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夏歸玄在伏案碼字。
是的他在碼字,因為幽舞不做光暗大主教了,需要另委他人。那么神殿具體要怎么個運作、教義要怎么個修改、怎么和以往做出區分、怎么把所有虔誠凝聚在他身上,這都要有個章程,是有套路的。
圖林的品性雖然可以信任,但他的原族烙印太重太刻板了,反而不如幽舞這么肯改變,這么肯全部為了他的利益思考。
既然幽舞不做,那就自己設計,讓圖林照做的話他倒是可以的。
現在澤爾特事宜算是塵埃落定,最后的王庭都徹底占據,夏歸玄打算離開澤爾特回蒼龍星了,離開之前要把這些完事。
雖然這種東西可以神念烙印,形成個玉簡之類的就行,但想法本身未成型,需要邊想邊改,那就還是拿個筆來劃劃反倒更容易思考。
這還是個甩鍋懲罰的好理由:都是你撂挑子,讓我多了事,你看怎么辦吧?
幽舞跪在桌子底下老實吞吐,心中對這位主人的惡趣味有了更深的認知。
但如今真的心甘情愿,也沒什么羞惱,因為他真的從來沒遮掩過自己就是這么惡趣味啊…其實吧,想要人做這種事吩咐就是了,還腆著臉找借口,這么想著感覺反倒有點萌…
所以說,當喜歡上了一個人,那無論他多么惡劣,在你看來反而是萌。
而且…昨晚的瘋狂之后,幽舞發現自己突破了。
原本太清一層,順利變成了二層,而且二層還滿了,即將往三層進軍。
雙修功根本不需要教,邊做邊引導,做著做著自然就會了…
也是這種時候,幽舞更深刻地認知到自己和他的差距有多大,這不是理論上同屬太清的問題…一層的差距,或許都夠以前所有境界的差距之和了。無怪乎當初那一場幾十萬年前副本的神戰,除了利用紅月細胞和帝俊分魂的偷襲之外,自己其他的根本用不上力。
死界之戰,若非敖厲更大的心神在于和他對峙,自己顯然也是辦不到分解它身軀的壯舉。
想要對他的千棱幻界攻略起到重要作用,眼下的修行是不夠用的,太清并沒有自己原本想象中的那么了不起…好在他已經彌補了自己身魂的破綻,往后的修行會比原來更順利一點,只要繼續努力,未嘗沒有希望更進一步。
呃,目前來說,努力的方向好像是和他努力雙修最快?
哪有這樣的…按常理這事情不是努力的反義詞么?是天道有變?
咦怎么他更硬了一點?正驚疑間,幽舞就聽到了敲門聲:“父神,我可以進來么?”
是朧幽。
幽舞從桌下往上看,看見夏歸玄古怪的神情,他居然沒喊停。
幽舞冷哼一聲,吞得更深了點。
“嘶…進來。”
門開,朧幽漫步而入,見夏歸玄一本正經地伏案寫稿子。她的美目左右逡巡了一陣,看不見幽舞,不知道哪去了…
嗯,不在更好,一些話更方便說,一些舉動也不像在她面前那么尷尬。
“咳咳。”夏歸玄干咳兩聲,正色問:“你的氣色不太好啊,感覺缺水的樣子,要補補。”
朧幽來此想說什么都被一句話搞忘了,怒目而視:“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
“啊?”夏歸玄茫然:“什么故意?話說你來找我有事么?”
“…”朧幽切齒。
怪了,怎么喉嚨有點哽?我沒吞東西啊?
夏歸玄急忙岔題:“喂,有事就說啊,我很忙的。”
“是這樣的…”朧幽收攝心神,說起了正題:“委任我做澤爾特行政區總督的事,還望父神收回成命。”
夏歸玄倒被說愣了一下,幽舞的動作也微微頓了一下,都有些小小的吃驚。
幽舞讓收回成命,你也讓收回成命。
幽舞是不想管澤爾特的事了,只愿跟隨身邊。那你是為了什么?覺得降職了不舒服么?
卻聽朧幽道:“降職確實有點不舒服,但主要原因不是這個,因為我知道那不是沖著我,而是父神對澤爾特行政區的必須規劃——畢竟不可能讓澤爾特星域比蒼龍星域還大,沒那種統治。”
“既然知道不是針對你,你為何撂挑子?覺得不配你的地位?”
“不錯。”朧幽昂首道:“我不是來做與圖林蒼雷暗夜一樣的事情的。”
“哈…”夏歸玄失笑道:“這叫要官?”
