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為貓做嫁衣的無塵子
沐浴，熏衣，節食，凈手，一整套繁雜了祭祀禮儀下來，無塵子終于是來到了五鼎之前，對著四周的千百碑林恭敬的行了一禮。
一卷竹簡出現在無塵子手中，祭祀怎么能沒有祭祀之文書和玉玨呢？
“夫仁民則昌，德盛則興。煌煌我祖，萬事垂功；開先立極，澤披寰瀛。播谷藝操，肇啟畜牧農耕；制禮作樂，創立制度文明。足立海岱，親政以建偉業；心勞崆峒，愛民而效圣能。舟車指南，八荒交通；州土市朝，宇內綏寧。撫度四方，萬國和融。奠基華夏，百族盛興。為力是奉，唯德是行。懿德仁勛，世代相頌。汨水盈盈，粟山蒼蒼；古柏凝翠，春花吐芳。告慰我祖，敬獻心香。刻石再拜，以頌以禱，搭理告成，伏惟尚饗！”無塵子認真了以大雅之語念頌著，心中只有虔誠再無半點雜念。
“我又不傻，道家和陰陽家都有讀心術之類的秘術，作為仙神，怎么可能沒有這種手段！”無塵子早在之前就想到了，所以這一次的祭天告文完全是沒有任何雜念摻雜。
“這是再祭奠我等？”一眾仙神聽著無塵子的祭祀之語，都覺得有些臉紅，這些祭文內容，幾乎都是跟三皇五帝和各個人杰有關，用來祭頌他們，他們也覺得有點配不上啊，但是聽著好舒服啊。
五鼎中的三牲六畜五谷都開始散發著濃香，直上蒼穹。
“好久沒唱過人間煙火了，果然，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樸素等烹飪方式，這里雖然什么都沒有，但是還是很鮮美！”一眾仙神吮吸著飄來的香味。
在祭祀之前，他們能看，但是是吃不到的，只有真正的開始儀式之后，他們才能有機會再嘗血食。
看著炊煙直上云霄，然后四散，無塵子依舊保持著謙遜之禮，將一方玉玨投入了水中，飲下一口清水，然后將祭天文書投入火中。
看著祭天文書被焚化，無塵子的心也開始忐忑起來，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祭文很好，血食很美，但可惜你是帝子，我們不能傳授任何道給你！”一眾仙神看著無塵子嘆惜道。
就這份虔誠，管他適不適合自己的道，都能得到自己的禮物，但是偏偏這是帝子，還是顓頊帝的帝子，而顓頊帝又以仁德著稱，任何一份禮物送去，都感覺是對顓頊帝的侮辱，也是對帝子的侮辱。
“帝子廢了這么大的功夫不過是為了讓吾等再享人間美味，你們下去給他傳承，豈不是對帝子的侮辱？”一仙神說道。
“是啊！”所有仙神點頭，帝子未曾求他們任何事就幫他們打掃墓碑，清理荒墳，連廣成君的傳承都不要，怎么可能要他們的傳承呢？
他們再下去，那就是對帝子的不尊重和極大的侮辱，甚至會讓帝子傷心，這是萬萬不能的！
“喵？”一只黑影從宮殿中竄了出來，在五鼎旁徘徊了一陣，看著保持著謙遜的無塵子一雙異瞳不解的看著無塵子，這個主人又發什么瘋了，煮這么多東西吃的過來嗎？
“咦？”一眾仙神看著北落師門，瞬間對視一眼，然后點了點頭。
“這是帝子養的寵物吧，天生異瞳，北落師門，也算是洪荒遺種了，要是能喚醒血脈，成為真正的北落師門那就很完美了。”一個仙神說道。
“吾等既享血食，不能不給點什么，這只北落師門這時候出現，顯然是上天安排的，所以，吾等誰去？”一個仙神問道。
“既是洪荒遺種，那我去吧！”一道聲音響起。
“燭九陰？”一眾仙神驚訝，燭九陰很吵參合他們的事，一心守著鯀的墓，為此還放棄成為神獸天神，但是沒人敢否認它的潛力是能超越應龍的。
在堯帝之時，燭九陰就存在了，但是黃河泛濫，堯帝命令鯀去治水，鯀 采用“堵”的方法，但是黃河何其寬廣，泛濫之水何其洶涌，因此鯀就去偷了天帝的息壤來堵住黃河，可惜徒勞無功。
