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自己在這種會具現出來睡妹子的天道之下修行成長這件事,至今商照夜都還有些迷茫。
其實商照夜初見夏歸玄時,還沒有這種悲劇感受。
那時候的父神冷漠,強大,玩弄時空,追溯過往,無所不能。當初自己在他的指掌之間無法掙脫,商照夜雖然驚懼,其實內心倒是有幾分“父神正當如此”的感覺:
自己繼承先王之志,有撕天之愿,找人偽裝父神,毫無敬畏,褻瀆天道,若是死在父神之手甚至該算死得其所。父神之怒,理所當然。
她相信當初魂淵也是這么覺得的。魂淵為己私欲,欺瞞父神,哄騙天道,在父神一抓之下九頭擰成一個頭,教訓雖痛,心中反倒是服的,既敬且懼。
共識就是,父神本當如此,這才是我們既敬畏又想掙脫的天。
所以當時商照夜還曾試圖洗刷一下父神的惡感,特意去幫他對付暗魔,希望能有所贖罪。那時候的騎乘,其實在商照夜心中還真不算什么特殊接觸,人馬嘛…正常。
結果現在父神變這樣了…一天到晚和妹子啪啪啪,那還是他體系之下成長的小狐貍,簡直算是嗯了自己的后裔。
如果是這樣屬性的父神,當時自己讓他騎…那算啥?
他還并不掩飾很想繼續騎…那又算啥?
商照夜欲哭無淚。
這些日子她做事大多稀里糊涂,也算是和這種亂七八糟的心態有關,那簡直是信仰崩塌的真迷茫,整個神裔的迷茫都差不多可以算是被她這個領袖影響的。這一點殷筱如沒看出來,還以為都是什么客觀的大環境影響呢…
天知道領袖心態對民眾的影響有多重。
里面的聲音不知道何時又慢慢停歇了,商照夜抱著膝蓋蹲在墻角,都軟得不會動了。
眼前模模糊糊出現了夏歸玄的身影,正好奇地蹲在她面前打量,還伸出巴掌在她面前搖了搖:“喂。”
商照夜迷茫地看著他,無神的眼眸漸漸回歸正常,勉強道:“父神。”
看得出來硬生生把下一句“爽完了嗎?”吞回了肚子里,轉而道:“陛下呢?”
夏歸玄笑道:“你魂海里的陛下昏過去了。”
商照夜切齒:“我說的是新陛下。”
“她在化妝。”
“準備開更詳細的試行辦法研討會,你要參加么?”
商照夜勉強來了點精神:“當然要。”
“其實我覺得你并不要。”夏歸玄道:“曾經我以為你是一位領袖,天道教布局、假冒父神聚旗什么的,頗有幾分梟雄之意。后來才知道,天道教的事情你只是在承續朧幽的計劃,假冒父神壓根就是向雨蕁的餿主意,都不是你主持的謀劃。”
商照夜扶著門慢慢站起:“不錯,我從來都覺得自己需要一位王,并未想過自立。”
“你是一個很好的執行者,不是謀劃者。”夏歸玄摸著下巴打量著她,忽然笑道:“回歸你的純粹,確實更好些。”
商照夜平靜地道:“我如今不是已經回復了輔弼之職么?”
“現在的神裔面對的是一種制度上和思想上的改變,而你只是一個純粹的戰士,這種事根本不需要你,你只需要執行。”
商照夜默然。
“是不是有一種被時代拋棄的感覺?”夏歸玄道:“我相信早年你們看見人類降臨的時候,也有過這種感覺,最終選擇了割裂。”
商照夜忽然大聲起來:“我們守的,是你的道啊!”
夏歸玄微微一笑:“們?指誰?朧幽算嗎?她大約是對你影響最深的人。”
商照夜道:“無數以問道為目標的修士們…陛下當然也在其中。”
“但你的陛下,卻連澤爾特的模式都接受得毫無障礙并且樂在其中,無論是原能研究還是血肉腦控,和我之道有一文銅板的關系么?”
商照夜瞪大了眼睛:“你在說什么?陛下一直在我魂海,已經越發弱…小了,和澤爾特有什么關系?”
夏歸玄覺得她的“弱”字后面本來想跟的是“智”,憋得可真不容易。
善惡兩分,惡念為執,主體占據太嚴重,這個魂海中的善念殘魂當初自己判定缺失了很多東西,要么會成瘋子要么會是弱智,雖然原因沒往那想,診斷是沒錯。
他有些同情,說來這次所謂要懲罰瞎搞的商照夜,也沒什么好罰的,這事怪不了她們。要怪也是怪商照夜愚忠,可愚忠是錯么?對于心中想著要收坐騎的夏歸玄來說,愚忠好事啊…別改了。
這些話終究沒直說,只是道:“若說以問道為目標的修士,我本人就是。什么是問道?認知宇宙的本質真義,超脫宇宙,掌握根源,而在此途中的一切,都只是通向這個終點的其中一條路而已。你堅守的只是我曾經走過的舊路,而不是我之道。”
商照夜怔了怔,達到無相的她確實能夠理會這意思所在。
“我自己出關,為何不來神裔這邊,而是住在人類那里,我似乎也和你說過。連我尚且求新求變求知,何況于你?”夏歸玄笑笑:“當你知道探尋本身才是道,你也就超脫出窠臼了…事分兩面,退一步叫守舊,進一步叫堅持,我一直認為,有堅持的人才有成就,如果蒼龍星有下一個太清…應當是你。”
商照夜有些遲疑地道:“父神還是如當初在筱如家中一樣,在指點我嗎?”
“是,你喊我父神一天,我就指點你一天,這是理所當然。”夏歸玄道:“你的迷茫無措,久之可能導致道心崩頹,我不忍見。”
商照夜道:“父神難道不想懲罰我之前偷襲人類的胡作非為?”
夏歸玄奇道:“我為什么要為人類懲罰你?”
商照夜嘀咕:“總感覺你賣好是不懷好意,就是想騎…”
“我是想騎你。”夏歸玄毫不掩飾:“但不是現在。”
商照夜木然:“這還分時間的?要等晚上是吧…”
夏歸玄:“…”
商照夜:“…”
兩人面面相覷地看了一陣子,夏歸玄才嘆了口氣:“感覺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變得很奇怪。”
商照夜板著臉道:“父神自己抹黑的。”
夏歸玄淡淡道:“我現在只是不拒絕那種事,將其納入隨心的一環,而不是在追求那種事…當然你怎么看我無所謂。我說不是現在的意思是,我在等你親手擊破你的心魔的那一天,那才是脫去了舊日的韁繩。”
商照夜奇道:“父神指的是…”
夏歸玄淡淡道:“踏破澤爾特圣殿的那一天,商照夜才是商照夜,而不是朧幽的影子。”
商照夜默然不語。
“陛下,陛下!”有衛兵從外跑來,看見商照夜,忙道:“啊,商祭司,人類使者來了,說是恭賀我們新王登基。”
商照夜瞇起眼睛:“人類消息倒快…是哪位使者?”
“說是三軍副帥焱無月。”衛兵遞過文書:“這是正式文書。”
“哐啷!”正在宮中號稱打扮、其實在偷聽夏歸玄和商照夜談話的殷筱如大開宮門,一路狂奔而出:“焱姐姐!焱…”
宮門外,殷筱如緊急剎車,一步一步倒退進來:“這位粉嫩的妹妹,您哪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