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人五衰
“那就勞煩前輩走一遭了！”魏芊芊看著劫道子，恭敬的行禮說道。
“怎敢受仙人一拜！”劫道子閃身躲開說道。
仙人之禮，凡人誰敢輕受，即使是天人，始終還是凡人。
魏芊芊看著劫道子，也知道自己身為仙人，一舉一動，都有大道相隨，她這一禮，劫道子要是受了，也會被她的道侵擾，因此也沒有再強求。
開口說道：“還是煩請前輩我我們夫婦走一遭！”
“罷了罷了，老道就是個勞碌命，就再替你們走這一遭！”劫道子擺了擺手，嘆了口氣道。
“不過，老道走之前，還有一事想要和曉夢子掌門相詢！”劫道子看向曉夢說道。
“前輩請問！”曉夢雖然有些愕然，但還是開口說道，只是有些好奇，劫道子想問自己什么。
“敢問曉夢子掌門，如今芳齡幾許，何時入的太乙山？”劫道子開口問道。
曉夢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女孩子的年齡是隨便可以問的？
但是看著劫道子認真的神情，也知道劫道子這么問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于是，曉夢開口答道：“師兄在太乙山撿到我時，說我是三歲，到如今已經十又八年！”
“十八年前？”劫道子一愣，然后開口道：“十八年前，老道蹭路過太乙山門，可惜遇到強敵追殺，只能遁去。”
“前輩十八年前路過太乙山，遇到何等強敵，為何不入太乙山求助？”曉夢有些驚訝，以劫道子的修為，十八年前也應該是天人之境，這樣的修為，即使進了太乙山也是能得到禮遇的。
什么樣的強敵又敢追進太乙山來尋仇！
“陰陽家、墨家、鬼谷、儒家！”劫道子淡淡的說道。
“…”曉夢等人皆是無語，諸子百家排名前十的被你得罪了一半，天下兩大顯學你是一個沒放過，難怪不好入太乙山。
就你這得罪人的面積，恐怕剛進太乙山，就被道家拿下，轉頭送給各家了。
也怪不得你會一心想進道家，還自稱道家人宗第六長老，你這種仇敵遍百家的能耐，除了道家，也沒幾家能護得住你了！
“前輩是沖我道家來的？”曉夢還是有些猶豫的問道。
“不是，我曾在楚國撿到一個棄嬰，他是殷商南伯侯后人，不過這個棄嬰有些奇特，資質不高，但是靈智超人，一歲能清晰吐字，三歲就已能識周文！”劫道子說道。
“前輩是想借道家之手，找到這人？”曉夢明白過來，開口說道。
“若是不出意外，他應該也在道家，只是不知道如今是何身份！”劫道子說道，然后又說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這孩子眼界超群，老道本打算帶他在楚國隱居，傳承老道衣缽，誰知道這孩子卻是預言說，不出三十年，秦滅六國，天下一統，百家凋零，因此，不問世事的道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此奇才！”曉夢等人都是驚嘆，道家不乏推演之數，但是推算天下氣運，即便是白云子師兄也做不到。
“后來呢？”焰靈姬開口問道，如此奇人，道家應該會重點培養才是，也應該早就聞名，可是她在太乙山這么久，也沒聽說過有這么一個人啊！
“后來怎么樣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活著走到太乙山，有沒有加入道家我也不知道！”劫道子嘆了口氣說道。
“身逢亂世，一個六歲稚子，沒有路引，沒有秦國身份名刺，如何能到的了太乙山！”劫道子望著天空說道。
他一直希望著那個孩子能到太乙山，但是在這亂世之中，他也不知道那個孩子能不能活著走到太乙山，就算到了太乙山，能不能加入道家，成為道家門徒？
就算有他幫著那個孩子疏通經絡，但是道家收徒首重天資，后天洗禮，以道家的能力，不可能察覺不出來。