無功即是過，因此憤怒的天帝將鯀擊殺在了羽山，堯帝也沒有選擇保下鯀，而燭九陰正好就是羽山的守護神。堯帝也知道黃河泛濫不好治理，鯀已經盡力了，因此命令燭九陰為鯀守靈。
但是羽山常年無光，于是燭九陰口含蠟燭照明，保證鯀的遺體三年不腐，最終燭九陰也就沒能出山跟隨大禹治水，最終老死在羽山，直到大禹將鯀的遺體送入小世界，才連帶著將燭九陰也送了進來。
“它與吾有緣，也許能完成吾未至之境！”燭九陰平靜的說道。
眾仙神沉默，燭九陰的天賦是很恐怖的，《山海經》記載：“鐘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為風。身長千里。在無之東。其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鐘山下。”
《楚辭章句》：“日安不到？燭龍何照？天西北有幽冥無日之國，有龍銜燭而照之也。“
《山海經注》：“天不足西北，無有陰陽消息，故有龍銜火精以往照天門中也。此所謂燭陰也。”
所以燭九陰的天賦不用多說，入天也可以是堪比金烏的存在，下地更是光照幽冥，只可惜燭九陰到死都沒有將它的天賦發揮到極致。
一方低低的石碑亮起來了光芒，無塵子瞬間看了過去，這一方石碑太小了，僅有火柴盒大小，要不是這時候亮起光芒，他都沒能注意到這里還有一方石碑，一個墓地。
北落師門也是好奇的看著小石碑亮起，貓都是好奇心很重的動物，太大的光亮可能引不起它的注意，但是這方石碑太小了，所以北落師門第一時間就化作一道黑影竄了過去。
“慢著！”無塵子喊道，但是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北落師門太快了，一雙前爪已經好奇的抱住了小石碑。
“吾乃燭九陰，傳承與汝，切勿辜負吾之天賦！”一只渾身赤紅的蠶叢虛影浮現，對著北落師門說道。
“燭九陰！”無塵子呆住了，不是說燭九陰身長千里么？怎么回事一只蠶叢？
“燭九陰是天地第一只蠶叢。”畫影劍靈出現解答了無塵子的疑惑。
無塵子點了點頭，洪荒之中，只要是第一只的基本上都是極為恐怖的存在，燭九陰是天地第一只蠶叢，睜眼為晝，閉目為暝，呼氣為冬，息為夏，恐怕也是被夸大了，但是這也說明它是有這個潛力的。
“挖出吾身，食之！”燭九陰平靜的說道。
“這.....”無塵子和畫影劍靈都愣住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掘墳食尸是極大的侮辱，想想伍子胥就因為掘墳鞭尸被人黑了幾千年，之后沒人再敢這么做。
“這.......”一眾仙神也呆住了，他們能存在這里是因為他們的尸身還在這里所以可以留有一絲神念在此，一旦尸身沒了，他們也將徹底的消散了。
“再說一遍，挖出吾身，食之！”燭九陰看著北落師門厲聲說道。
北落師門也被嚇到了，它只是好奇的跑來看看是什么東西在發光，誰知道竄出這么個恐怖的東西來，于是北落師門回頭忘了無塵子一眼，征求他的意見。
“挖吧！”無塵子嘆了口氣，對北落師門說道。
北落師門還是有些猶豫，兩只爪子戰戰兢兢的挖開了小石碑后的小鼓包，一個石質的火柴盒大小的棺槨出現在他們面前。
燭九陰吐出一口氣，一道寒霜將石質棺槨冰封凍碎，一只小小的赤紅的蠶叢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吾族之宿命，天地只允許有一只燭九陰！”燭九陰看著北落師門說道。
燭九陰的尸身落到了北落師門的爪子上，但是北落師門還是不敢張開口，回頭看向無塵子，哀求的目光中顯示出它的恐懼。
這是天地唯一的東西啊，吃下去誰知道會不會死！
無塵子也在猶豫，這是燭九陰的尸身啊，吃下去，誰知道北落師門能不能受的住。
