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距離陰平橋頭已經只剩下不到一百里的路程了,如果按照目前魏軍倍道而行的速度,最多也就是一天半左右的時間即可抵達陰平橋頭。
這也是在路況不好的情況之下,如果這條路比較平坦的話,以左衛營最高的行軍速度,都用不了一天就可以走完這段路。
從孔函谷到陰平橋,幾乎都是崇山峻嶺,山脈相接,只有這么一條險峻的小路可以通行,還好牽弘手頭有著詳盡的行軍地圖,否則的話,光是在這大山之中轉悠,就足以讓他迷路了。
深入敵后,牽弘也不得不倍加小心謹慎,畢竟看看這山看看這峽谷,那兒都是伏擊的好地方啊,一旦蜀軍在半路之上設伏,魏軍就會遭到極大的損失,這一點必須是牽弘要注意的。
一路上牽弘向前挺進,一路上又不停地留駐兵馬,就是為了防范被蜀軍給抄襲了后路。
所以當牽弘得到了蜀軍向孔函谷大舉來襲的消息之后,不禁是大驚失色,孔函谷是牽弘南下的咽喉要道,一旦被魏軍切斷了這條要道,那左衛營的糧道就完全地斷絕了。
牽弘趕緊下令左衛營停止前進,派快馬詳細地打探了孔函谷方面的消息,得到的消息是蜀軍至少也有兩三萬人在朝著孔函谷方向運動。
兩三萬人?據事先得到了情報,蜀軍在沓中最多也就是二萬五千人馬,如果這么大規模的行動,那肯定是鐘會調動了全部的兵力去攻擊孔函谷的。
很顯然鐘會已經識破了魏軍的計劃,他必定是不甘心束手就擒的,所以他才會選擇反攻孔函谷,切斷魏軍的退路,準備進行殊死一搏。
牽弘當然不能讓他如愿,于是決定調轉人馬回守孔函谷,左衛將軍耿彪道:“鄧都督命我等前去陰平橋頭,此時撤軍回守孔函谷,恐有違軍令。”
牽弘不以為然地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如今鐘會大軍奔孔函谷而去,我等再去陰平橋頭,已無用去,何況孔函谷北接祁山,東連武街,若被鐘會所得,我軍將會身陷困境,所以孔函谷萬不容有失。”
于是牽弘下令后隊變前隊,前隊變后隊,一路向北,望孔函谷而去。
鐘會派出斥侯哨騎一直緊盯著魏軍的動靜,聽聞牽弘回頭北上,不禁大喜,謂眾將道:“吾計成也!”于是下令大部隊即刻火速南下,直奔陰平橋頭而去,同時又給王復下令,讓他丟棄占旗戰鼓營帳,調頭南下,輕兵而進,火速到陰平橋頭與主力會合。
經過一天一夜的急行軍,鐘會終于是趕到了陰平橋頭,此刻陰平橋上,尚有數百蜀兵把守,鐘會看到陰平橋安然無恙,不禁是松了一口氣。
這條退路可是蜀軍的唯一退路了,生死存亡唯系于此,如果陰平橋被魏軍所奪或所毀,那鐘會的這支軍隊必將被困于陰平,再無生路可言。
鐘會下令蜀軍立刻過橋,前往白水關,白水關可是連接劍閣和陽平關武街之間重要通道,如果被魏軍奪了白水關的話,那漢中和蜀中之間的聯系就會完全地被切斷了,所以鐘會到達陰平橋頭之后,根本沒有在此做任何的停留,而是一路向東,奔向了白水關。
在過橋之時,快馬突然傳來了消息,荀泓在無疆口阻擊魏軍,激戰了一天一夜,寡不敵眾,荀泓以及麾下五千人馬全部陣亡,無一人生還,亦無一降者。
鐘會神色為之一滯,荀泓只是他帳下的一個牙門將,品階較低,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基本上是那種很沒有存在感的人,從來也沒有引起過鐘會的重視。
但沒有到這么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居然能在這么關鍵的時候,挺身而出,視死如歸,擔負起斷后的重要責任,最后力戰而死,為掩護大部隊撤退犧牲了自己。
如果沒有荀泓的斷后,鐘會的人馬是根本沒有機會逃到陰平橋的,畢竟魏軍銳騎兵的速度,是遠勝于蜀軍的,只要魏軍一路追殺下來,不管蜀軍有多少的人馬,都會被一一卷殺。
荀泓用他的鮮血和生命,為其他的蜀軍換來了一條生路,他們今天得以還能活著,全是依仗荀泓的犧牲。
荀泓死得其所啊!
不過現在的局面依然是危機重重,被鐘會忽悠回頭的牽弘也很快就能知道他上當了,折返回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擊敗了荀泓阻止的部隊之后,馬隆也很快將會率領銳騎營南下陰平橋頭。
很顯然陰平橋頭并非是久留之地,鐘會想要跳出魏軍的包圍圈,就必須火速離開陰平橋頭,前往白水關,扭轉目前不利的局面。
讓鐘會比較欣慰的是,就在他所率的軍隊通過陰平橋之際,王復最終還是率領著三千人馬趕了回來,與主力會合了。
王復的行動還是比較迅速的,如果他多遲滯一下的話,很可能就會遭到魏軍的截殺,再也沒有機會與主力會合了。
在損失了荀泓的五千斷后人馬之后,蜀軍再也經不起大批的人員傷亡了,如果再將王復的這三千人損失掉的話,鐘會手中的兵馬只會是越來越少,勢單力薄,就算是撤退到了白水關,也無力抵抗魏軍的再度進攻。
還好王復動作是比較快的,本來他向孔函谷進軍,只是虛張聲勢,并沒有真正地想要攻打孔函谷,在吸引了牽弘撤軍之后,鐘會就第一時間下令王復調頭南撤了。
而且是輕裝南撤,將所有稍微笨重一些的東西都丟掉了,比如旗幟戰鼓輜重一類的東西,王復在原地就全扔了,然后發足狂奔,朝著陰平橋頭急馳而去。
王復也清楚自己其實是身處險地的,如果他沒有辦法和主力部隊會合的話,最終下場只能是被魏軍所吞滅。
現在王復的人馬回歸之后,鐘會的兩萬兵馬總算是陣容齊整了,鐘會立刻下令王復加速過橋,與主力部隊會師一處,旋即東進白水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