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許文斌老兩口看孩子,許青就解放了,感個冒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一時興起,好好打扮了一番,刮刮胡子,再穿上自己最新的襯衫,皮鞋擦得锃亮,許青在老兩口和姐弟倆的目光中坐著輪椅準備出門。
“你還坐!”
“我去把它還掉,總不能扛著去。”許青攤攤手。
說得很有道理,許文斌眼睜睜看著他出了門,竟無話可說。
春天已至,四季分明的江城,兩邊樹葉已經翠綠,風吹過嘩嘩輕響。
王子俊對他這么快還輪椅表示驚訝,按他預計,怎么也得玩十天半個月才過癮,順便再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議,重新改造一番。。
這個輪椅就是預備老年的時候用的,他要做街道上最靚的老頭,到時候誰也管不著,想開著去哪就去哪,音響一開: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云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嘿!留下來!)’
剛好可以和跳廣場舞的小伙伴一起,都省了帶音響,那些小老太太肯定對他另眼相看,不管年輕還是老了的時候,都是最受歡迎的。
許青對王子俊的偉大理想表示敬佩,別人都在想著怎么退休,他已經準備好老年的時候怎么討小老太太喜歡了。
“要是被老頭打你怎么辦?”許青提醒他這樣很招風。
“防狼噴霧是干什么的?我還得加個電擊器,安全第一。以后你要是想要,直接按照我這個改裝,很簡單,到那時候應該有更強力的電池和發動機那些,全都更新換代,我們應該能開輪椅飆車,真正的飆車,可以嗖嗖的那種。”王子俊坐回自己的寶座上,聰明的智商又占領高地,開始暢想未來。
許青無法理解王子俊對輪椅的狂熱,有些魔怔的趨勢——雖然確實很好玩很方便,但是飆車什么的就大可不必了,他怕栽到溝里去,本來老了以后身體就不怎么好,再翻個車,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
“其實我們可以期待一下游戲頭盔,單機的也行,誰天天坐輪椅瞎跑,到時候vr看小姐姐不好嗎?”
“猥瑣!”
王子俊哼一聲,頓了頓道:“vr哪有真人好看,走,咱們去酒吧看小姐姐唱歌去。”
說著話他就準備拉許青,許青趕忙拒絕,表示酒吧那種東西是年輕人去的,中年人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
“對。”
許青點頭,如果是五六七八年前,去一下應該也沒事,那時的姜禾還是很大度的,現在去的話…
許錦姐弟倆在家生病,老兩口陪著,他跑出來和王子俊去酒吧看小姐姐。
可能真的要坐輪椅了。
話說在酒吧點一杯酒,聽小姐姐拿話筒在臺上唱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很享受的一件事,完事出來洗個澡,搓個背,再拔兩個火罐,這就是王子俊這種中年男人的終極享受了。
“你老婆好像不是一般人。”王子俊回味了一下當初偶然見到姜禾徒手掰鋼錐的一幕,對許青的生活表示同情。
“當然不是一般人,可神奇了。”
“有多神奇?”
“你看過來自星星的你嗎?”許青問。
王子俊沉默了一下,搖頭道:“沒看過。”
“真可惜。”
兩個男人扯扯淡,喝杯咖唄,在星巴克坐了一下午,忙里偷閑一段時光。
相對來說許青不是很忙,現在恢復無業游民身份,卻一點也不著急,強大的心態讓王子俊嘖嘖稱奇。
準確來說,也不是完全的無業游民,許青總是擅長把自己積累的東西通過各種方式轉變再輸出。
光王子俊所知道的,就有積累了十余年的影評,還有新聞分析——也可以算作投資建議,只不過他不發表任何建議,把每天看新聞的習慣稍微轉變一下,花十幾分鐘條理清晰地歸納出來,圈出重點,再輸出出去。
早在很久之前,一些群和朋友圈里就有‘三分鐘看完昨天世界發生什么大事’那種總結式的營銷號,把重要事項一一列出來,方便懶人們也了解一下這個星球上發生的事,以此積累流量。
