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綁了!”司馬昭已經徹底地被曹髦給激怒了,就算不能殺他,還不能綁他嗎?
賈充朝著身后的兵士呶呶嘴,那些兵士上前便將曹髦給五花大綁了,司馬昭帶的這些兵士可不是普通的侍衛,而是出身于司馬家的死士,在他們的眼里,可沒有什么天子,他們聽從的,也就是司馬昭的命令,司馬昭讓他們綁誰他們就綁誰,讓他們殺誰他們就殺誰,眉頭都不會皺半下。
但那些殿內的內官和外官,卻個個驚恐不已,天子是何等的身份,司馬昭說綁便綁了,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啊!
曹髦也沒想到司馬昭竟然真得敢來綁自己,又驚又怒,但他手無縛雞之力,又如何能敵得過那些如狼似虎的侍衛,很快便被捆得像粽子一般了。
司馬昭吩咐將曹髦押上輦車,所有后宮人員,一律強遷出宮,并以天子的名義頒發詔書,正式地詔告天下,遷都長安。
就連天子都走了,許多持觀望態度的人也就放棄了念想,開始收拾行裝和細軟,也相繼地踏上了遷徙之路。
為了整個的遷都計劃,司馬師下令在長安和洛陽之間開通遷徙專用通道,并在沿途設立了若干個補給點,給過往的百姓提供米粥和干糧,并且對整個通道的秩序進行維護和保障,以保證整個通道的暢通無阻。
在司馬軍的驅趕之下,無數的百姓踏上了西去長安的漫漫路途之中,誰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么,畢竟是背井離鄉,前途一片茫然。
整個關洛大道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了,就如同是一條婉蜒而進的長龍,前不見頭,后不見尾,古道上激起的漫天飛塵,在空中飛蕩著,宛如一場平地而起的沙塵暴,綿延百里。
司馬倫沒有參與遷都的事務,他面見過司馬師之后,便徑直地來到了后府之中,卻見他的母親柏靈筠。
自從前年離開洛陽前往兗州之后,司馬倫一路輾轉到了淮南并一直留守淮南,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沒有見到母親了,心中極是想念,所以在處理完公事之后,司馬倫幾乎是一路小跑,趕到了柏靈筠的居所。
雖然身為統領千軍萬馬的大都督,但司馬倫實則是一個孩子,當年出征之時,他只有十三歲,正是年少之時,如今回到洛陽,他也不過才是十五歲而已。
十五歲,正是志學之時,別人家的孩子在這個時候,正在寒窗苦讀,勤奮努力,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為步入仕途奠定基礎,而此刻的司馬倫卻已經成為了封疆大吏,肩負起社稷的重任,承受著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重擔。
或許出身在司馬氏這樣的家庭,又趕上多事之秋,不想早熟還真不行啊。
司馬倫和別的兄弟姐妹不一樣,他們都有嫡親同母的兄弟姐妹,唯獨司馬倫是柏靈筠的獨子,所以打小他便是母親柏靈筠撫養長大的,司馬懿去世之時,司馬倫年紀也不大,所以在這諾大的司馬府之中,只有母子倆相依為命,自然而然的,司馬倫對母親的感情很深。
從小到大,他幾乎沒有離開過柏靈筠的身邊,這一次司馬倫本以為只是到白馬去探望一下司馬師的,預估前后最多一個月的時間,就會返回洛陽。
但無論是司馬倫還是柏靈筠,都沒有想到他這么一走,居然是兩年的時間沒有回家,盡管司馬倫每個月都會寄一封書信給柏靈筠,柏靈筠也會按時給他回信,但遠隔千里的相思之苦,遠不是那幾封書信可以慰籍的。
司馬倫急風火燎一般地跑進了柏靈筠的房間,卻看到柏靈筠正坐在床榻前,手中捧著幾封書信,翻來覆去地看,很顯然,這便是司馬倫寫給他的信,柏靈筠自從司馬倫走后,仿佛如同掉了魂一般,每日無所事事,神思恍惚,看到最多的,也就是司馬倫的書信了。
而司馬倫的書信,也只是一個月才會來一封,柏靈筠每日翻看,那信紙都快折破了。
“娘——”司馬倫撲到了柏靈筠的身邊,喊了一聲,接著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地便掉了下來。
柏靈筠有些恍惚地抬起頭來,發現司馬倫真的就在她的身邊,一時間她恍如夢中,都不敢相信這是真事。
“倫兒,真得是你嗎?”
司馬倫跪倒在了她的膝前,他看到母親不僅是神情恍惚,而且頭發都白了不少,頓時便是一陣心酸,泣不成聲地道:“娘,是我呀,我回來了,這兩年,可苦了您啊!”
柏靈筠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不是夢啊,她抱著司馬倫便是失聲痛哭。
盡管在司馬府中,柏靈筠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因為司馬懿的原配夫人張春華早已過逝,諸夫人之中,便是以柏靈筠為尊的,更何況,司馬倫已經被司馬懿指定來接司馬師的班,母憑子貴,柏靈筠的地位自然也是無比尊崇,無人可及的。
但是,自從司馬倫突然離開洛陽之后,柏靈筠便變得魂不守舍起來,要知道司馬倫從小到大,可都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司馬倫離開洛陽時,才不過十三歲,這么小的一個孩子,能吃得了軍旅之苦嗎?
柏靈筠自從司馬倫離開之后,便是日夜茶飯不思,憂心沖沖,軍營之中的條件可是要艱苦的多,像司馬倫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長在溫柔富貴鄉里的公子,到了軍營之中,可真就有他的罪受了。
柏靈筠還擔心戰場之上刀箭無眼,一不留神就會被流矢所傷,丟了性命,司馬倫身上所穿得甲胄夠不夠厚,能不能抵擋住突如其來的暗箭?她又擔心司馬倫身子單薄,穿得太重太厚了,身子骨能不能吃得消。
總之,柏靈筠無時不刻地惦記著兒子,恨不得親至淮南,到司馬倫的身邊伺候他,他不在身邊的日子,柏靈筠是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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