念，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各個百家之主都是低頭，你連形象畫風都不要了，是在下輸了！

　　于是一群渾身泥濘的泥人們，各自回去洗漱，再出現時，卻是一個個錦衣玉袍高人形象。

　　“見過大王，國號經百家決議，已經篩選出了最符合的三個！”伏念換了一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手持一卷丹青卷雙手托著遞到嬴政面前。

　　“終于知道決議一詞為什么是訣在前議在后了！”嬴政心底想到，表面上卻是平靜的結果竹簡。

　　只見竹簡上寫著兩個安北，只不過第一個后邊多了儒家兩個小字，第二個安北后邊寫著昆侖家三個小字。

　　“還能這么玩！”嬴政玩味的看著伏念，不愧是儒家，還能這么玩，長見識了。

　　“其實安北不錯！”無塵子傳音給嬴政說道。

　　嬴政一愣，不知道無塵子為什么突然開口。

　　“大王將來必然是要稱帝的，華夏一統之后，所有人都會跟著晉一級，酒泉君現在是君號，到時晉一級自然要換成安北王！”無塵子說道。

　　嬴政這才反應過來，華夏一統，酒泉君的封號對嬴牧來說就是顯得有些小了，因此安北王才是嬴牧的最終歸宿。

　　“那就安北吧！”嬴政將朱筆在安北上畫上了鉤，交給伏念。

　　伏念接過竹簡，看到朱筆的鉤是畫在儒家的安北上，得意的一笑，看向昆侖家主，垃圾，這一局我儒家勝了！

　　事急從簡，但是還是要道家選定黃道吉日，儒家祭祀，五行家推算五行傳承為安北國定五德，百家各司其職的將立國之禮完善。

　　一套下來，也是過去了半個月，最終冊封嬴牧為酒泉君、封國安北、為木德，因為秦為水德，安北是秦國分封，水生木，故安北國為木德，也符合草原性質。

　　嬴牧帶著雪族想嬴政宣誓效忠稱臣，安北國永為大秦之屬國，大秦為宗主國。

　　幽冥陰司中，黑白玄翦、魏芊芊和白起都是站在望鄉臺上看著，微微一笑，華夏龍氣已經彌漫到了草原上，所有草原陰神被驅逐，草原正式成為他們的地盤了。

　　“草原也不是不適合種植，只是以前匈奴、胡族等蠻夷不通農事，不務正業，浪費了大片土地，所以，寡人會遷部分華夏百姓入草原農耕！”嬴政看著嬴牧說道。

　　嬴牧點了點頭，只有華夏百姓種植之地才是真正的華夏大地。

　　諸子百家也送上各種賀禮，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送人，因為安北國最缺的就是有技術的人才，農家、墨家、儒家總之是個人，嬴牧都要。

　　“不出百年，草原皆為夏民！”伏念看著嬴政自信的說道。

　　嬴政點了點頭，這才是他想要的，什么雪族，什么匈奴、什么胡族、不你們啥都不是，只有同化，只有跟我夏族融合，成為夏族，你們才是自己人。

　　“不夠盡興啊！”李斯撇了撇嘴，看了伏念一眼，以前你們儒家說最善教化，現在弄出狂信徒的胡騎營以后，我李斯不服！

　　伏念直接視而不見，這個師兄有點恐怖，那是教化嗎？那簡直是死士培養的奴化啊！

　　不遠萬里趕來的廉頗卻麻爪了，說好的我們打下多少地盤就是新的魏國呢？你們都在草原立國了，我們干嘛去？

　　“匈奴右賢王部、大月氏、這些地盤其實很肥沃的！”王翦看著廉頗說道。

　　廉頗點了點頭，嬴牧都立國了，他還能怎么辦，只能繼續往西了，沒比他小的王翦都能不費一兵一族趕走匈奴右賢王，沒道理他做不到。

　　于是廉頗在龍城補充給養以后，繼續西進，尤其是這一次，嬴牧給的多啊，戰馬隨便選，牛羊隨便趕，人不夠？好，借你，但是以后要還，借一個還十個，啥人都行，只要是兩條胳膊兩條腿的就行，瞎的聾的也可以。

　　于是廉頗簽訂了一系列的不平定條約后，從嬴牧手上借了五萬雪族和匈奴大軍，繼續西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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