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一路跑回到房間里,想著幾個老頭子尷尬的臉色,心情大好,看著天色尚早,索性躺下睡了一覺。
等他再度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這個時間,慕容師姐應該已經到了吧?”
感覺到似乎有著陣陣涼意,莫塵有些奇怪。
自己的身體強度早就不是普通人,沒有可能還會睡覺著涼這一說的。
魂識感知了一下,莫塵突地一跳,翻身從床滾下來。
一邊穿衣服一邊拉開房門。
“這人怎么已經到了!”
“速度比我預計的要快呀!”
剛剛打開房門,瞬間感到一陣冰寒之氣撲面而來,整個院內都布滿鋒銳的劍意。
“這…”
莫塵立時注意到,院子里有兩個人正相對而立,氣氛極為古怪。
一個白衣飄飄,一個身著靛藍道服。
一個面容如同冰雕一般線條分明。
一個容貌絕美如同九天而下的翩翩仙子。
兩人都注視著對方,一語不發。
但劍意卻源源不斷從兩人身上涌出,充斥在這片空間之中,竟像是在無形地交鋒。
卻因為這兩人的劍意都帶著極冷的冰寒之氣,使得這個小院跟三九寒冬一樣,溫度幾乎降至冰點。
一群人站在旁邊,神情復雜地看著他們。
“他們…還要這樣站多久?”
江芷靈修為較低,這種凌厲又極寒的感覺,讓她已經手腳冰涼,渾身都起瑟瑟之意。
吳千鈞也輕輕搓了搓手,低聲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說實在的,吳千鈞都已經靈動境,但在這樣的寒氣之中,都覺得兀自有些發冷。
鐘小琬也覺得冷得不行,卻還是伸手把江芷靈的手兒握住,展顏一笑,道:“兩個人一起,就不會那般冷了。”
反倒是葉心璃因為有妖獸之力的加成,比起這兩個女孩兒要好上很多。
一眾人中,鄭青山修為已到了沖玄境,這點寒氣和劍意對他倒沒有什么影響。
只是那邊站著的人有一個是青璃宗的得意弟子,他關心之下,神色亦是一片嚴肅。
說話間,空氣之中突地一變,寒風大作,充滿肅殺之氣,吹得人臉上都陣陣生疼。
劍意在這片小小的空間之中強勢縱橫,激蕩起錚錚劍鳴之聲。
劍鳴之聲起初還比較低沉,頻率也并不高,只是數息之間才有一兩聲。
但隨著寒風越吹越烈,劍鳴之聲也隨之開始由低沉變為高昂,再由高昂,變為尖利。
劍鳴響起的頻率也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
到后來,風起如長歌,翻卷往復,劍鳴如長嘯,激烈叢生,竟是如同萬千金戈鐵馬在其中飛馳廝殺。
這一番變化,卻讓旁邊觀看的眾人越發覺得難受。
只是大家都很清楚,兩人的這一番比拼,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是以連江芷靈都縮著凍紅的小臉,伸手抱著鐘小琬,不敢吭聲。
莫塵睜大了眼睛,不由得摸摸下巴。
“這好家伙…才來,就對上了啊!”
“鏘!!!”
忽如一聲尖銳的裂帛之聲,剎時劃破長空,漫天劍意倏地一滯,又瞬間散開。
慕容清月身體微微一顫,胸口起伏,微微喘息。
風停,劍鳴聲住。
席卷整個院子的冰寒之氣,也消失無蹤。
慕容清月默然一陣,揖手為禮,道:“郁先生果然劍意高超,受教!”
郁凌澤也輕吐一口氣,神色舒緩,回禮道:“慕容師妹如此年紀,在劍道上的領悟竟能到達這般高度,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慕容清月淡然道:“那還終究是比不上郁先生的。”
郁凌澤輕輕搖頭,道:“不然!”
“郁某只是多比慕容師妹修煉了幾年而已,若論資質和悟性,我在你這般年紀時,比起慕容師妹尚且差得許多。”
“依郁某所見,慕容師妹在劍道上的天賦,只怕直追師尊,堪稱世所僅有的天才之選。”
院子里的眾人聽得一片愕然。
慕容清月的名聲最近確實是很響亮,特別是打破玄羽無雙二十歲靈動境的紀錄,更是讓她的名字響遍整個修行界。
但是郁凌澤身為天行劍齋首席大弟子,二十八歲晉入圓通七重境,被稱為修行界三十歲下第一人。
無論是修行還是劍道上的天賦,郁凌澤已是世所公認。
今天,竟然連他都自承劍道上的領悟力遜于慕容清月,更是將慕容清月與當今天下劍道第一人葉飛鴻相提并論。
這已經不能算是褒獎,這已經是殊榮了!
聽到郁凌澤這般夸贊,慕容清月依然神色不變,卻又施一禮,道:“郁先生謬贊了,清月這點微末能力,如何當得起葉大先生之萬一?”