許青則是更專業一點,把重點信息標注出來,加上自己對政策的分析,總結歸納之后發出去,類似投資建議,卻沒任何建議,反正看了不吃虧,底下評論區經常有人討論他的分析,或贊同或反駁。
這玩意看似簡簡單單,但王子俊清楚自己做不到,也堅持不下來,盡管那只需要每天花十幾分鐘而已。
這可能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
堅持這些年,許青表面上是個搞剪輯的up主,實際上…王子俊一直覺得許青不只有這兩個,任何事堅持十余年,都會有些超出想象,還有類似的推書、推電影、推實用好物等等,那些都是看起來很簡單的事,有些人卻可以月入幾萬,甚至十幾萬,讓人羨慕。
然而,最初的時候他們都是在為愛發電,只不過做的久了,堅持的久了,遇到一個小小的機會,就一躍成為大粉,可以把流量變現。
“每個人的注意力都是最值錢的。”
這是許青在大學剪視頻時就和他說過的話,站在現在的節點往回看,確實無比正確。
幫懶人提供便利,懶人便提供關注,王子俊覺得自己刷小視頻刷營銷號是一種娛樂,而在許青看來,這是一種交易。
“世界是屬于聰明人的。”王子俊感嘆一句。
“我老婆剛來地球的時候,我也是這么跟她說的。”許青笑道,“其實還是要看運氣。”
“哼,運氣…”
王子俊坐在輪椅上望向別處,看似運氣,其實是一種必然,機會來了,積累越深的人,越能抓住,也能飛得越高。
時間已是下午,王子俊一邊摸煙一邊開輪椅出門。
“沒事多帶孩子一起出來玩玩。”
“得有空才行。”許青應一聲,來時他開著輪椅,現在王子俊開輪椅走,他只能步行回去。
到了花店,姜禾對他這一身油頭粉面的打扮表示嫌棄。
“今天我媽他們在,我們兩個去燭光晚餐呀。”
許青捋捋頭發,朝女俠發出邀請。
“孩子生病,你和我出去燭光晚餐。”
“好像是不太好。”
“很久沒一起兩個人吃飯了,等我一會兒關門。”姜禾繼續道。
于是許青給老兩口發了個消息,孩子給他們帶,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很開心。
只有許錦姐弟倆受傷的世界完成了。
等他們兩口子打著飽嗝回家的時候,許十安鬼頭鬼腦地湊過來,在許青旁邊聞聞聞。
“我就說吧!他們兩個去吃好的了,不帶我們!”許十安回頭朝許錦道。
“我們這叫約會。”許青糾正他,心情不錯,拎起十安掂兩下,臭小子又重了。
“什么都給孩子說!”
周素芝拍他一巴掌,把十安接過來,怎么亂掂人…
咦,十安挺重的,怎么那么輕松一只手就能掂起來?
周素芝也拎著十安掂了掂,十安一臉生無可戀地看向爺爺。
“長胖了?我也看看…”
許文斌湊過來,把姐弟倆都掂了掂。
“爸,你們別讓他倆給傳染了,感冒還沒好利索。”
許青擔心老兩口得身體,驅趕姐弟倆去露臺活動一下,醫生說了,最好多運動,出一身汗就好多了。
許十安心心念念吃大鵝,第二天姜禾買了一頭回來,和老兩口一起家庭聚餐,看著電視。
套路永不過時,電視里男人遇到強敵陷入危險,讓女人走,女人哭著喊著不走,然后倆人一起被俘,等著另一個好兄弟來救。
唧唧歪歪的,要是換了姜禾,直接上去把反派全打死。
十年前就這樣,十年后還是這個,許青下意識就想吐槽,旋即想起來自己已經給自己放了假,職業病得改改了。
姜禾看許青悵然若失的樣子,幫他夾一塊鵝肉。
飯吃完,周素芝老兩口教許錦倆人對著拼音表認字,姜禾和許青不好打擾,偷閑到陽臺乘涼。
“啊,啊波,啊波次得,餓佛歌…”
許文斌說一句姐弟倆學一句,當初許青教姜禾的時候就沒這么好的耐心了,經常嘲笑她愚蠢的古代人。
于是姜禾把許青打了一頓。
聽到外面嘭嘭的響聲,許文斌側頭看一眼,忍不住摘下眼鏡拿領子擦擦,再重新戴上,露臺的倆人已經手牽著手站在欄桿旁看下面風景。
“剛剛你有看到嗎?”老爺子扭頭問周素芝。
“淡定,你不知道,有時候那小子還會反芻,好端端坐著嘴里就能冒出來餅干、棗、話梅…”
許文斌表情很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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