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僉的臉色此刻變得愈發地凝重起來,他很清楚,以魏軍目前的防御能力,蜀軍想要攻破,沒有幾天的時間根本就實現不了。
幾天?恐怕現在傅僉連一兩個時辰的時間都沒有了,按照魏軍援兵的路程來估算,他們將很快地抵達這里。
一旦魏軍援兵趕來,傅僉別說是想攻克土山了,就連自保也是一個大問題,魏軍里應外合,蜀軍非吃大虧不可。
話說回來了,雖然這次出擊沒有取得傅僉想要的結果,但蜀軍的損失卻也不太大,雖然傷亡了一部分的人,但打仗嘛,又怎么會沒有傷亡呢,損失掉的這些人馬,完全是在傅僉可以接受的范圍。
既然蜀軍已經無望再獲勝了,那怕傅僉再心有不甘,也只能是選擇放棄。
當然,如果再能給傅僉多一些的時間,他絕對是有把握拿下這支魏軍的,蜀軍本身就是身處絕地,連最起碼保證大軍飲水的水源都沒有,只要蜀軍能將魏軍困上幾天,讓他們沒水可喝,再堅強的軍隊也會崩潰掉。
而且魏軍現在不停地射箭,就是利用如雨的箭矢來阻擋蜀軍的前進,而他們一旦箭矢耗盡之后,蜀軍登上便會變得易如反掌。
這可惜一切都沒有假設,留給傅僉的時間其實是相當的短暫的,如果傅僉沒有在相應的時間內拿下文鴦的話,那他就永遠也錯失了這個機會。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傅僉咬了咬牙,現在可不是他患得患失的時候,既然進攻無望,那只有火速撤退了,反正防守陽平關才是傅僉的職責所在,殲滅文鴦所率的魏軍,只不過是一個次要的任務,拿下固然是好,但拿不下也無關大局。
于是傅僉下令鳴金收兵,撤軍回陽平關。
還在進攻之中的蜀軍是一頭霧水,怎么回事,這就不打了?按理說這天剛亮沒多久,太陽也剛剛升起來,許多蜀兵本以為還會有一天的激戰等著他們呢,但沒想到傅僉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就鳴金收兵。
當然對于蜀軍來說,這無疑是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激戰了一夜,蜀軍不但是毫無建樹,反而是傷亡累累,死傷無數,雖然說打仗死點人也沒有什么出奇之處,但一場看不到希望的戰斗,著實令人郁悶,此刻突然接到了撤軍的命令,無疑讓這些進攻之中的蜀兵如釋重負,有一種解脫了的輕松感。
蜀軍如潮水一般地退了下去,可還沒等他們集結起來向陽平關撤退呢,外圍的哨騎就回來稟報稱發現了魏軍的援兵騎兵,正向著此地飛馳而來。
蜀軍諸將滿臉疑惑地望向傅僉,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傅僉是如何知道魏軍援兵到來的消息而提前下令撤軍的,真乃神人也!
傅僉則是一臉的苦笑,什么神人,不過是自己誤打誤撞而已,傅僉也是知道魏軍援兵會來的情況,只是絕不會想到魏軍援兵來得竟然是如此之快,從蜀軍發起進攻到現在,也不過才過去了四個多時辰的時間,魏軍的援兵就已經趕了過來,何其神速啊!
不過由于傅僉感覺到進攻無望提前下令撤軍,此刻反倒是正中下懷,得到了魏軍援兵到來的消息,蜀軍的集結差不多也完成了,傅僉一聲令下,所有蜀軍立刻回奔陽平關。
雖然魏軍援兵全是騎兵,但此刻仍在十幾里之外,而魏軍距離陽平關,只不過才五里之遙,須臾即返,根本就不會給魏軍追上來的機會的。
但魏軍騎兵的速度委實也是太恐怖了,文鴦看到蜀軍一撤退,就知道自己的援兵到了,他早在進攻陽平關之前,就安排了六千越騎兵駐扎在了定軍山。
定軍山距離陽平關,也不過才六七十里的距離,文鴦早就交待和了左右兩軍校尉,要他們時刻做好出征的準備,一看到陽平關方向烽火號令,不管是白天還是半夜,一刻時之內,必須要出發,但有耽擱和延誤,一律按軍法處治。
掐指算算,從蜀軍開始進攻魏軍點燃烽火算起,到現在差不多過去了四個半時辰,以越騎營的速度,就算是夜間行路稍有些困難,但也差不多快趕到了。
看到蜀軍潮水般以撤退下去,文鴦斷定傅僉肯定是得到了強援來襲的消息,才會主動地退兵的。
于是文鴦也下令,越騎兵全部上馬,準備和援兵會合,直取陽平關。
越騎營訓練有素,從防御陣容轉頭上馬集結,也就只有兩三柱香的時間,他們呼嘯著從土山上沖了下來,向著蜀軍追擊而去。
蜀軍這個時候也是一路狂奔,很快就沖到了陽平關下,但見陽平關的城門緊閉,吊橋高懸,并沒有因為蜀軍的前來而打開城門。
蜀軍士兵涌到了城門外的深壕前,紛紛地扯著嗓子大喊開門。
但讓人奇怪的是,城上的蜀軍居然是無動于衷,絲毫沒有開門的意思,此刻城下的蜀軍是越聚越多,而遠處的地平線上,也出現了高速移動的黑點,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眼看著魏軍騎兵就要趕過來了。
傅僉不禁是大皺眉頭,分開眾軍,縱馬趕到了城下,大聲喝道:“李度何在?”
這時寂靜的城頭上忽然地傳來了一聲高呼:“李度來也!”話音一落,只見城頭上飛出一顆人頭,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傅僉的面前,傅僉定睛一看,是一顆鮮活的人頭,斷頭的脖頸處鮮血都還沒有凝固呢,不是旁人,正是李度的人頭。
李度居然被殺了?傅僉不禁是心頭大駭,李度可是他的心腹之將,傅僉信不過旁人,便安排李度來把守陽平關的東門,以為自己的退路之計。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李度居然會被人給殺死了,那么由此可見,陽平關的東門已經被殺李度的人給控制了,此刻城門緊閉,自己再想回陽平關,那可就真是試如登天了.
一念至此,傅僉不禁是冷汗涔涔,驚恐萬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