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狐王沒死?”夏歸玄沉吟片刻,倒也明白了:“確實,以你們的實力而言,無相已經可以算是殺不死了,無論如何也會有殘魂逃逸,等待復蘇。我倒是陷入了思維誤區…”
思維誤區就是,在他的層面看去,連太清都不是絕對的不死不滅,何況無相?
一時沒想到,以蒼龍星目前各方的實力表現,那還真不可能徹底弄死一個無相,能打成殘魂逃逸已經很厲害了。
“吾王確實不算死…臨死之際,她把真靈藏在我魂海深處沉眠,而一滴靈血投往誰都不知道的隨機之地化胎重生,同樣也保留懵懂靈智,留待來日覺醒。擔心此胎襁褓早夭,還以大氣運術護持,保證健康成人。我對族裔宣稱可能有王之遺孤留于大夏,讓大家留意搜尋,實則應該算是吾王轉世重修之軀…”
夏歸玄笑得如同二哈:“知道了,你們慢慢找。”
商照夜感覺自己說的不是找不找的事情,難道不是你在探尋我的魂海?
算了。
她也沒覺得這事情要勞煩父神,父神連統治族裔的心情都沒有,當然不會有心情去搭理什么先王之魂。
夏歸玄倒是在此時問了一句:“你這一副梟雄心思,居然沒想過設法磨滅了狐王殘魂,再設法把她的轉世身弄死?是因為怕狼牙他們發現端倪,反而惹起眾怒?”
商照夜有些蕭索地搖搖頭:“所以說父神對我有偏見,我也不辯。”
她嘆了口氣,轉回了原題:“父神是否容忍我做剛才說的那一套狐假虎威之事?”
夏歸玄笑笑:“去吧。”
商照夜行了一禮,終于沒再多說,化光而去。
她剛剛離開,夏歸玄的二哈笑就沒了,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商照夜說的,幾乎句句指向某只狐二哈。
年齡對得上,純正的狐裔血脈對得上…這都算了。
氣運加身…這玩意如果是剛受術的話,還能看出是受術所致,但二十四年過去,當初強烈的氣運已散,隨著歲月剩下隱隱的運勢留存,這就沒人會往受術方向去想了,有氣運的人到處都是。
然后…真靈不在,只是懵懂靈智另行啟蒙,那不就是學了一腦子的人類思維,狐族天賦頂級,但卻沒有族裔之心,也沒有任何實力追求?
然后還一肚子覺得自己是只極有魅惑力的騷狐貍,是個最能照顧族裔小弟弟的御姐,最聰明最有思想的霸道女總裁…
那是潛意識里,還有狐王的隱約遺存啊…
全對上了。
當然商照夜對殷筱如毫無了解,僅憑狼牙尸體回溯那幾句話未必會想這么多,天知道狼牙的“腦子壞了的憨貨”指什么鳥樣?但夏歸玄對殷筱如太了解了,這真的是毫無懸念的事情,絕對是她。
說轉世并不準確,這其實該算某種意義的分身或化身,或者索性說女兒也真說得過去。
夏歸玄也不知道怎么評價這件事情,其實殷筱如是誰轉世重修一輪呢,還是誰的遺孤,還是一只普通小狐貍,這本來都沒什么大不了的。
即使是轉世,只要夏歸玄出手,就能完全以殷筱如本人為主,把那殘魂真靈吸收成養分,讓她秒升級還沒有半點后患。又或者對原狐王給予一定尊重,保留她的思想揉合一體,都是可以的。
關鍵在于殷筱如自己怎么想,想過怎樣的日子。
如果吸收或者揉合了原身意識,因果就必定加身,這并非外力能動搖,她一定會需要承受她應該承受的事情,此天理之常。
如果她不想…
夏歸玄微微搖頭,沒有下什么結論,打算回去再說。
身后的暗魔意識星星點點,散得干干凈凈,實際隱含著它還有本體未滅的隱患,原本該算一件大事,但夏歸玄卻完全沒放在心里。
這次的鎮殺意識,對暗魔本體的實力損傷極為嚴重,要再有興風作浪的本錢也不是近期的事情,夏歸玄從來不相信自己復蘇的效率會比不過這玩意…
事實上他復蘇的征兆早就有了…不需要刻意去做任何事,恰恰是,老老實實和小狐貍她們過日子玩游戲。
那就是復蘇的正途。
至于無上之途…再說吧。
夏歸玄身形一晃,已經抵達了東林星域戰場。
東林星域,是蒼龍行星系東方之外的一片中型行星群,各類天體如林,被命名為東林,和明朝東林黨沒啥關系。這片星域被人類開辟為星際戰略守備區,頗有縱深,在各個行星上有各類駐防設施和駐軍,根據不同要害有不同配置。
也就是一片專職的戰爭邊關區域。
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行星駐扎的不是人類,而是神裔。
在蒼龍星內部打得有來有去的兩方族群,實際在東林防區倒是哥倆好,雙方配合很多年了。當然競爭別苗頭之意是有,那反而促進了競爭激勵。