“不。”朧幽搖了搖頭:“我本就不想當什么官。你可能忘了,當初委任我暫管澤爾特星域,是作為我存在的理由。”
“唔…”夏歸玄怔了怔:“你現在不要這個理由了?”
“我證明了我能幫到你,有我存在的價值,這便足夠。統治星域非我所愿,治理更小的行政區就更不是我的目的了。”
“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大仇是千棱幻妖。”朧幽認真道:“踏入太清之途,踏破千棱幻界,才是我真正的追求,而這個追求不是通過治理一個小小行政區達成的,更懶得跟幽舞撕什么這個不服那個不甘,堂堂女皇跟個小孩子一樣。”
幽舞:“…”
夏歸玄終于擱下筆,失笑道:“那大典之時,你還跟她斗氣似的湊過來喂我酒。”
“一時氣氛感染,好像就她會似的…”朧幽嘆了口氣:“真說伺候人,我可比她行多了,她那些招數全是我教的。”
夏歸玄笑道:“可你這只狐貍不練習報恩,反倒要求多。”
朧幽沉默片刻,忽然屈膝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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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歸玄一愣:“你干嘛?”
“父神先罪己,又說我對你的幫助…這是父神氣度,我之所以安享,似乎仗著的是筱如的關系…但我是我。”朧幽認真道:“我思前想后,幽舞說得對…惡念所為,我要負責任,既然父神都罪己,那我更要請罪。”
夏歸玄還是覺得摩耶真是一只神蘑菇。
只要自己退了一步,她就會退更多。
“起來吧…你我的尷尬,只在于都互相少了一句道歉,既然你有此心,那一切便揭過了。那天我也說了,往事已經翻篇,始終糾結這種事沒完沒了,不嫌小家子氣?”
朧幽微微一笑:“我以為你會借著這個借口占點便宜。可能幽舞也愛看——她大概恨不得你對我上刑。”
夏歸玄搖了搖頭:“有很多人…身子愿意給占點便宜,實則心中只是迫于形勢或迫于武力,無奈屈從。其實我并不喜歡這樣…從墨雪的眼淚開始。”
“這就是你沒有強要幽舞的原因,直到她真正歸心?”
夏歸玄看了桌下一眼,承認:“是。”
幽舞笑笑,繼續侍奉。
“也是你對照夜越發相敬的原因?”
“是。”
朧幽露出了一個有趣的笑意…你以為照夜內心不一定肯,因為看上去照夜是很正經的臣下關系…其實錯了。
女人,騎過終究是騎過,那種感覺就不會一樣。
你和她之間,差的只是一句男女方面的甜言蜜語罷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能醒悟。
內心真正不肯的,好像還真的是我,哪怕我面上對你獻媚喂酒,但心中從來沒肯過。
因為我依然不是一個完整的人,我的屬于情感的本我部分,是殷筱如…
我剝離的本我已經愛上你了,你又如何讓一個剝離了之后的無情者再愛你一次?
你的法則可沒有姻緣,真以為想怎么牽線就怎么牽?
朧幽終于笑道:“如果父神要的是心…那可能會失望的。”
“等一下。”夏歸玄打斷道:“我什么時候說過要你的心?”
朧幽笑容僵在臉上。
“真是繼承了惡念的普自信。”夏歸玄語氣居然還有幾分不忿:“你難道不知道,我對你的最大期待是個手辦么…妖精狐貍誰沒見過似的,還我手辦行不行?”
朧幽臉都憋成了綠色。
“噗…”桌下的幽舞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多時的惡氣竟似在這一句話之間全出了,比看她受刑還爽。
朧幽目瞪口呆地看著幽舞從桌底鉆了出來,還抹了把嘴,終于知道自己喉嚨里的哽感是哪來的了…
她悲憤地指著幽舞:“瞧你現在這德性,惡念死得真冤。”
“不冤不冤。”幽舞失笑道:“還得謝謝姐姐惡念的指點,讓幽舞知道怎么做…姐姐就在一旁看著就好了。”
在一旁看著就好了…朧幽氣得臉上從綠變紅,又從紅變綠,你做這么丟臉的事情怎么還很得意似的喂?可我為什么還真的很生氣啊喂…
夏歸玄干咳兩聲,提著褲子說話了:“話說回來,你既然也不想管行政區,那也給別人負責吧。你隨我一起回去一趟。”
朧幽愣了愣:“哪里?”
“回家,蒼龍星。”夏歸玄低聲道:“你…難道不想見見筱如?”
朧幽的神色平靜下來,安靜地看著夏歸玄的眼睛。
其實他什么都知道。
一個完整的朧幽,是需要吞噬殷筱如的。
這才是大家之間不對味的最本質所在,才是他認為你最好就是個手辦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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