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歸玄一開始打算迅速過來拯救朧幽的,尤其是起初害怕得都變成一只狐貍那模樣,看著太慘了。
結果朧幽沒兩句話就開始大殺特殺,夏歸玄反而放慢了腳步,一路觀察。
姮娥的態度很有趣啊…
完全就是被形勢自然推著變成了開啟爭風模式,怕是幾秒鐘之前她連想都沒想過自己要做且會做這樣的事。
朧幽突兀天降,開啟群戰,直接把姮娥的抵觸和競爭之意給拉滿了。
所以又是懵逼清冷,又是下意識開戰,那心態簡直了,要她自己歸納怕是都歸納不出來,可能還覺得明明之前還決定不見他,怎么就因為后宮排序撕起來了,自己都不知道為啥。
夏歸玄卻旁觀得洞若觀火。
“好了。”他先悄悄傳音給朧幽:“姮娥孤苦伶仃這么多年,我欠她的,看我面上,讓她一些…”
朧幽愣了愣,斗雞般的狀態也慢慢平復了下去,噘了噘嘴,抱住面前那只扭屁股的死兔子拍了一下。
兔子以為她要打架,正準備炸毛,卻見朧幽把它抱在懷里,摁在自己的兔子里,還摸了摸頭。
兔子:“?”
剛剛針尖對麥芒的戰意忽然找不到目標了…
她這里好舒服啊…
同樣,剛才頗有斗雞般戰意的雅典娜在夏歸玄出現的第一時間就縮了,老老實實垂首引路:“您坐。”
“坐就不用了,我們不是來開會的。”夏歸玄很自然地對姮娥道:“朧幽照夜遠來跋涉,長達一年,很是辛苦,如今告一段落,你好好招呼一下,安置好些的居所和資源。此戰之后,大家也有些突破契機在,暫且休整一二。”
姮娥下意識應聲:“是。”
說完才發現怎么會這么自然的,大家恩怨說完了嗎?怎么就已經跟丈夫吩咐妻子待客一樣了…
偏偏這還挺中下懷的,女主人姿態嘛!想駁都不會去在這時候駁,那不是傻嗎,剛才白撕了?
姮娥很快擺正心態,沖著跟在夏歸玄身后的商照夜盈盈一禮:“謝過姐妹萬里馳援…不知如何稱呼?”
商照夜同樣一肚子想撕逼的欲望,此情此景也發作不出來,只得做了自我介紹,順便還幫朧幽介紹了一下,最后還是忍不住點了一句:“我們久隨父神征戰,倒也沒什么可謝。”
表面是說我們就是下屬,實際強調的是“久隨”,我們陪伴他南征北戰,你一老遠月亮上的女人能不能有點數?
姮娥聽懂了,卻沒有如剛才對朧幽一樣針鋒相對,反倒很有氣度地微微一笑:“辛苦姐妹們了。”
商照夜:“…”
為什么還是很想撕她呢?
姮娥下一句卻有些認真:“此世雖是圣魔殘臂所演化孕育,但經過漫長歲月造化,也自然會衍生出一些超出圣魔殘臂本身的意義。便如殘臂本身不是純陰屬性,只因獨臂而缺失陰陽,然而這亙古之月,悠悠太陰,向這極端方向自然演變,是創世之初也未能預計的。”
高達手辦坐在夏歸玄肩膀上點頭:“所以?”
