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歸玄說著,手上已經凝起了神光。
這是真正要出手誅滅她的意思了,連事先說的“讓她跳舞”都沒打算實施,那明顯只是口嗨。
夜長夢多,夏歸玄并沒有打算讓這種純粹的惡念活著,否則天知道將來還會鬧出什么幺蛾子?
可正當要轟出去時,懷里的手辦忽然大喊:“等一下!”
夏歸玄皺眉,頓住了手。
“你…你有點誤會她了。”手辦從懷里鉆出腦袋,神色頗有些復雜地看著夏歸玄:“她…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
女皇本來閉目待死,聞言反倒睜開眼睛,怒道:“沒誤會,我就是惡毒的靈魂,有什么好求他的!”
“你雖是惡念,但和女皇融合之后,已經是個完整的靈魂,你不是純惡之念,為什么要把自己打造成這樣的形象?”
夏歸玄愣了一下,對哦…
一直忽略了這一點,把她當惡念看待和分析,覺得她的行為很好解釋。
可實際上她融合了女皇靈魂,是完整的,并不是純惡之念啊。
如果按照此前看的紀錄片,那原女皇明明還算得上一個自我犧牲高瞻遠矚的奇女子來著,雖然那種紀錄片多半吹牛美化得比較嚴重,但大體方向上應該也沒偏差太多。
那她很多行為忽然變得怪怪的,怎么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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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好解釋。”手辦幽幽道:“她雖然不是純惡,終究也是偏惡,戾氣和執念較重的人而已。”
“那她執在何處?”
“很多,不贅述…其中有一項就是固執地想要證明,她不僅不需要父神,甚至可以擊敗父神。”
夏歸玄:“?”
手辦道:“你說擒下她讓她跳舞…我也感應到她的內心,這父神惡心巴拉的就是好色,看我到時候擒下他,讓他做小廝捏腳,看他端什么高高在上的父神范。”
夏歸玄:“…”
商照夜:“…”
其實商照夜很想說這個想法好,有時候我也這么想的,真不愧是先王之念…呃呃,怎么能這樣想,父神這么好,真是大逆不道。
女皇怒道:“你說完了沒有!夏歸玄你快點動手啊,聽她胡扯什么!”
這種內心當著夏歸玄和商照夜的面被掏出來,簡直當眾處刑,還不如被殺了呢!
夏歸玄看了她一眼,忽然打了個響指。
一道黑乎乎的繩索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瞬間把女皇捆了個嚴嚴實實,連一點法力都用不出來了。
捆仙繩。
商照夜側目而視,這捆綁的造型還特別凄美,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片學來的。
女皇用力掙扎:“夏歸玄你變態!”
“閉嘴。”夏歸玄隨手給她上了個口球。
女皇:“嗚嗚…”
夏歸玄摸出手辦:“繼續說。”
手辦盤坐在玉髓上,老實道:“女皇的意識是有自毀傾向的,她融合獸族血肉之后,無法掙脫帝俊的心靈指引,覺得自己只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傀儡,她不甘且怨恨,才接受我惡念的融合,得以掙脫這個枷鎖。可并不代表女皇的意識消失了…繼續攻打蒼龍星,并不能完全歸于是我惡念對人類的恨意,它同時也是女皇的立場。”
“女皇立場又如何?侵略還有理了?”
“可她原本并不想侵略,最初的侵略是源于找某個人的心靈指引,當后續已經成為世仇,那便成了純粹的立場。”手辦道:“如今你是勝者,在你的角度應該是如何處理敵國女皇,而不是善惡審判…即使結果同樣是殺掉。”
夏歸玄歪著腦袋看了她半晌,忽然失笑:“你不過是因為善良,心中不忍,找理由勸我別殺她。知不知道這叫圣母?”
手辦理直氣壯:“我是善念,圣母難道不是理所當然?選擇終究在你。”
夏歸玄冷笑:“我有理由相信她內心最想做的是吞噬你,你還為她說話。”
手辦怔了怔,不說話了。
夏歸玄摸了摸下巴:“話說回來,你這種純善的圣母,也不是一個完整的人,早晚誤人誤己。這么說我殺她也不對,應該是讓你吞噬她。”
女皇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手辦也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吃、吃人?”
