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寧缺毋濫

　　一個、兩個、三個…十個…

　　成功渡劫的人一個接一個，而長青道場一方聚集的觀禮之人也越來越多，成千上萬的人群在封鎖線內，目睹這一幕，從艷羨到震驚，再到麻木，他們恍若置身夢中。

　　“這是第幾個了？”莫冬青暈暈乎乎地詢問一旁的師弟，卻沒有得到回應，因為對方也蒙了。

　　從午時一直持續到夕陽落山，那條封鎖線上空的劫云來來去去，沒有中斷過，而且每每都能化作祥云，無一失敗。

　　眼睜睜看著長青道場上萬人從城內涌出，來此見證通云道場這堪稱空前的渡劫大典，莫冬青早已亂了方寸。

　　“師父多日來的謀算打壓，最后都成了一場空，如今反而成就了長青道場和陸道師的威名啊！”莫冬青心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就算是再大的謊言與輿論封鎖，都抵不住對方這一場聲勢浩大的實地反擊。

　　這一點，從周圍人群的反應，輕易就能判斷出來。甚至，連他身邊的師弟師妹們，都被對方重新洗腦了。

　　誰再敢說通云人師投機取巧、誤人子弟、不能長久，恐怕連長青道場的弟子都看不過去。

　　打破謠言最好的方式，不正是親眼看到真相嗎？

　　莫冬青明白，現在就算想要亡羊補牢，將這些圍觀的群眾趕回去，都已經于事無補了。

　　更何況，他也真的做不到，否則只會惹來天怒人怨、群起反抗。

　　“李威！”陸通依舊是那副平靜如水的姿態，心中同時默念道：“第二十六個。”

　　是的，今天這場渡劫大典，他座下已經有二十五個弟子成功渡劫。

　　而準備多日的外門弟子李威，就是最后一個登場的。

　　“是，師尊。”李威恭敬上前。

　　“通云道場師尊座下外門弟子李威在此渡劫，請諸位見證。”陸通向著對面上萬觀禮者抱了抱拳，隨即盤膝而坐，氣定神閑地吞下一枚丹藥。

　　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如今滴水道法終于大成，玄甲道法也已順利步入小成之境，心中再無所求。

　　師尊還專程為他解惑，讓他明白，自己的確無緣完美渡劫，繼續延誤下去有害無利。

　　所以，李威此時渡劫，再無心理障礙，正是水到渠成之時。

　　五丈方圓的劫云匯聚頭頂，只剩下十分淺淡的灰色，其內雷威，甚至不能讓李威有絲毫心神動搖。

　　一道又一道天雷從天而降，沐浴在雷光中的李威卻是面色平靜，僅以肉身相抗，風平浪靜地渡過了修行路上的第一次天劫。

　　三丈開外的祥云加身，讓李威的臉上露出一抹由衷的笑容，“我的等待沒有白費，雖然晚了幾個月，但是根基卻追上了大師兄。”

　　在陸通的感知之下，渡劫過后的李威，再度變黑的劫云，已然轉化為十三丈開外，與當初的晁東陽一般無二。

　　這是李威推遲渡劫，用時間和努力換來的結果。

　　陸通掃了眼身側的晁東陽，看出他并沒有不平之意，反而滿眼的欣慰之色，頓覺滿意地微微頷首。

　　自己這位開山大弟子，雖然不是天賦最高的，但絕對是最有容人之量的弟子，不可多得。

　　“可惜，當初條件有限，也不宜等太長時間…”陸通暗想間，略有失神。

　　以晁東陽當初的天賦根基，如果能像李威一樣等待些時日的話，自然又是一副光景。

　　不過，陸通并不覺得這是壞事，畢竟，如今的晁東陽已經快要接近一劫鐵骨境巔峰，且悟道速度更快，實力遠超李威。

　　一步先，步步先，與根骨相比孰輕孰重，陸通也說不清楚。

　　二十六位弟子順利渡劫，跨入鐵骨境，籠罩長青道場邊界封鎖線的滾滾劫云，也終于緩緩散去。

　　陸通沒有再關注其他人，而是仔細感知自己的二十丈劫云。

　　“功夫不負有心人，大事可期！”一看之下，陸通大喜過望。

　　原本呈現出銀灰色的劫云，經過這一天之后，幾乎完全變色，只差一步就能轉為完整的祥云之象，雷威更是幾近消散一空。

　　一位外傳弟子，二十五位記名弟子，接連渡劫成功，竟有如此巨大的助力。

　　這的確是有些出乎陸通的意料，畢竟，銅皮境弟子的渡劫反饋，對現在的他而言，已經有些杯水車薪了。

　　而且，這部分弟子本身的天賦有限，且大多是相對關聯較小的記名弟子，每個人對陸通的加持也就更薄弱幾分。

　　如今經歷了眾多弟子的渡劫，再結合自身的劫云變化，陸通也能對師徒之間的劫云變化關聯有更準確的判斷了。

　　親傳弟子與師父最為緊密，渡劫后對師父的影響也最大。大約是自身消減了多少劫難，就能幫師父消減多少。

　　到外門弟子身上，如眼前的李威，同樣前提下助師父消減的劫難就要減半。

　　若是再次一等的記名弟子，則大約是再度減半。單論個人的話，對如今陸通的影響就更是微乎其微了。

　　“也許，這就是積沙成塔的結果吧…”陸通心滿意足，自己這段時間每日用心指點每個弟子，不曾松懈，總算是有收獲的。

　　陸通也不是沒想過，將更多的記名弟子擢升外門甚至親傳，但是轉念一想，這樣做無疑是弊大于利的。

　　弟子順利渡劫，固然能助他消減劫難，但反之呢？如果弟子渡劫失敗，那等因果之下給他帶來的劫難也會不減反增。

　　其中的影響關系，應該也是一樣的，不可忽視。

　　就算陸通再自信，也不敢保障每個弟子次次都能渡劫成功，他畢竟分身乏術，而且也不是真的天道爸爸。

　　再者，親傳如親子，一旦達成，難以單方面斬斷因果。

　　陸通可不想要那么多品行不一的兒女，最后落得個多而不精、因果纏身的下場。

　　“所謂親傳，需時常伴隨左右，自然是寧缺毋濫。”陸通放下心事，如實重擔。

　　掃視一眾躋身鐵骨境的弟子，陸通揚聲道：“爾等既已成功渡劫，于我通云道場有功，從今以后，自當入我外門。”

　　至少，這一批弟子，他還是很滿意的。親傳弟子夠不上，但進入外門綽綽有余。

　　“多謝師尊成全！”除了李威之外，剩余的二十五位記名弟子，頓時跪倒在地，驚喜大呼。

　　站在陸通身后的上官修爾心有戚戚，“憑什么？我也是鐵骨境，還送了那么重的禮，卻還只是個外門弟子呢…”

　　他覺得自己似乎被針對了，不是似乎，是一定被針對了。

　　原本還因為成了兩個外門弟子之一而沾沾自喜，沒想到，這才風光了沒幾天，就再次混成了路人甲。

　　悲哀！

　　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長青道場，轉眼間就能擁有二十八位鐵骨境的外門弟子呢？這都快趕上鴻運道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