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郭統進來之后,叩首行禮之后不吭氣了,而是扭頭看了一下左右,司馬炎也是聰明之人,頓時心領神會,立刻揮退左右,道:“郭卿家,這里已無外人,有什么話但講無妨。”
郭統立刻將書信呈了上去,道:“舍弟金城太守郭奕在黃河渡口截獲一封書信,請太子殿下過目。”
司馬炎見郭統竟然是為了一封書信連夜覲見,便可知這封書信之中暗藏玄機,他立刻接了過來,打開書信,匆匆讀過之后,勃然大怒,道:“匹夫安敢如此,孤待他不薄,竟然做出如此叛逆之事!”
郭統連忙勸阻道:“殿下噤聲,小聲隔墻有耳。”
涼州可是傅嘏的地盤,盡管這里是司馬炎的行宮,但誰又能保證在這行宮之內,傅嘏不會安插自己的親信之人,萬一事情泄露,只會令傅嘏狗急跳墻,提前動手,所以這事不能急,也急不來。
司馬炎方才一看到書信,怒氣上涌,才會情不自禁地發起怒來,這個時候稍作冷靜,他也清楚事態的嚴重性,傅嘏可不比旁人,換作是其他的人通敵,只需派人拿下處決便是,但傅嘏身為司徒兼涼州刺史,手握重兵,還沒等司馬炎派人去拿他呢,只怕傅嘏已經是反殺了過來,所以司馬炎越是沖動,越容易壞事。
郭統深知此理,所以在覲見司馬炎之時,才特別地讓司馬炎揮退左右,盡管郭統也知道司馬炎的身邊都是司馬炎的親信之人,都是他從長安帶過來的近侍,但此等機密之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萬一那些近侍一不小心把這個消息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郭統不敢把這個消息讓更多的人知道,那怕是郭統身邊最親信的人或者是司馬炎身邊最親近的人,這個消息最好僅限于他和司馬炎兩人知曉,這樣才是最為安全的。
今日郭統急著見司馬炎,甚至在司馬炎還沒有起來之時便到行宮求見,就是想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稟報給司馬炎,并且拿出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來,這樣的頭等大事,絕不能任其拖延,傅嘏既然心存叛逆之心,那么他隨時都有可能反叛的,郭統是不得不防。
在這一點司馬炎和郭統也是有著共識的,他們必須要想方設法地來阻止傅嘏投敵叛國,否則的話,傅嘏和魏軍如果里應外合的話,司馬炎必死無疑。
司馬炎的眼中冒過一縷的怒火,枉費他對傅嘏信任有加,將所有的權力盡付予了傅嘏,但沒想到傅嘏非但沒有感恩戴德,反倒是陰謀投敵,殘害于他,這不禁是讓司馬炎憤恨之極。
你不仁,休怪孤不義,司馬炎心底里已經涌起了一陣的殺機,不除掉傅嘏,他司馬炎必有生死之憂,這將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誰先下手誰就能搶得先機。
可真想要除掉傅嘏,那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傅嘏身為涼州刺史,可以說這城內的大小地方,都有傅嘏的手下和親信之人,一旦司馬炎這邊有所異動,傅嘏那邊就會得到消息,只怕司馬炎是擒虎不成受遭虎噬。
所以司馬炎和郭統真想動手的話,必須要慎之又慎,絕不能打草驚蛇,讓傅嘏有所防備。
但如何做才能避免打草驚蛇,這顯然不能采用硬攻的方式,只有運用計謀,才能做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郭統建議道:“殿下,三日后便是新年,殿下可以假托舉辦歲首大會,宴請傅嘏及涼州諸官吏,臣可率一隊心腹精銳之士,埋伏于宮內,殿下可以摔杯為號,臣便可以舉兵殺出,一舉殺掉傅嘏,絕不能讓他在此興風作浪。”
司馬炎一聽,這辦法不錯,如果他在別的時間召傅嘏過來,傅嘏必然會起疑心,甚至是推病不來,但后天便是新年,司馬炎可以順理成章地舉行歲首大會,特別地邀請傅嘏和涼州諸官吏參加,共賀新年,想來傅嘏比不會拒絕。
這個歲首大會也算是朝廷上一個傳統了,以前每年新年正月初一之際,天子都會召集群臣,大排筵席,同飲共醉,共賀新年。
如今涼州人心惶惶,再加上司馬炎直到現在還沒有登基,仍舊只是太子的身份,所以司馬炎壓根兒就沒有去準備歲首大會。
這時郭統提議利用舉辦歲首大會的機會,把宴會辦成鴻門宴,提前地在酒宴外布署精兵,到時候一聲號令,伏兵四起,直接就把傅嘏的腦袋給砍了,看他還敢不敢做妖?
司馬炎斟酌了一下,認為這個辦法倒也不錯,可以達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效果,傅嘏身為輔政大臣,這次的歲首大會,還得需要他來主持,所以傅嘏必將是這次歲首大會的主持人選,他是沒辦法推托,除非是傅嘏心生叛逆,準備在這個時候之前就動手,這樣的話,司馬炎可就真抵不過傅嘏了。
不過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是極小的,畢竟有如投敵這般的大事,傅嘏也是不可能草率為之,至少他也得要在這兒取得和魏軍的聯系,然后再行動也不遲。
傅家派出去的家奴信使,半路之上被郭奕所捉,可直到現在傅嘏這邊一點也沒有消息得到,他們會誤以為自己派出的信使,正悄悄前往魏軍所控制的隴西。
所以說,在傅嘏沒有得到魏軍的回復或者送信的家奴出現意外之前,傅嘏肯定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這大概也是司馬炎和郭統最后的機會了,如果一旦讓傅嘏察覺到什么之后,傅嘏便會不遺余力地發起叛亂,以現在的局勢,傅嘏一旦動手,他們就將會失去擒殺傅嘏的機會。
只有先下手為強,才是解決危機的最好辦法,司馬炎和郭統商量妥當,在天亮之后,司馬炎便給所有的大臣下達請闌,邀請諸臣來參加宴席,同時,還司馬炎特意地給傅嘏下達命令,讓他來主持這個歲首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