“所以此世其實有很多東西,不在閣下造化之限,是極為獨特的奇妙造物了。”姮娥道:“譬如月宮的月之泉,玄陰桂木,夜炎草等等,都可以說是一等一的天材地寶,在其他位面很難找到,最多是些替代品,還降等。包括我們此刻喝的桂花釀,也不是常規意義的桂花釀。諸位且在此安心休養,必使大家不虛此行。”
說著又很自然地踱步過去,到了朧幽身邊,隨手把兔子揪了出來:“別賴在人家身上,帶客人去太陰之殿。”
“哦。”兔子老老實實變回小姑娘,拉著朧幽的手道:“我帶你們去,那邊很漂亮的,桂木之下,月泉之畔,我們月宮最美也是最利于修行的地方。”
朧幽雖然覺得這還是被姮娥狂秀了一番女主人味,有心找點事兒,又想起夏歸玄剛才的傳音“給點面子”。想著也覺得這女人之前的失禮也補到位了,一直計較反而顯得自己小家子氣沒意思,便轉身拉著商照夜道:“走,我們去看看。”
商照夜便也笑笑:“對月宮之美確實有些期待的。”
雅典娜忙道:“月宮缺人手,兔兔顧不過來,我也一起去。”
“誒…”姮娥手抬了一小半,意思是你別去啊,你去了我就變成跟他獨處了…
這話又不好當眾說,雅典娜直接裝著沒看懂,悶頭帶著商照夜走了,簡直跟逃命一樣。
她哪里敢面對夏歸玄,之前拿狐貍說事兒還不知道夏歸玄聽見沒有、介不介意呢,有跑路的機會誰還杵那兒,果斷叛逃。
下一刻一只高達被丟出了門,“砰”地一聲,門關了。
外面四個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轉頭看高達,神色全都變得非常古怪。
大家鬧了半天,敢情全是在替他鋪墊嗎?
他之前和姮娥隱隱的隔閡,好像就這么被鬧沒了,姮娥都參與修羅場撕逼了,還做女主人待客了,這時候還說“我不想見你”豈不是搞笑?
“那個…”朧幽猶豫道:“我好像是來撕逼的,不是來給他做僚機的。”
高達盤膝坐在地上,抬頭鄙視:“是你們不中用,傳個音說給面子,你們就給面子。照夜老實就算了,你也這么廢物。”
商照夜:“…”
朧幽道:“我和照夜是他下屬,他既然說了,那在別人面前當然要給他起碼的面子啊,你不受此限,怎么不說?”
“我就是個外人,怎么給你們的家事隨便插嘴?”
朧幽一把掐著高達的脖子搖晃:“那你一路上給我們添什么堵?沒你搞事,照夜早把他吃干抹凈了。”
商照夜:“喂!別動不動拿我出來說啊,我就是匹馬。”
“咳咳。”高達作咳嗽狀:“以后我不添了行吧,有本事你繼續卷啊,反正你姿勢多,姮娥玩不過你的。”
雅典娜玉兔在一旁聽得如在夢中。
我們很莊重地帶你們去此世最造化之地休息呢,你們在干嘛啊?
在你們心里是不是這種事情比天道還重要啊…
雅典娜更是看著高達欲言又止。
高達瞪了她一眼,雅典娜垂首不言。
此時的寢宮內。
姮娥站在那里都快傻掉了,纖手無意識地捏著衣角,差點沒攪成麻花。
她都不知道形勢是怎么變成這樣的,明明心中還氣著他的,明明不打算理他的,怎么就變成夫妻倆待完客之后關燈就寢的節奏了?
不過她心中隱隱也知道,小斗雞朧幽不鬧了,多半是他暗中制止了的結果。
這種制止其實是有可能在朧幽心中留刺的,取決于他怎么說…但無論如何,這個舉動是在維護她姮娥,這是確定的事實。
姮娥心中一團亂麻,夜色之中孤男寡女,總覺得氣氛迅速變味升溫,可自己的心卻卡在嗓子眼上,想說話卻說不出來,想跑路卻如腳下生根,怎么都動不了。
夏歸玄忽然動了。
姮娥心都快從嗓子里蹦出來了,衣角差點沒被扭斷。
夏歸玄卻不是直接走向她,只是走到了窗前,微微推開窗子,看著外面的清輝。
桂花香飄入屋中,香甜舒暢。
“我不知道是你選擇的住處必然很漂亮呢,還是因為有你,使得天地都漂亮了起來。”夏歸玄忽然說話了。
一開口就是這樣的甜言蜜語。
姮娥有些緊張地回應:“這世界本來就很美。”
“當時你所處的廣寒宮也很美,是我匆匆行路,錯過了那些。”夏歸玄低聲道:“也錯過了你。”
姮娥仿佛被錘中一樣,完全說不出話來。
夏歸玄轉頭看著她,目光灼灼:“見到你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在民俗、法理、社會認知等等人類的社群屬性來說,你好像是東皇夏歸玄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正式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