“便是郁先生本人,清月都差之甚遠,需要請教的地方,都還有許多。”
郁凌澤心中暗贊。
這女孩不僅天賦異稟,心性也是如此穩固,未來成就,實在是不可限量。
微微笑道:“只要是關于劍道方面的問題,慕容師妹隨時來問,郁某但有所知,必定知無不言。”
直到此時,慕容清月才注意到那邊打開門站在門口的莫塵。
眼神與莫塵遙遙一觸,慕容清月的神色也微微一動。
郁凌澤敏銳地察覺到慕容清月的變化,扭頭看了一眼,心中暗暗稱奇。
方才兩人雖然僅僅只是比拼劍意,并未真的動手,但其中的激烈卻與實戰無異。
但自始至終,慕容清月的心緒都沒有絲毫變化。
而后,就算郁凌澤對她盛贊有加,甚至將她抬高到與葉飛鴻一般的高度,慕容清月的神色都不曾有過半點波動。
如此心性,也是郁凌澤又再高看她一眼的原因。
只是…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卻只為一人動容嗎?”
郁凌澤看了看莫塵,淡淡一笑,走了開去。
莫塵站在門邊,看著慕容清月,旁邊還有一群人盯著,竟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師姐…”
那邊鄭青山忽地打斷他,叫了起來:“清月,你到這邊來!”
慕容清月看到鄭青山喚他,又瞧了一眼莫塵,移步過來,對著鄭青山長施大禮道:“弟子見過長老。”
鄭青山哈哈一笑,連聲道:“很好很好,你的修為又有精進,殊為可嘉!”
慕容清月道:“這都是宗門教導之功,弟子一直謹記宗門教誨,勤勉修行,不敢有誤。”
鄭青山連夸贊一陣,這才問道:“你今天前來,可是常陽郡洛先生那里,有了消息。”
慕容清月點頭應道:“確實如此。”
身體已經開始回暖的眾人一聽,更覺得精神一振。
“那事不宜遲,快快說說,洛先生那里,究竟帶來了什么好消息。”
慕容清月沒有說話,卻取出一方靈器出來。
那件靈器有個茶碗般大小,四四方方,還是透明的,倒像是一個水晶盒子。
盒子中彌漫著白色的煙霧,煙霧的中心,卻是一顆血紅溜溜的珠子。
鄭青山拿過這個盒子,左看右看,卻都看不明白。
轉手遞給吳千鈞,吳千鈞拿過看了一會,也搖搖頭。
“這顆珠子,看模樣,想必就是血靈珠了。”
“但這個煙霧是什么,卻不好說了,它被困在這個盒子里,既無法嗅到,也無法觸摸感受,如何能夠辨別呢?”
將盒子遞還給鄭青山,又向慕容清月問道:“洛先生沒有交代些什么?”
慕容清月,道:“洛先生說,莫塵應該會看得懂。”
鄭青山一聽,面色怪異地看著莫塵,“這小子對藥理煉丹一竅不通,他為什么看得懂?”
但既然洛正聲已經如此交代,鄭青山還是招招手,將莫塵叫過來,“來,你說的玄機已經到了,你來看看這東西,玄機在哪里。”
莫塵抄著手走過來,盯著那個盒子看了一陣,也沒看出一個所以然來。
面帶疑惑地看著慕容清月,道:“洛先生真的讓我來看?”
慕容清月抿嘴一笑,露出少有的調皮之色道:“確實如此,洛先生還說,如果你這都看不懂,就不要回去見洛琪兒了。”
莫塵聽得一陣頭大。
洛家這個二叔,居然也喜歡玩猜謎這種事情。
慕容清月面露輕嗔,道:“那天你只給了我一個配方,連顆血靈珠都沒有給我,洛先生見到之后很是生氣,絮絮叨叨念了你幾天。”
“最后還是洛家花大價錢從西北買了幾顆回去…”
“買血靈珠的時候,洛先生又念叨了你好幾回。”
“所以最后有了結果,洛先生也要拿這個鎖靈盒鎖住,讓你自己去猜。”
莫塵聽得一陣尷尬。
那天他與慕容清月一起時,通過天機網,看到西北七門的人已經往這邊趕來。
因為不想讓慕容清月卷進這種破事里,他才以送配方去常陽郡之名,匆匆支開了慕容清月。
哪知道當時由于有些匆忙倉促,他自己也忘記了要給洛正聲一個樣品。
血靈珠價值不菲,即使以洛家財力雄厚,要買上幾顆,花費也是不小,更重要的是這中間還要耽誤不少時間,難怪洛正聲會對他有意見了。
不過,拓北追蹤的正是他手里的血靈珠,如果交給了慕容清月,搞不好西北七門就要換個方向,追她去了,這卻是莫塵不想看到的。
這陰差陽錯的遺漏,反倒還順應了自己的最初的心意。
鄭青山聽明白了其中的關節,當下大笑起來,啪啪給了莫塵兩下。
“一天到晚凈出鬼點子耍弄我們,這一下,你自己也被坑了吧?”