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軍只撐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他們真得撐不住了,并州軍連續不斷地發起著攻擊,讓他們整宿都沒有什么睡眠的時間,往往剛剛躺下來,就聽到了緊急的集結令,原來是并州軍趁夜前來偷襲奪城了,他們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體,登上城頭進行防御。
但事實上,這只不過是并州軍的騷擾之計,只派出小股的部隊,趁著夜色,偽造聲勢,裝做大舉進攻的模樣,讓青州軍是夜不能寐。
白天已經是經歷了一番苦戰的青州軍到了夜里也睡不上一個囫圇覺,就算他們明白這是并州軍的滋擾,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進行應對,萬一并州軍弄假成真,虛虛實實,真得派兵大舉來攻,青州軍疏于防范,豈不糟糕?
這狼來了的故事可不只是嚇唬小孩子的,它對任何人都適用,司馬邕當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所以每當并州軍在夜里發起襲擊的時候,他總是會派兵來應戰的,但最終并州軍并沒有真得發起進攻,卻把青州軍搞得疲憊不堪。
就這么連續地折騰了三天,青州軍差不多都給累垮了,他們每日往返奔波于城上城下,連他們自己都數不清究竟跑了多少趟,每個人累得雙腿如灌了鉛一般,就連腿腳都邁不開了。
這樣的戰斗狀態又如何能抵御并州軍的強攻,在作戰的時候,一個個形同夢游,甚至有許多的人,身子撲空了,直接就從城頭上摔了下去。
因為這個時候,并州軍的石彈攻擊,差不多已經將城墻上的垛口給全部摧毀了,整個城頭已經淪為了一片平地一樣,許多的青州兵還以為可以在城墻垛子上靠一靠呢,結果失足落了下去,當場就摔死了。
不明情況的人,還會誤以為是青州兵有什么想不開的,竟然會跳城自盡,事實上只不過是他們累得頭暈眼花,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的,最后卻演化成了他們對戰局的悲觀失望而自尋短見。
鄧艾也時刻關注著青州軍的狀態,鄧艾采用疲勞戰術,就是意圖用這種方法來拖垮青州軍,別看司馬邕是司馬孚之子,名望極高,但實則他并沒有打過什么仗,在戰斗經驗方面,還是差了許多的,鄧艾的這種打法有些旁門左道,難登大雅之堂,但對于司馬邕這種只讀過兵法戰場經驗少的人來說,卻是非常適用的。
這三日來,并州軍幾乎每隔至少一個時辰,就會發動一次滋擾性的進攻,規模時大時小,攻勢時強時弱,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讓司馬邕根本就摸不見頭腦,但他又不得不全力來應對,這樣便正中鄧艾的下懷。
而與此同時,并州軍則得到了充分的休整,每次出戰,都是小股的部隊,而大部分的并州軍,則是以逸待勞,保持著旺盛的體力和精力,只等鄧艾的一聲令下,便可以發動全面的總攻。
鄧艾看到城頭上的青州軍疲態皆顯,便思忖覺得總攻的時機已經成熟了,便傳令下去,在未時發動全面的總攻。
未時便是午后,這個時間段,差不多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時間了,這個時候發起總攻,估計青州軍還在迷糊之中呢,并州軍正可以趁虛而擊之,一舉拿下臨淄城。
在總攻發起的前兩個時辰之內,鄧艾故意地壓低了并州軍進攻的頻率,讓青州軍誤以為并州軍的攻勢減緩,難以為繼,許多的青州兵累得直接地躺在了城墻下,呼呼大睡,恐怕就是連戰鼓在耳邊鳴響,都不一定會驚醒他們。
并州軍投石車例行公事一般地結束了攻擊,本以為這將會是一次沉寂而乏味的進攻階段,但突然之間,并州軍有如決堤的洪水,帶著一股山呼海嘯,撲天蓋地的氣勢,洶涌澎湃地朝著臨淄城涌了過來。
無數的云梯架了起來,密密麻麻地鋪了城墻的墻面,這個時候的臨淄城,上半截已經差不多被投石車給摧毀了,遠遠望去,臨淄城似乎要比先前矮了半截,這讓并州軍架起來的云梯都高出了城頭不少。
無數的并州軍頂著盾牌,手持環首刀,奮力地向上攀登著,諾大的城墻,瞬間就被并州軍的人潮給淹沒了。
如夢初醒的青州軍開始擂鼓示警,但疲憊不堪的青州兵雖然聽到了集結的號令,但行動遲緩,根本就跟不上作戰的節奏,當第一波的并州軍攻上城頭的時候,許多的青州兵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爬上城墻。
就這樣,臨淄城城頭上被打開了一個缺口,而隨著越來越多的并州軍涌上城頭之后,臨淄城的失守已經成為了必然之事,沒有任何人能再阻擋得了。
城池告破的時候,司馬邕正在府邸內休息,沒日沒夜的折騰,也讓司馬邕是精疲力竭,趁著并州軍攻勢不猛的時候,司馬邕正準備睡個午覺,否則再這么熬下去,還沒等并州軍攻陷城池呢,他自己就把自己給折騰死了。
只是當司馬邕剛剛入睡之際,就聽到了城墻那邊傳來了陣陣的吶喊之聲,聲若驚雷,鼓聲大躁,司馬邕又被驚醒了,正欲派人查看狀況之時,就聽快馬來報,城門失守了。
司馬邕一聽頓時懵了,盡管這幾天并州軍的攻城給他們帶來了無盡的壓力,但司馬邕覺得還抗得住,畢竟城內還有數萬的大軍,就算是城墻殘破,但至少還有人馬去堆,只要咬牙再堅持一段時間,應該會有好轉吧。
但是沒想到自己只是去打了一個盹,臨淄城就失守了,這下司馬邕徹底地慌了神,城墻是他唯一的倚仗了,一旦城墻被攻破,并州軍將會勢如破竹地殺入到了城內,再沒有任何的力量可以抵抗得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此刻的臨淄城內,已經是亂做了一團,喊殺之聲不絕于耳,而且可以聽到急驟的馬蹄聲向這邊飛馳而來,司馬邕不想做俘虜,不想當曹亮的階下之囚,他看了一眼庭院中央的那口水井,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