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將軍府的大堂上是濟濟一堂,曹爽一系的親信大臣都在,聽到外面響起了急驟的馬蹄聲,眾人不由地都有些納悶了,是誰這么大的膽子,敢在大將軍府里橫沖直撞?
曹爽的臉有些拉得長了,在別人的府邸里面縱馬馳騁,本身就是一種極不禮貌的行為,現在他身居高位,任何人見了他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敢這么放肆地橫沖直撞,簡直就是目中無人啊!
就在曹爽正準備吩咐下面的人出去看看是誰這么張狂放肆,夏侯玄已經是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曹爽頓時住了口,干笑了一聲,道:“某當是誰,原來是泰初啊,坐下說話。”
夏侯玄一身戎裝根本就沒來得及換,他目光環視了一下周圍的曹爽的一干謀士,拱手沉聲地道:“大將軍,末將已經奉令暫停出征,何時才能出征,請大將軍示下。”
曹爽沒有開口,倒是丁謐說道:“吳偽帝孫權出兵二十萬,進犯淮南荊州之事,想必夏侯將軍已經是知曉了吧,有鑒于此,大將軍認為夏侯將軍暫不宜出兵,至于何時出兵,值得商榷。”
夏侯玄轉頭看向了丁謐,道:“此事某已經知曉了,不過前線軍情既然如此緊急,更應當火速增援才是,末將此來,就是欲和大將軍商議此事,既然吳國增派了軍隊,我軍理應也得增加兵員,以此來對抗吳國。”
丁謐神情有些不自然,支唔道:“這個自然,吳國此次傾舉國之兵力大犯我國邊境,偽帝孫權更是親征出戰,如果僅是夏侯將軍的三萬兵馬前往增援的話,不過是杯水車薪,難解燃眉之急,所以…”
夏侯玄是何等的聰明,從丁謐的神色之中,他便可以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看看曹爽這些親信的架式,分明早已在此商議良久了,如此長的時間拿不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來,那不盡是扯淡嗎?
或者說,他們已經有方案了,只不過這個方案對自己來說可能并不太友好,所以丁謐才支唔其聲,夏侯玄就已經瞧出一些端睨來了,他沉聲地道:“丁尚書顯然有話未說,請言無不盡。”
丁謐輕輕地干咳了一聲,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曹爽一眼,似乎向曹爽求取幫助,本以為三言兩語就足以打發掉夏侯玄了,但沒想到夏侯玄是如此地咄咄逼人,讓丁謐很是被動。
曹爽也看了出來,他連忙地道:“泰初啊,這次吳國大興兵馬,大舉來犯,顯然是蓄謀已久的,所以我們必須要謹慎應對才是,決不可掉以輕心。”
“那大將軍認為怎樣才算是謹慎應對,前方戰事緊張,更應該火速增援,我們這邊議來議去,拿不出一個有效的方案,恐怕前方早已是丟城陷地,損失慘重了。所以末將以為,此為頭等要務,必須盡快地拿出方案來,盡快出兵,方為上策。”
“方案么,又怎么會沒有,大家議來議去,已然達成了共識,在準備付諸實行了。”
夏侯玄為之一怔,自己身為征南軍的主將,居然連討論征南軍隊事務的權利也沒有了,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
這無疑也證明,曹爽已經是準備更換主將了。
雖然說夏侯玄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事情真正擺在面前的時候,他還是心理失落落的,空空蕩蕩。
“末將知曉了,還請大將軍盡快派人前來交割事務,前線軍情如火,確實是耽擱不得。”夏侯玄嗓音發澀,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確實,這次征南對于夏侯玄來說,是一件重中之重的事,他現在身居顯然官職,卻是寸功未立,這無疑是很難服眾的,這次征南之戰,如果夏侯玄能擊退吳國的軍隊,必然是功勞滿滿,聲望和資質倒也可以達到頂點。
但事與愿違,夏侯玄的這方佩印,還沒有來得及捂熱,就要被別人取而代之了,這讓夏侯玄很是難受。
曹爽也覺得有些對不住夏侯玄,勸道:“泰初,這是你第一次掌兵出征,如果僅僅是吳國全琮的一部人馬,倒也無妨,以你之才,足以應付的過來。但此番情況不同了,吳偽帝孫權親自帶兵來攻,麾下大將如云,孫權本人亦是老謀深算,所以將你撤下來,實屬無奈之舉。”
其實曹爽此番安排夏侯玄出征,完全是為了讓夏侯玄刷聲望和功勛的,雖然夏侯玄第一次領兵出征,但論能力才干,當不輸給東吳大將全琮。
可現在情況突變,吳國不但是兵分四路,大舉進犯,而且孫權親自御駕親征,如果此時再讓夏侯玄硬上的話,曹爽覺得很難有什么勝算。
畢竟孫權可不是什么善茬,多年征戰,經驗老道,以夏侯玄的能力,是很難匹敵的,與其戰敗受辱,倒還不如現在早做打算,另換經驗老道的大將領兵出征,方為上策。
撈功勛固然重要,但和性命相比較,就無足輕重了,曹爽可不希望夏侯玄出什么事。
夏侯玄咬了咬牙,雖然他很是不甘心,但同時他也明白,以自己的資歷,去對陣吳主孫權,確實不是一個級別的,曹爽身為大將軍,要統籌全局,這一仗,魏國可是輸不起的,所以夏侯玄那怕再難受,也必須要接受這個結果。
不過讓夏侯玄比較疑惑的是,曹爽手下親信之中,并沒有什么能征慣戰之將,否則當初也不會讓自己掛帥出征了,那么問題就來了,究竟誰可以取他而代之呢?
夏侯玄左搬右算,確實也想不出誰是合適的人選,因為和孫權可以匹敵的帥才,曹爽這邊還真是無人可用,那怕就是大將軍曹爽本人,也完全不足以抵擋啊。
夏侯玄是很清楚曹爽能力的,雖然出身于名將之后,但本人和自己一樣,壓根兒就沒有打過仗,所以他很快就否定了曹爽親征的可能性。
“敢問大將軍,準備讓何人代某之職?”夏侯玄問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