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呼…應該見過呀。”
許青扛著大米有點費勁,上樓梯的時候呼呼開始喘,不過這不影響他嗶嗶。
“見過?”程玉蘭側頭瞧姜禾一眼,這女娃子挺俊的,就是沒什么印象,唯一記得那天在樓道的cos。
“對,就以前…呼,我剛上大學的時候,四五年了吧,那時候她還沒這么高,臉有點圓圓的,你們還杵在我門口說了兩句話…記起來了沒?”
“有嗎?”程玉蘭疑惑。
“嗨,估計變化太大,你記不起來,就圓臉那個…那就是她。”
許青說得和真的似的,騰騰騰往樓上走,到了門口放下米歇氣兒。
“我這老婆子哪有你們年輕人記性好,早忘了。”程玉蘭想了半天沒想起來,眼看到了門口,抬手篤篤篤敲門,“老王,開門!”
“嘿,這次記住就行了,我女朋友,姜禾。”許青笑:“好了,我帶她去吃飯了,天天窩家里打游戲,都沒怎么出來過。”
“進來喝杯水,看把你累的夠嗆。”
“不用,我壯著呢。”
許壯士大手一揮,轉身下樓,姜禾回頭看看程嬸兒,見她還在看自己,遲疑一瞬微笑著點點頭,也跟著下樓。
“我…三四年前來過?”
出了樓道,姜禾跟在旁邊小聲問。
“來個屁,那時候你正躲在哪個山溝溝里挨凍呢。”
許青抬頭瞧一眼樓上,笑道:“就那么一說,有印象就好,沒印象也沒事,反正都沒什么。”
“…”
“如果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認識你,那你就是不存在的,明白嗎?”
“不存在?”
“嗯,社會意義上,你是完全不存在的,沒有人知道你的過去,當然也就沒有未來——過去就像根,你的根在唐朝,這不行,得在這兒再留個根,你才能好好活下去。”
許青揣著兜轉個身,面對姜禾往后倒退著走,“剛剛那個程嬸兒就是個大喇叭,有事沒事就和老頭老太太湊一塊兒打麻將喝茶八卦,要是八到我們這邊,順口提起來,就能給別人留個印象,到時候起碼能知道有這么個人。
要是順口提起來很早以前見過,那就更好了,這叫群體意識。”
“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姜禾皺眉想了想,有點理解。
如果在寨子里,沒有人認識她的話,那她肯定要被驅逐出去。
“懂不懂沒關系,反正刷個臉熟就行——趙叔,冷不冷?”
許青轉過身,隔著一段距離就朝保安吆喝。
“這天兒凍死人。”
趙叔捧著保溫杯,整個人縮在軍大衣里,靠在椅子上慢慢晃悠。
“干嘛不進去呀?”
“待久了里面悶,抽根煙坐會兒再進去。”
“那您忙著。”
許青招呼著,看看身旁的姜禾,拉住她袖子像牽手一樣走出去。
嘿…手在哪呢?他往袖子那里捏捏捏,愣是沒找到手,虧了虧了。
“咳…這就叫刷存在感。”
離開遠一點以后,許青理直氣壯地松開。
“是嗎?”姜禾疑惑。
“是的。”他很嚴肅,說的和真的一樣。
姜禾想了想,暫且相信他,抬起胳膊抖兩下,手都縮到胳膊肘的位置那里,然后把空蕩蕩的半條袖遞過去。
“那給你牽吧。”
“…出來了,不用了。”許青揣著兜瞅一眼,沒有動作。
手都沒了牽個鬼,牽了個寂寞。
任重而道遠。
江城的火鍋店不少,天氣漸冷,人們也喜歡圍在熱氣騰騰的鍋邊吃上一頓,其實晚上來最好,吃完一身汗,渾身舒坦地回去躺著——但考慮到晚上人會多,八成還得排隊,亂糟糟的也不適合帶著姜禾初體驗,于是許青便帶著她大中午來搓一頓。
晚飯還是在家舒服,溫暖的燈光,飄香的飯菜,屋外的寒風…
廚房還有個做飯的人,完美。
沒有就近隨便吃點,許青帶著姜禾左轉右轉,去到以前常去的一家店,那邊種類多,也不貴,八十八一個人,海鮮什么的應有盡有,環境還不錯,剛好給姜禾都嘗嘗,看她喜歡吃什么。
在不熟悉對方口味的時候,吃自助是最簡單快捷的了解方式——雖然姜禾看起來吃什么都很香也很喜歡,但總會有個偏愛的口味。
沒有人不挑食,即使她是古人,不挑只是以前沒條件而已。
“這么遠嗎?”姜禾跟著他走一會兒,又轉個車還沒到,沒吃早飯的肚子已經有些餓。
“快了,那邊前面就是。”
許青努努嘴,轉個彎忽然停住腳步,特么想什么來什么。
秦浩凍得和個傻-嗶一樣縮著脖子正在街頭工作,拿著PDA左右尋視。
下意識想帶著姜禾轉身走,他們目光卻已經對上,許青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帶著姜禾繼續往前,過去打招呼。
都互相碰見了,這時候扭頭離開妥妥的被這貨察覺到不對。
“耗子,忙著呢?”
“廢話嘛,你這干嘛去?”秦浩吸溜一下鼻涕,瞅瞅許青,再看看他身旁的姜禾。
這小子…不對勁。
“吃火鍋,一起?”
“值班呢…你過來,來。”他往旁邊走開幾步,把許青帶過來,看著姜禾道:“這是…”
“怎么了?”許青心里一跳,不動聲色地反問。
“你什么時候有表妹了?”秦浩瞅瞅倆人,忽然開口:“面面垂直的判定定理是什么?”
“…”
“…”
許青愣住,姜禾一臉茫然。
“高中生?妹妹?”秦浩瞇起小眼兒,“那,余弦定理說一下。”
“行了,你行了,這我女朋友。”許青頭疼。
“女朋友?”
秦浩心里一定,這小子有事兒!
上次還說妹妹,結果秦茂才過去問說這家伙根本沒什么妹妹,他就覺得不對勁,只是直覺那天許青有點反常。
詐出來了。
女朋友就女朋友,本來沒什么大不了的,非要介紹說高中的表妹…這就很古怪。
“改天和你解釋,這餓著呢。”許青對這個發小無奈,“你福爾摩浩,行了吧。”
“你搞什么?”
“改天說,要不你現在把我拷走吧,和審犯人似的。”許青遞出雙手耍無賴。
“…你去吧,改天這事得和我說清楚,不然我得找你爸告狀。”秦浩嚴肅道。
許青這小子有前科,以前打架喝酒泡吧,都是他偷摸去告密,這兩年收斂了,秦浩怕這貨又犯老毛病。
普通朋友沒什么,要是又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一起…他瞄一眼姜禾,還好,看起來比較正常。
如果帶著五顏六色頭發鼻環唇釘什么的,當場就得給她細查一下——按許青那天的表現來看,這女人八成有事,癮君子什么的也不是沒可能。
那事就大了…對于許家來說。
許青沒說話,朝他豎個中指,帶著姜禾拐進去火鍋店。
幸好秦浩不是女的,不然非得讓他知道什么是打小報告的下場。
為啥不是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