“白癡。”夏歸玄拎起她,教育道:“那是讓你分離出來的東西收回去!”
“不、不要!”手辦蹬腿掙扎:“你吐出來的東西要不要吃回去啊,太惡心了啊啊啊啊!”
夏歸玄沒好氣地瞪了她半晌,終于嘆了口氣:“算了…這次我利用了你,拿你當工具人,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既然你說情,我再考慮考慮。”
手辦不蹬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他。
這次當了個工具人,要說完全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是人都難過。
但善念的純善就在于,她只是難過,并不會生氣與怨恨。
越是如此,夏歸玄反而越覺得過意不去。
他低頭問商照夜:“你意下如何?”
商照夜出神地看著被捆綁塞球的女皇,低聲嘆了口氣:“我…不知道。如果我說我也不想殺她,父神會覺得我這是心念舊主,反而更起殺心么?”
“今時今日的你,哪來的舊主…要算也是這個賣萌手辦。”
夏歸玄沒再多說這個,一把抓過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女皇,冷笑道:“別裝著一副視死如歸了,你驚恐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惡念不僅是戾氣和執念,還有其他的負面,比如怕死和軟弱,這在絕境之時,惡念只會比常人更加凸顯。”
女皇眼中終于掠過一絲慌亂。
“她不想吞噬你,但她說了不算,不想被吞噬,那就老實點。”夏歸玄挑起她的下巴:“既然按照擒獲敵國女皇處理,那自然有俘虜女皇的價值…想讓小廝夏歸玄捏腳?那你還是先在澤爾特獸族面前,對本座跪下吧。”
澤爾特主星的戰火已經到了尾聲。
單獨一個守護者軍團根本不是銀河艦隊的敵手,跡近全軍覆沒。
而星球的白刃戰,早已尸山血海。
“唰!”焱無月火焰戰刀劃過,一只潛伏者灰飛煙滅。
她從無盡的尸骸中喘息著站直,身上的戰甲已經盡是血色,看不出哪些是血,哪些是火紅戰甲原本的顏色。
身后重型坦克轟隆隆地開過,幽靈戰機盤旋上空,戰爭機甲動地而來,人類的鋼鐵軍團全面占據了王都。
焱無月擦去額角淌流的血跡,以免影響視線。抬頭看向遠方,道路的盡頭已經是澤爾特王庭。
這是最后的推進,王庭的守衛戰。
澤爾特獸族最讓人類們頭疼的一點就是,它們的“戰斗意志”是無盡的。
沒有恐懼,不會潰逃,不會投降,拒絕交流…就是死死地戰到最后一滴血。
如果是生命意志,那是可敬的。可惜它們并不是,只是單純的被腦控之后如同殺戮機器一般。
這種敵手是最頭疼的,如果是常規戰,此時早就贏了。
但此刻還需要再破王庭,王庭之中有多少防御設施、多少原能奇陣、多少潛伏軍團,尚未可知。
“呸。”焱無月吐出一口淤血,高舉右手:“第一坦克師,攻城模式!”
“副帥。”旁邊有副將喘息著勸阻:“大家已經太過疲憊,反正對方也不敢反沖出來,不如在外扎營,先休整一夜…”
“夜長夢多。”焱無月厲聲道:“王庭內部,必有母巢,一夜之內,我們還沒恢復,它們倒先恢復了,你和澤爾特打了多久的仗,莫非連這都不知?”
“可這傷亡…這王庭未知,強攻的傷亡率太大了…”
焱無月深深吸了口氣:“最先突入的,會是我自己。攻城坦克師,炮火掩護我!”
“副帥,你自己也已經油盡燈枯了!”
“少特么廢話,滾!”
“吱…”攻城重坦架起了炮管。
王庭之中,褐黃色的煙霧彌漫。
決戰一觸即發。
正在此時,空中天馬踏月而來,夏歸玄揪著五花大綁的女皇,降臨王庭面前。
猙獰的霧靄仿佛都頓了一下,繼而受了驚恐一樣,滋溜溜散了個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