曉夢等人都沉默了，恐怕是沒有走到太乙山就沒了，不然這樣的奇才，不可能在道家之中一點頭角都不展露出來。
“他叫什么名字，可有什么特征和辯識之物？”魏芊芊開口問道。
劫道子幫她去蜀山找蜀山掌門，她幫劫道子找到幼童，才是合情合理。
“他本名鄂溫，但是他不喜歡，所以自己改了個名字，李海默。要說特征的話，就是特別能氣人，總之就是你們見到了，跟他說話不出三句就想揍他的那種！”劫道子想了想說道。
“李海默！”曉夢呆住了，然后看向劫道子再次確認問道：“前輩確定他叫李海默？”
“曉夢子掌門知道他？”劫道子也變得緊張起來。
“十八年前，六歲，氣人，經常挨揍…不出意外的話，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曉夢看著劫道子猶豫了一下說道。
“他在哪，現在道號是什么？”劫道子更加緊張的看著曉夢問道。
“無塵子！”曉夢平靜的說道。
十八年前，六歲入山，還叫李海默，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就是師兄了，再加上氣人這一點，那妥妥的是師兄。
無塵子小時候在太乙山，若不是掛著個小師叔的名頭，整個太乙山不論天人二宗，哪一個弟子不想揍他？就算是這樣，也沒少被逍遙子師兄揍得哭天喊地！
“無塵子掌門在哪？”劫道子一愣，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沒有無塵子的身影。
雪女等人同樣在四下看了一眼，也發現沒有無塵子的身影，然后看向曉夢。
“曉夢掌門不會是說，那個孩童就是如今的無塵子掌門吧？”東君反應了過來，看著曉夢問道。
然后仔細想了想，除了名字和年齡她不知道，但是無塵子氣人這一點她是深有體會。
焰靈姬和雪女也是反應過來，貌似無塵子真的是那種能讓人三句話就被氣的想揍他的。
“嗯，師兄塵世名便是李海默，這正是十八年前入山，而那一年，師兄也正好是六歲！”曉夢確認的說道。
“這…”劫道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撿來的那個孩子居然就是如今的道家人宗掌門，虧他這些年還一直擔心這個沒天資，還氣人的小家伙在太乙山只能做個雜役弟子，一心想跑進太乙山罩著他，結果現在他居然是人宗掌門，名聞天下的大秦國師，當世名將無塵子！
“這樣的孩童哪里有的撿，老夫也想去撿一個！”六劍奴中盲眼老者斷水劍主感嘆道。
撿回一個百家掌門，哪里有的撿，他也好像撿回來一個。
“不是，憑他的資質，加入道家都是很難，又怎么可能成為人宗掌門？”劫道子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不是他貶低無塵子，而是當初他撿到那個孩子時，就給那個孩子測過資質，算不上百里挑一，有他的梳理也才堪堪達到道家收徒門檻。
但是無塵子他調查過啊，修煉道經有成，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奇才，跟當初那個氣人的孩子完全扯不到一起。
劫道子現在完全是在懷疑道家這是想拉他入伙，然后瞎編的，畢竟百家做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怎么說也是老牌天人極境，值得道家這么做。
尤其是現在道家長老全都外出的情況下，為了拉他入伙，編織這種騙局也不是不可能。
“前輩若是不信，可以找師兄當面問清，或者到太乙山隨便問一個二代弟子都知道師兄塵世名就是李海默！”曉夢認真的說道。
“不是，這，不太可能，無塵子是道家千年不遇的絕世奇才，那個小男孩只是資質平平，可能只是同名同姓吧！”劫道子依舊是不敢相信。
