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祜也趕到了河邊,看到眼前浮尸遍江,血染馬水的場景,羊祜不禁是微微地皺了皺眉。
誠然戰場上要殺敵務凈斬草除根,但現在吳軍已經完全喪失了戰斗的能力,這場交戰,已經不是一場雙軍對壘的正常戰斗了,而演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倒不是羊祜動了惻隱之心,而是說現在吳軍已經喪失了戰斗力,應該是給他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如果他們肯投降的話,魏軍就無需斬盡殺絕了。
當然如果這些吳軍要繼續負隅頑抗的話,再痛下殺手也不遲啊!
羊祜這不是什么婦人之仁,而是為將來交州的人口來考慮的,經過這么一場大規模的戰亂,交州的人口大減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屠殺掉這些吳兵,也不過只能是逞一時之快,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這些吳軍,說實話,那可都是青壯勞動力,如果他們肯投降,對交州民生經濟的恢復也是有著莫大的好處的。
所以羊祜當即下令魏軍停止射箭,并且向馬水河中的吳兵喊話:“降者免死!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負隅頑抗,那倒是不可能的了,現在的吳軍,只是魏軍的活靶子而已,哪還有什么頑抗的資本,羊祜下令魏軍這么喊,一來只是魏軍勸降的官話,二來也是為了催促那些尚在猶豫的吳軍,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要么投降,要么死,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
一聽到魏軍的這個喊話,許多的吳兵熱淚盈眶,他們早就心存投降的念頭了,但魏軍一直不給他們投降的機會,連弩和弓箭不斷地發射著,他們想要投降都沒辦法,一接近魏軍就會被射死,所以只能是跳入馬水河之中避難。
但進入馬水河之中,一樣沒有任何的安全保障,魏軍不管三七二十一,不斷地使用弓箭和連弩進行大面積覆蓋似攻擊,似乎想要將吳軍所有的人都射死在這里。
但他們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袍澤被一個個地射殺,而自己也時刻身處于死亡的邊緣,這個時候,他們多么渴望聽到一聲“降者免死”啊。
而這個天降神音始終沒有傳來,許多的吳兵都心生絕望了,認為自己今天肯定會死在這里。
忽然之間,魏軍的箭雨停止了,也傳來了勸降的聲音,這些吳兵個個喜極而泣,都有一種絕地逢生的感覺。
大部分人直接就把武器給扔在了河里,高舉著雙手向岸邊趟去。
當然還有一些人還有猶豫,考慮這是不是魏軍最新的一個圈套,拿著盾牌等武器是舉棋不定。
這種行為立刻遭到了周圍人的痛斥:“你想什么呢,魏軍真要殺人的話,又何必勸降呢?你這種人,簡直就是死有余辜,你想死就去死,把路騰開,別擋我們的道!”
第一批的吳軍已經是上岸了,他們的臉上,看不到失敗的沮喪,反倒是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之色,相比于那些浮尸于馬水河的人來說,他們能活著走出馬水河,已經是一種人生幸事了。
魏軍在接收戰俘的方面,已經有著充分的經驗了,吳軍登岸之后,排著長隊完成登記,將會被統一地安置到戰俘營之中,魏軍會給他們分發口糧,專門安排人來進行看管。
在魏軍的戰俘營之中,是不會有歧視和虐待事件發生的,如果看管戰俘的士兵有虐待歧視戰俘的事發生,將會受到嚴格的軍法處置,魏軍的任何人都不敢輕易地去觸犯軍規。
幾乎所有的吳軍都投降了,在這種絕望的環境之中,沒有幾個人能堅守到底的,畢竟像施績這樣慷然赴死的人,還真是少之又少的。
陶抗和陳進也投降了,畢竟他們沒有施績的那番勇氣,不是每個人能勇于選擇殺身成仁的,螻蟻尚且偷生,陶抗和陳進當然要比螻蟻更強一些,所以投降也成為了他們的不二之選。
只是相對于普通士兵的歡喜不同,陶抗和陳進上岸時,臉上更多的是一種難堪和尷尬,另外就是無比的沮喪。
他們此次前來,本來就是為了救援九真郡的,但還沒有趕到九真郡呢,半路之上就遭遇到了魏軍的伏擊,全軍覆滅,無一逃脫。
其實在出發之間,他們就已經考慮過魏軍伏擊的問題了,施績還專門地制定出了反伏擊的預案,針對魏軍所有伏擊的可能情況進行了詳細地部署。
但遺憾的是,施績千算萬算,沒有料算到吳軍會遭此大敗。
馬水河地形特殊,最為可能成為魏軍的伏擊地點,施績在經過馬水河的時候,還是相當的謹慎的,在偵察了周圍的情況之后,才下令渡的河。
原本施績以為魏軍會在馬水河的對岸進行阻擊,以攔截吳軍向九真郡的進軍,如果魏軍真這么部署的話,那么雙方很可能會在馬水河兩岸形成對峙的局面。
但誰也沒有想到魏軍下手會這么狠,同時在馬水河的兩岸進行了埋伏,并采用半渡而擊的方式,布下了天羅地網,將吳軍全部困在了馬水河中。
一萬人吃掉一萬人,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事,但魏軍利用馬水河的特殊條件,居然把這種不可能變成了可能,一萬吳軍,戰死了一半,投降了一半,無一幸免,無一脫逃,這樣的戰績,也足夠是空前絕后了。
面對這樣的戰績,陳進除了絕望就是沮喪了,而陶抗在沮喪的同時,還多一層擔憂。
他們此行是前來救援九真郡的,現在這支援軍全軍覆滅,九真郡肯定也完蛋了,接下來,魏軍將會進攻交趾郡。
而這次施績帶出來的,也幾乎是交趾郡三分之二的人馬了,陶基在龍編,只剩下了五千兵馬。
如果指望五千兵馬就能守住龍編,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也就是說,馬水河一戰,將會是交州的最后一戰了,這一萬人全軍覆滅之后,交州就真得完了,徹底地涼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