“食之！”燭九陰再次吼道，一股狂風瞬間將蠶叢尸身送入了北落師門的空中。
北落師門急忙用爪子壓住喉嚨，不想吞下去，但是蠶叢尸身入口即化，再怎么壓著也沒用，于是北落師門又開始反哺想將吞下去的燭九陰吐出來，但是卻是徒勞無功。
“頂住了，你將超越你的先祖真正的北落師門，頂不住，那你就來陪我！”燭九陰看著北落師門說道。
燭九陰說罷，虛影之軀也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徹底透明消散在了天地間，而這天地間第一只蠶叢，至此也徹底消散在了天地間。
“恭送燭龍道友！”眾仙神沉默著行禮道，也許將來有一天他們也會如此消散，他們能不能做到和燭九陰一樣淡然呢？
“恭送燭九陰前輩！”無塵子沉默著認真的行禮，他只是想騙一下傳承，并沒想過讓先祖們消散與天地間。
“恭送道友！”畫影劍靈也是鄭重的行禮道。
“唉”燭九陰的墓地旁，一道老農身影浮現，看著燭九陰消散，只有一聲嘆息，要不是為自己守靈，天地間怎么會沒有燭九陰的傳說呢？洪荒十兇，天地神獸豈會沒有它之名呢？
但是因為對堯帝的承諾，它將自己困在了羽山，最終也老死在了羽山，蠶叢生命本就短暫，但是它本可長生久視為天神，為幽冥之日月，卻是老死在了羽山，連帶它的兒子鼓死了，它都沒有離開過羽山。
廣場上雖然只有無塵子一人，但是氣氛卻是壓抑萬分，天地也仿佛靜止，無風無雨。
北落師門卻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整個身體被九彩琉璃光芒環繞，而北落師門也發出了痛苦的嚎叫，渾身如綢緞般的黑毛也開始脫落，猩紅的血液從皮膚下滲透出來。
無塵子一陣心驚肉跳的擔心，緊張的看著北落師門。
“不必擔心，這是洪荒兇獸進階必須的過程，燭九陰的尸身在幫它進行返祖，但是返祖只是第一步而已，之后的才是真正的考驗！”畫影劍靈說道。
無塵子點了點頭，看著北落師門身上重新長出的黑白雙色毛發，知道這是在返祖，而返祖只是第一步，也是最簡單的一步，真正的考驗則是在繼承燭九陰的天賦，將之與北落師門的天賦融合，進行生命層次的躍遷。
“這些三牲五谷六畜五鼎是你弄的？”畫影劍靈看著無塵子問道。
無塵子點了點頭裝作高潔的說道：“既然來到了仙神園陵自然是要拜祭一下仙神前輩們！”
畫影劍靈白了他一眼，我還不知道你，肯定是想著忽悠這些仙神們把船沉給你帶出去。
“這里其實是有你的機緣的！”畫影劍靈想了想說道。
“什么機緣？”無塵子不解的看著畫影劍靈。
“道經是什么時候寫成的？”畫影劍靈反問道。
無塵子猶豫了一下，道經什么時候寫成的？他還真不太清楚，夏朝有連山、商朝有歸藏、周朝也有周易，所以真正的成書年間也沒人知道。
“大概是在夏之時吧！”無塵子想了想說道。
“三墳五典、八索九丘，都是道經的一部分，也是最初的道經，所以，你沒想過先人們是怎么寫出的道經？”畫影劍靈反問道。
無塵子眉頭緊皺，對啊，先人們又是怎么寫出的道經？
“虧你還是道家人宗掌門，天法地、地法道、道法自然，道經就是先人們不斷跟上古洪荒之獸戰斗學習而來，而這里有著無盡的仙人坐騎家寵，你想想什么樣的獸類能成為仙人的坐騎家寵？”畫影劍靈提示道。
“珍稀猛獸、洪荒異種！”無塵子答道。
“所以你知道了？”畫影劍靈繼續說道。
無塵子瞬間恍然大悟，對啊，這個小世界里幾乎就是一個洪荒小世界，也就是說，道經其實就是先人們從這些洪荒兇獸的身上學習來的，自己的道經不完善，那為什么不重新走先人著書之路，重新學習掌握道經？
于是無塵子才看向正在起舞的仙鶴，才發現，原來他一直追尋的傳承，仙鶴從一開始就在以鶴舞給他傳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