“師兄當年與我一起加入道家，我被赤松子師兄帶去了天宗，還從山中將師尊請出，親自教授。師兄則是被逍遙子師兄帶回了人宗，代師收徒，傳授道經。”曉夢解釋道。
然后又怕劫道子不相信，繼續說道：“師兄資質確實不高，因為天人大比，所以人宗就將道經傳授給無塵子師兄，希望他能借助道經超越我。”
劫道子皺了皺眉，看著曉夢，將信將疑的問道：“這是真的？”
“其實，人宗就是為了個面子，要是天人大比逍遙子師兄輸給了我，那人宗將在天宗面前再也抬不起頭。”曉夢怕劫道子不相信，講出了當年人宗代師收徒的秘辛。
“所以，當初人宗根本是不指望無塵子修煉道經有成，只是找一個背黑鍋的？”劫道子也是人精，立刻明白了人宗的想法。
曉夢點了點頭，畢竟這是道家不光彩的事情，要不是事關無塵子，她也不會說。
劫道子點了點頭，無塵子被稱為道家千年不遇的絕世奇才，恐怕也是在無塵子修煉道經有成以后，道家故意放出的消息。
畢竟，道家總不可能告訴百家，我人宗掌門只是個資質平平的庸才，這話恐怕沒傳出道家，就引起道家弟子的不滿。
而且就算傳出來了，百家也會問一句，你們道家是在嘲諷我們，侮辱我們的智商？資質平平的庸才，修成從未有人修煉成功的道經？百家打死也不會相信！
因此，還不如直接宣稱，無塵子就是他們道家千年不遇的奇才，加上修煉道經有成，道家內部、諸子百家，也沒有人會懷疑，只會說一句，道家祖上顯靈了！
“那儒家又說，無塵子少年時是被儒門大儒收養的？”東君開口說道，無塵子還有著儒家小師叔的頭銜，儒家也親自承認了這事。
“老夫確實在儒家修行過一段時間！”劫道子開口說道，他就是在儒家修行的時候，看儒家門主不爽，然后掀桌，把人儒家一門門主弄死了，然后被儒家追殺的。
大司命將劫道子的經歷跟眾人解釋了一遍，然后才發現，即使是仙人的魏芊芊也是退了幾步，離劫道子遠遠的。
“前輩的，嗯，豐功偉績，真是讓人佩服！”魏芊芊想了一下，才開口道。
殺陰陽家上代東君，殺鬼谷上代縱橫之一，殺儒家門主，意外害死墨家上上任巨子，差點弄死方技家家主，這樣的黑料，誰不怕。
簡直是專業克上司誰敢收你啊。
曉夢也是有些猶豫的看著劫道子，感覺還是不要讓劫道子去太乙山的好，不然誰知道，這回太乙山死的又是哪一個老前輩！
“總覺得，他去蜀山，肯定會把蜀山掌門弄死！”焰靈姬開口低聲說道。
六劍奴認同的點了點頭，走到哪死到哪，而且死的要么是一家掌門，要么是一家繼承人和大人物，這次又是要去蜀山，蜀山能頂得住嗎？
劫道子一陣無語，又不是他想殺，只是那些人一個個逼著他殺，他能有什么辦法，要么他死，要么弄死他們，他只能選擇弄死他們，除了墨家巨子，其他人都是死在他手上。
“既然，他成了人宗掌門，老道也此生無憾了！”劫道子看著曉夢舒了口氣，笑著說道。
只是在劫道子說完這話以后，頭上僅剩不多的頭發也悄然落下。
曉夢等人都是在哪一瞬間，感覺到劫道子有些不一樣，具體哪里不一樣又有些說不清。
“老道去也！”劫道子笑著大步流星的朝樹林中走去，幾個疏忽，就消失在了眾人眼中。
大司命看了眾人一晚，猶豫了一下跟著追了上去。
“？？？”東君看著追上去的大司命一臉茫然，“又是一個白送？”
“劫道子前輩好像有些不一樣，感覺很不舒服！”雪女開口說道。
曉夢、魏芊芊都是點了點頭，她們修為最強，感應也是最強，因此也是最能清晰的看出劫道子的變化。
“天人五衰！”魏芊芊開口說道，然后看著劫道子離開的方向，再次行了一禮。
而離開的劫道子似乎也是有所感應，卻沒有再避開，微微一笑，欣然接受了這一拜。
“心氣散了，恐怕支持劫道子前輩頂著暗傷撐了這么多年的信念就是找到無塵子師兄，現在，知道師兄名震天下，劫道子前輩也就再無遺憾了！”曉夢解釋道。
“位高權重之人，在位時，絲毫看不出蒼老、衰弱，可是等他們一旦退下高位，就會急劇衰老，終其根本就是因為，心氣散了！”魏芊芊解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