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宇宙,無邊無垠。
人類肉身在宇宙中穿梭,真是和微生物沒什么兩樣。
但此刻卻有“微生物”帶起了極其恐怖的能量渦流,轟然席卷,所過之處天體成灰,連時空都像要破碎、凝固、重塑成不可知的形態。
那是夏歸玄在趕路,各種時空撕裂折疊,遷躍穿梭,爆發的能量激蕩就是如此恐怖。
其實這還不是他最快的速度,畢竟是趕長途,省點力…真正最快的速度下,能量激蕩的反應都不會跟隨他的身形而動,而是人都已經離開老遠了,身后才開始炸裂。
這種情況有過…從龍域慌不擇路跑路去澤爾特的時候,焱無月有幸見證過,那才一晃眼,數息之間就從龍域抵達澤爾特主星,他還有閑工夫抹平身后的痕跡,顯得一路風平浪靜什么都沒發生…
說明那也不算是他最肆無忌憚的速度…至今為止,夏歸玄的極限都沒有展露過。
但在他背上的商照夜卻已經覺得自己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她甚至沒法睜開眼睛,否則變幻得過于繚亂的視界會讓她的視覺出現問題。
她索性什么都不去管了,閉著眼睛舒舒服服地靠在夏歸玄背上,體驗著他背脊的溫度,嘴角始終噙著笑容,抹之不去。
其實如果夏歸玄說“我背你啊”,商照夜可能會感覺很羞恥,尤其是在眾目睽睽的圍觀之下,朧幽摩耶加上一只高達,眼睛一個個瞪得大大的,就差人手一片瓜了。
說是來輔助父神戰斗的,結果才剛上路呢,就趴男人背上去了…這叫什么事兒?
可他說的是,“我來當你的坐騎。”
那一刻商照夜的心就像被什么錘了一下,跳得飛快,腦子空空的,以至于連周圍吃瓜的眼神都無法留意了。
她下意識想說的是“不敢”“消受不起”諸如此類推辭的語句,但話到嘴邊卻怎么都說不出來,最終慢慢地伏在他背上,輕輕攬住了他的脖子。
商照夜不知道自己這是什么心態,也許是“從來沒聽過這種要求”?
夏歸玄伸手抄住她的腿彎,身形一晃便離開了海盜船。
仿佛摩耶送這一程,就只為了送到星域邊緣以便達成這一刻。否則從蒼龍星開始說這話,好像不太合場景。
誰說摩耶已經沒有用了?用處還是很大的,只是代價沉重,是以短期變胖三十斤為代價達成的…
閉上眼睛,感受著時空不斷變幻,商照夜至今都搞不清自己此刻到底算是種什么心情。
以前對他心心念念總是想騎馬的惱怒早就煙消云散。
而對他只是單純想騎馬的怨念…此時此刻也沒有了…
初始的心亂過去,此時反而慢慢開始感覺到趴在一個男人背上應有的感覺。
那種擠壓和摩擦…他身上的氣息,他手的位置…
隨意一動,便是一種電流竄起,麻麻的,從身軀電到腦海,把腦子都電得懵懵的,似乎比幽舞的心靈風暴效果還要夸張。
哦對了,之前還感覺到胸口有什么異物硌人,影響自己全心體驗貼在他背上的感受,真是的。
商照夜果斷把異物揪出來丟了…
“還好你是太清。”夏歸玄懷里,腦花正在對亡命而歸的朧幽道:“換個弱點的,這就是一出慘烈的車禍啊。”
“照夜以前不這樣…”朧幽很是傷感:“多認真嚴謹一絲不茍的祭司,多英姿颯爽英氣凜然的戰士,怎么就變成這副德性了呢…”
腦花沉默片刻:“兩個英字重復了,換個詞?”
“?”朧幽很是無語:“是不是到了你們這種坎兒,都會變得特別無聊?”
“我覺得夏歸玄比我更無聊一點…”腦花道:“雖然共性是有啦,因為這漫長的生命,死都死不掉,炸成我這樣都死不掉的日子太無趣了,當然會找樂子,所以活久了很可能就會變成樂子人。”
朧幽也沉默片刻:“為什么我覺得你這是在裝逼?”
“我沒有必要在一個弱者面前裝。”
腦花道:“所以說夏歸玄還是很對我胃口的,不像有些人板著個臉好像全宇宙都欠他們八百萬一樣,其實都是心理變態。”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他們找樂子的一種方式?起碼我覺得大部分強者想找樂子是去征服位界當大魔王的,格調高多了,瞧瞧你們找的樂子都是些啥?”
“咦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腦花道:“不過話說回來,我們此刻也是去征服位界當大魔王的。”
“位界信息有么?”
“位界大概率是天圓地方的獨立位面,但可能很大。修行的話應該是一界都是武修。”
“等級?”
“未知,按理是有太清的,幾個也未知。”
“政治局面?統一勢力還是幾個勢力分立?”
“未知。”
“他們探出位面沒有?是否有外敵?”
“…未知。”
“鼎呢?父神的鼎呢?我要烤腦花!”朧幽暴跳如雷:“你一問三不知就敢把我們往坑里帶!”
“那有什么關系的,決定出征的是他,我又沒權力把你們抓出來幫我干活。他都不在意一問三不知,你跳什么跳?這就是格局,學著點。”
朧幽冷冷道:“父神藝高人膽大,當然不甚在乎。我身為軍師,弄清楚這些是我的責任!”
“你變大可以親嘴兒,變小可以賣萌,比當軍師合格得多…他不是都說了,要的關鍵字是妖嬈,不是軍師,也就你自己還挺當那么回事…”
夏歸玄發現懷中開始打架。
他也終于停了一下,順勢找了個就近的天體歇腳。
商照夜頗有些依依不舍地從他背上下來,干咳兩聲整理了一下儀容,柔聲道:“父神是不是累了?休息一會吧…”
“休息一下是要的,不過先等一下…”夏歸玄伸手入懷,左手拎出個高達,右手拎出個朧幽,兩只手辦拎出來時還在打架,被夏歸玄兩邊分開,那腳就踢空了,各自在空中朝對方亂蹬。
商照夜:“…”
夏歸玄把兩只手辦放在地上,轉頭問商照夜:“像不像兩只上好了發條的手辦?你說我松手還會自動打起來么?”
商照夜忍俊不禁:“你啊…小孩子一樣。”
她靠坐在一塊巖石上,把夏歸玄摟過來,讓他靠在自己懷里,輕輕揉捏著,沒再說話。
夏歸玄迷迷糊糊中想起,這事兒商照夜以前做過的…當初姐姐來這兒,她學著姐姐做的…
只不過商照夜做這種舉動并不擅長,以前感覺硬邦邦的,看似溫柔,卻好像履行一種職責的樣子。
只有今天才是真正的溫柔。
加上兩只賣萌手辦,這仿佛無窮無盡的旅途便顯得不再寂寞。
兩只手辦也不打架了,都各自盤膝坐在一邊互相不搭理。
朧幽偏頭看著溫柔的商照夜,眼神也很是奇怪。
她認識商照夜幾千年了…就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照夜,如此溫柔的表情,如此輕柔的手指,指尖隱隱凝聚的柔光,那是她輔助天賦中很難得的主動顯現。
其實…這種活計,本該是她朧幽日常該做的吧?先這么做的,居然是嚴肅剛直的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