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軍雖然是兵分四路,但進攻襄陽的那一路不過只有兩萬人,由朱然率領,顯然目的只是在牽制魏軍荊州的兵馬,不使其向東增援淮南。
孫權將主攻目標,依然還是放在了淮南。
除了全琮進攻壽春的這一路人馬之外,另外派遣諸葛瑾、步騭率兵攻打弋陽,諸葛恪率兵攻打六安,而孫權則是居夾石策應,總督諸路兵馬。
這次孫權刻意地繞開了合肥新城,雖然從地理位置上來講,合肥更接近于吳境,對吳國長江沿岸的威脅最大,但屢攻不克讓孫權對合肥產生了一種畏懼,當年的逍遙津之戰,孫權攜赤壁之戰的余威,傾起十萬大軍,劍指合肥,欲一舉蕩平淮南之地。
十萬對七千,如此懸殊的兵力對比讓這場合肥之戰變得幾乎沒有什么懸念,孫權志得意滿,驕傲輕敵,結果被張遼殺了一個措手不及,三百親衛全部戰死,就連侍衛大將陳武也葬身戰場,如果不是孫權跨下有一匹寶馬,很可能孫權本人也就此交待在了逍遙津。
逍遙津的噩夢多年以來一直縈繞在孫權的心頭,這一戰也成就了張遼的曠世之名,而其后東吳數度攻打合肥,在固若金湯的堅城面前,無一不是折戟沉沙,合肥也成為孫權一生都無法逾越的一道坎。
所以這一次孫權干脆放棄了進攻合肥,將主攻的方向,放在了魏國的腹地淮河一線,同時進攻壽春、弋陽和六安,只要在這三點之中,敲開任意的一點,吳國就可以摧毀魏國的淮河防線,進而窺探中原。
這也是吳國軍事力量積蓄多年之后的一次大爆發,孫權這一次傾盡舉國之兵,就是要意圖有所斬獲。
江東的基業開創于孫堅孫策,在世人的眼中,孫權不過是坐享其成而已,其能力完全不足以和父兄相提并論,孫權似乎對此很敏感,為了向世人展現自己的王霸之氣,孫權不止一次地挑起吳魏戰爭,在綿延數千里的吳魏邊界上,試圖打開一個缺口,實現他進取中原的目的。
他急欲向天下人證明,他絕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守成者,也不是一個平庸無能的坐享者,他要把父兄留下來的這片基業發揚光大,甚至他還有更大的野心,想要逐鹿中原,問鼎天下。
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孫權在位多年,除了玩陰招背后捅刀子從關羽手中搶下荊州之外,和曹魏對戰,始終是未得寸土。
屢戰屢敗,卻也不能磨滅孫權鍥而不舍的精神,只要有機會,孫權就會發起進攻,合肥拿不下來,那就打壽春,壽春打不下來,那就攻荊州,總之綿延數千里的吳魏邊境,總會有合適的地點成為孫權的目標。
而且孫權也屬于那種機會主義者,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撤,絕不會將軍隊陷入那種無休止的消耗戰之中,說穿了,那也是東吳的家底薄啊,總共就那么一點軍隊,如果打一兩次戰役就給折騰光了,那么東吳的敗亡也就不遠了。
那么這一次的進攻也不例外,孫權就是趁著魏國新主年幼,輔政大臣不和,才敢發此大興兵馬,全力進攻的。
首先他派出全琮攻攻淮南,就是想要試探一下魏國的虛實,芍阪一戰,全琮大獲全勝,這不禁讓孫權是欣喜不已。
看來魏國內部權臣之間的傾軋,已經蔓延到了邊關戰地。揚州都督、征東將軍王凌是曹爽一系的人,而揚州刺史孫禮,則是司馬懿一派的,揚州將帥不和,明顯地為吳軍提供了機會,全琮在芍阪大敗王凌,最大的功勞其實是孫禮,正因為他救援動作遲緩,未能及時地趕到芍阪,才給了全琮以可趁之機。
芍阪之戰,讓孫權看到了希望,立刻親自御駕親征,指揮水陸二十萬大軍,全面攻魏。
除了全琮的五萬大軍是先期一步出發的,芍阪之戰后,其他十五萬的軍隊皆是火速出發,諸葛恪從廬江郡出發,包圍了六安,諸葛瑾和步鷲則從薪春郡出發,攻打弋陽,朱然則從江陵出發,佯攻襄陽,牽制魏國在荊州的兵力。
這次的進攻是孫權預謀已久的一次軍事行動了,自從魏明帝曹叡駕崩之后,孫權就開始謀劃這次進攻了,魏明帝曹叡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孫權打過一次交道,清楚的很,不過這家伙英年早逝,也讓孫權竊喜不己,認為伐魏的最好機會來臨了。
不過既然要玩一票大的,孫權就必須要湊足足夠的軍隊才行,派幾萬人出征,那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鬧,沒有多少意義,要玩就玩大點,這次徹底地拿下淮南,解除魏國對建業的威脅。
所以這次出兵,孫權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召集到了國中近八成的軍隊,勢如雷霆,進展神速,天下皆為之震動。
可以預見的是,魏國朝廷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定然會派出援兵,前來救援的,孫權對左右道:“只要不是司馬懿帶兵前來,孤無懼矣。”
這句話也暴露出了孫權的心虛之處,魏國滿朝文武,孫權未必會都放在眼里,唯有司馬懿,才是真正讓他忌憚的人,所以只要司馬懿不來,孫權就基本上是無所顧忌。
孫權之所以敢這么說,也是基于吳國強大的情報網,那些潛伏在洛陽城中的細作,早就把洛陽城里面的一切狀況都搞得清清楚楚了,輔政大臣曹爽和司馬懿斗得是不宜樂乎,孫權也可以等待機會做一只黃雀。
曹爽得勢而司馬懿失勢,讓孫權更為堅定了北伐之心,既然司馬懿不可能出現在淮南,那么那怕曹爽親自帶兵來攻,孫權也沒將他放在眼里。
但曹魏援兵出征的消息傳達室到淮南之后,孫權知曉了主帥之人,頓時便呆住了,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魏國此番援兵的統帥,不是旁人,恰恰是孫權唯一畏懼的人——司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