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歸玄暗贊一聲,覺得這個公孫玖確實是個難得的清醒之人。
這種飛劍之技,任誰都會以為是神裔干的,本來他們都認為包括公孫玖在內都會這么想,可公孫玖卻似乎沒怎么上當,至少沒有直接認定。
是真理智。
卻聽公孫玖低聲道:“去個人匯報元首,這里沒事了,讓大家不用緊張。其他人跟我回軍部…”
頓了一下,又對夏歸玄道:“夏上尉也來吧…這次多謝你了。”
夏歸玄笑笑:“既然喊我上尉,那救你好像很應該…你要謝的話,可以謝凌墨雪。”
他覺得公孫玖這次是確確實實該謝凌墨雪,沒有凌墨雪堅持自我,默念三聲把他喊來,他還真不會把神念覆蓋到京師來,更別說及時救人了。便趁機為小女奴表個功,大家對她的看法該有所轉變啦。
結果公孫玖臭著臉,轉身大步離開:“軍部議功,可不是唯心的。”
這副帥脾氣有點臭啊…焱無月怎么覺得他很好的?
正在此時,教主揪著一個黑袍人閃現而來,一把將人摜在地上。凌墨雪也隨之出現,想要行禮又忍住了,只是板著臉道:“對方被鎖定,就自滅魂魄,我們沒能拿下活口。”
夏歸玄頷首笑笑:“沒事。辛苦了,多謝。”
凌墨雪覺得很爽,以后就應該在人前行事,板著臭臉,主人會說多謝。在人后行事,那什么都沒了,自己可能還要跪一跪,太慘了。
夏歸玄來救人,當然是教主去抓人。
無相可不是滿地爬,至少對方刺客不是。
只要不是,那急于洗脫嫌疑的教主豁出命去也不會讓他跑掉,何況凌墨雪協助,夏歸玄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捉來了,雖然是死尸,不過沒關系…
公孫玖居然不是第一時間去看地上的黑袍人,而是左看看教主,右看看凌墨雪,憋了半天想問什么,話到嘴邊變成了:“墨雪和我們夏上尉究竟什么關系?”
夏歸玄:“…”
凌墨雪:“…”
教主:“?”
這是你一位元帥在剛剛經歷過刺殺之后看見捉來刺客時應該關注的事情嗎?剛夸你清醒呢?
該不會你表面看不上凌墨雪,不相往來的樣子,其實暗戀呢?
公孫玖臉色越發臭了:“閑話且先不提,帶著這俘虜都來軍部,免得被支援的軍隊圍上——我們自己先了解一些事情。墨雪和這位…姑娘,也來吧。”
理智還在啊,怎么就怪怪的。
夏歸玄和凌墨雪對視一眼,都道他是剛遭遇刺殺,情緒不太對,也沒說什么,悠然跟著去了軍部。
教主就默默提著俘虜跟在后面,她才是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呢,走又不是,留在這更怪,還跟個小廝一樣,別人在前面走,自己提著俘虜挑擔牽馬呢?
但刺殺公孫玖,這確屬這顆星球上最嚴重的政治事件之一,是自己干的就算了,不是自己干的可絕對不想背鍋,不管怎么也必須留著洗刷了再說。至于之后父神會怎么對自己…她嘆了口氣,索性不去想。
很快抵達軍部,半路就遇上軍隊沖出來,見到這情況一陣愕然,有將領行禮問:“副帥,據說刺殺…”
“嗯,沒事了,大家收隊吧。”公孫玖一路打發,很快帶眾人進了他的副帥辦公室。
站在門口,轉頭吩咐衛兵:“守住門口,任何人不許進,即使元帥來了也給我擋著!”
衛兵愕然:“副帥,這…”
公孫玖沒有多解釋,帶著夏歸玄等人進了屋,轉頭反鎖了門。
教主看著都有些手癢想出手了,這公孫玖這么心大的啊,一個三級戰士站在一個乾元一個無相一個太清面前,一臉面無表情還好像他才是老大一樣…可惜自己絕對沒法在父神面前成事,不然這不是天賜良機?這公孫玖一點警戒心都沒的?
“坐吧。”公孫玖招待眾人入座,自己卻沒有坐,低頭看著黑袍人,嘆了口氣道:“這是修仙者協會、也就是天道教的法袍對不對?”
教主和凌墨雪神色都有些難看:“嗯,他是天道教大長老,暉陽巔峰的人類修士。”
“看上去他應當是神裔策反了埋伏在人類的奸細對不對?”公孫玖揭開刺客的法袍,露出一張蒼老的面龐,手上摸出一個儀器照了一下,很快對方顯露出了狼牙:“嘖,神裔偽裝。這位天道教教主深謀遠慮,不知道借這個殼子安插了多少神裔在里面,也不知道已經滲透了多少人類,布局久遠,就打算恰當的時機內外呼應,山河變色了吧。”
教主神色極為難看。
當然是這么布置的,但這大長老卻不是她安排的。
但大長老確實是神裔。
人又死了,這幾乎就是人類和神裔不死不休的絕對引線,只要公孫玖稍微暴躁一點,策動銀河艦隊瘋狂報復,元首都攔不住。
她立刻開口道:“這與天道教沒關系,這人也是天道教叛徒。”
公孫玖銳目緊緊盯著她:“何以見得?”
教主氣道:“因為我就是教主!”
“…”公孫玖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笑了起來:“死人不會說話,教主要洗清這件事,怕是不太容易。即使我本人愿意信,可這種事需要對上下交待。”
夏歸玄終于開口:“誰說死人不會說話?”
三人都轉頭看他,公孫玖眼眸越發深邃。
夏歸玄淡淡道:“搜魂這東西,我不愛玩,但只要我想玩,即使是一具死尸,也能讓他吐出一切。”
教主奇道:“靈魂既然消散,又如何搜魂?”
夏歸玄輕輕伸指,點在尸體額頭。
有扭曲的漣漪在虛空中浮現,似有如同倒帶一樣的光影凌亂地閃過。
“我不需要他有靈魂,因為世上沒有人能避開時光。”
時光回溯。
尸體生前的所有見聞,凌亂閃現,又拼接匯合成影視長卷,逐漸展開在面前。
別說教主和凌墨雪對這種手段看得目眩神迷,連公孫玖都有些膽戰心驚。
如果夏歸玄有野心…
算了,他沒有。
他只是一個看似不知道在做什么、實際內心堅定始終如一的…問道之人。
只不過他處于道途的某種節點,所以行事看似有些怪罷了。比如時而穩重時而有些浮滑的樣子,比如他本來不應該有情,卻偏偏身邊女人一堆…
但他的本心始終是光明的。
誰還不是個知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