也是很怪異的兩方勢力形態。
越是安逸的星球生活內部,關系反而越是緊張,然后這種緊張還很默契地不影響外部,打仗都不召回外部駐軍來打。
夏歸玄這么多年的見聞,都幾乎沒見過這樣的…
他出現的地方是一顆小行星上,焱無月正一刀將對方一個奇形怪狀的蝎型生物劈成兩段,與此同時,烈焰在斷口上熊熊燃起,很快將蝎型生物燒成了黑殼。
最有趣的是,她身邊不是號稱要“保護您的女人”的魂淵,而是…凌墨雪。
“嗖!”劍光飛馳,準確地將另一個蝎型生物穿成了蝎子串,整個內部血肉被劍氣攪成了空殼。劍氣冰寒如霜,蝎殼傷口上居然能看見藍色的冰晶凝結,這是凌墨雪原先自修的冰凜之術與劍道揉合在一起,形成了她自己的特殊劍氣。
夏歸玄看著一冰一火、一刀一劍的模樣,有點想笑,還挺巧的哈。
焱無月凌墨雪同時發現他的到來,同時收起刀劍,看似都要上前,又同時邁出一步,發現對方也在做同樣的事,又同時停下腳步,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偏過腦袋看天。
這啞劇默契得可以做特攝小短劇。
夏歸玄的到來仿佛是一個信號一般,戰局已經宣告結束。
登陸各個行星的澤爾特怪物被屠殺得干干凈凈,而太空中的澤爾特戰艦與強大生命死傷大半,有些拼死突圍而去。
還能看見不少士兵正在四處搜尋掃尾,每個人都戴著圓溜溜的太空頭盔、身穿厚厚的太空防護戰衣,樣子有些臃腫滑稽,卻很是靈活。
連焱無月凌墨雪都是這副打扮,五級戰士和偽乾元的修行根本不足以讓她倆隨隨便便在這種不適合生存的天體行事,兩個人都是胖嘟嘟身子圓滾滾的頭,很是好玩。
見夏歸玄還是那么一身萬年不變的古裝若無其事地站在那里,兩個女人都表現出了一絲羨慕之意。可是問題來了,夏歸玄沒穿戰衣,也就意味著沒法用設備溝通,她倆壓根連對話都傳不出去,得,不需要爭誰和他說話了,都老實聽他說吧。
夏歸玄真說話了,直接傳念入魂:“打完了沒?帶我去見公孫玖,否則我突然出現在他身邊,他們旗艦會不會嚇得炸開?”
“…”就這?
焱無月悶悶地啟動自己的對講儀:“收隊。”
如果在游戲里或者什么視頻電影看戰艦,沒有太大感覺,腦補也就一架大型飛機似的。
親身站在面前,才能體會到這玩意有多大,而一支艦隊能裝多少人。無怪乎當年一支移民艦隊就有數百萬人口,這單單一艘旗艦分明就等于一座城市了,何況還有移民專用運輸艦?
“特戰司焱無月向副帥稟告戰況。”
守衛伸出手掌,焱無月摸出個證件示意。
守衛目視凌墨雪,凌墨雪也沒好氣地摸出了一個證件:“公孫玖特批的臨時證件,我說你們之前不是查過一次了嗎怎么還要查!”
守衛板著臉道:“焱將軍的臉就無異于通行證,可我們還是要查證件。這里是軍隊,而且是戰時,不是您演唱會登場之后回后臺卸妝,雖然我是您的歌迷。”
凌墨雪:“…”
守衛目視夏歸玄,夏歸玄已經摸出了他的上尉證件:“特戰司顧問夏歸玄。”
守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凌墨雪。
眼里有些臭小子就是你啃了我女神的憤怒,還是一絲不茍地行了個軍禮,轉身開啟了艦門。
一進去關上門,焱無月凌墨雪就同時摘掉了頭盔:“憋死我了。”
仿佛一朵火蓮和一株冰蓮,同時在眼前綻放。
夏歸玄笑問:“墨雪怎么會來參戰?”
凌墨雪欲言又止。
當然是因為感覺到你很重視這件事啊,刷主人好感的。
這話怎么可能當著焱無月的面說?
只能變成了:“我也是大夏子民,為國征戰需要理由嗎?”
夏歸玄笑了:“不錯,回頭再演阿雪,演技可能會更好點。”
焱無月板著臉在前面帶路,聞言忍不住道:“這當口你們還想著拍戲呢?這種戰事,別看好像結束得很快,收尾還是很繁復的,至少駐扎個半月一月的回不去都很正常,澡都沒處洗,你們還想著拍戲。”
話都沒說完呢,公孫玖的聲音便在前方艙位內傳來:“他倆又不是常規軍人,能為國出力已經不錯了,有事盡管回去,派個機動運輸艦送回去就是了。”
焱無月慘遭上司打臉,憋得俏臉通紅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您治軍是這么通情達理的?我認識你這么久了怎么就不知道呢?
總覺得副帥這一兩個月也是處處透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